伍命

梅因弗赫那双碧绿色的双眼凝视着戈洛萨特，这本是天生会令人颤栗的眼睛，但出奇的，此刻的戈洛萨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

他所能感觉到的，是解脱和如释重负。

一个，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问却没能问出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什么。。。？”

戈洛萨特瞪大了双眼。

“我在问您，老师，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似乎是担心戈洛萨特无法听清，他还特地将声音提高了一些。

“帝国历史之中，弟篡兄位的事情，不多，但也有两起了，他们难道不是霍夫曼的正统吗？又或是说，本身便流淌着篡位者血液的我们，不能仿效他们，否则便是谋逆吗？”

梅因弗赫说着，向戈洛萨特的方向走了几步，两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老师，我很疑惑，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为何总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反贼？”

“你。。。你这便是承认了吧？”

戈洛萨特的脸随着梅因弗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越发涨红，有多久没有过了呢？对方像这般，充满了求知欲的问题，曾经的他最喜欢的便是梅因弗赫的这股劲，但现在，这副姿态令他只觉得恶心。

“不，我并没有承认，陛下依旧是先皇的女儿。”

梅因弗赫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问您，若是陛下真的是我的女儿，您会如何？杀了我？杀了陛下？然后呢？或许您可以做到。但是，又有谁能登上皇帝的位置呢？我们与曾经那些其他的帝国不同，我们的存在建立在纯粹的血缘关系之上，但是，我印象里，除了当初安东尼奥皇帝和奈落河的目晴家族生下的杂种霍夫曼，庆仁还活着以外，其余的都被我杀了啊。”

“你，你居然。。。”

戈洛萨特的双眼充血，方才的冷静已经完全消失了，只留下空前的愤怒。

“世人都说你杀掉皇亲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登上大典，我不相信，因为你说是为了巩固陛下的统治，但是如今你却要告诉我，当初所流传出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我没有这么说过。”

“但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戈洛萨特怒吼道。

所幸，他们离人群还有些距离，没有人发现他们之间的争执。

“对了，还有，还有那个南方岛的人，那个霍夫曼阿迪丽的国王，你想隐瞒消息，但我早就从第二岛那些人无意间的对话之中听到了真相，那家伙是反叛者尤斯图斯的儿子！第二岛的人让他活到了现在！我还可以扶持他！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梅因弗赫，你最好是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到他们的人打到欧罗巴尼亚，我便是那个开城门的人！”

“你失去理智了，请气消了后再考虑一番。。。”

“我没有失去理智！”

戈洛萨特一挥手，打掉了梅因弗赫扶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梅因弗赫！我真是看错你了！当初我就不该教你那么多东西，就不该把你喂养成现在这般喂不熟也喂不饱的狼！你还有感恩之心吗？当初，先皇如此看重你，将你带回欧罗巴尼亚，给与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让你逐渐站到高位上，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吗？居然敢和瓦伦蒂娜私通。。。对，瓦伦蒂娜，我真是糊涂了，居然教出你们两个混账！你们都合该下地狱！被撒旦丢进油锅之中！熬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戈老！”

梅因弗赫一声怒吼，令格罗萨特愣住了。

“你可以骂我，但是，先皇后，她并没有任何过错。。。”

“什么？”

还没等梅因弗赫说完，戈洛萨特再次惊恐地看着他，嘴唇止不住地打着颤。

“你说她没有错，难不成，是你强迫她。。。”

“。。。”

梅因弗赫无言，更加令戈洛萨特坐实了内心的想法。

“禽兽！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一个禽兽！我是看不到你死的那天了，但迟早有一天！在地狱里，我会亲眼看着你被恶魔折磨！哪怕我自己也要堕入地咳咳咳咳咳咳！”

戈洛萨特越说越激动，终于是忍不住，弯下腰，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他用手捂住嘴，手心已经出现了丝丝鲜血。

“你。。。你。。。”

戈洛萨特喘着粗气，伸出一只手指，指向梅因弗赫的鼻子，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

“您，忘记了陛下登基的那一天吗？”

“。。。你在说什么？”

“那个时候陛下才十七吧？那时她还不明白该如何治理国家，但她却很信任你，国内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你来做。”

“。。。”

“您刚刚说要扶持南方岛那人登上皇位吧？您既然能容下三百年前的那一余孽的后代，又为何容不下先皇亲弟弟的女儿登上皇位呢？”

“你。。。”

“我知道的，老师，您从来都不是为了帝国而努力的人，安东尼奥皇帝令你伤透了心，但先皇，你想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所以，你容不得对他不忠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您才会想要报复我们，说到底，您所忠诚的从来不是帝国，而是，先皇的血脉。。。”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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