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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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顒不急于拉近与夏承安的距离，却和沈潜的关系迅速升温。在他的刻意关照下，“大明和美”又大大小小从高越股份接了几单业务，总金额加起来也有百万之多。

就在公司业务日益繁忙之际，顾欣悦竟意外地主动找来，与沈潜重新建立了联系。他们的关系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这事还得从刘颙与沈潜的关系说起。

随着公司业务的不断发展，胡安妮带着她的团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但沈潜感到并不满足，随着他与刘颙关系的不断深入，他的野心也与日俱增。现在，他关注的重点是高越股份那笔每年三四千万的电视广告代理业务。他信心满满，凭着他现在与刘颙的关系，将那笔业务从“金沙江广告公司”抢过来绝对不成问题。

这天，沈潜到刘顒办公室拜访，郑重其事地又一次提及那个电视广告代理业务。

刘顒盯着沈潜，沉吟半晌，终于给了他一个认真的回答。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的电视广告每年有三四千万的投入，你一旦拿到手，虽说不是一劳永逸，但至少在合同期限内，每年的收益几乎可以固定下来，这样你们公司的日子就可以过得稳稳当当的了。可是，‘金沙江’那边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与我们的代理合同要到明年五月份才到期，而且为了守住这个代理权，唐骏麟一直在活动。最关键的是，夏承安还在台上。只要夏老板不松口，你这个代理权是断然拿不到手的。所以，我跟你说，别急，还不到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必须等夏承安退休，我才有可能拿到这个代理权？能不能去做做夏总的工作，把代理权争取过来？‘金沙江’的唐骏麟没什么了不起的。”沈潜有点不服气。

“你有这个实力，这我相信。但是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们公司的形势其实很紧张吗？万一你刚刚做通夏总的工作，公司人事又发生了重大变化呢？那天晚上，岳老板不是说想不出问题都难吗，也许迟早……”刘顒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岳国权后面那些话是单独跟他说的，而且也很含糊，他不应该在沈潜这个生意人面前乱说。

“迟早什么？”沈潜敏感地追问了一句。

“迟早要退休嘛！”刘顒虚晃一枪。

沈潜明显感到他的原意不是说夏承安退休，但他也不追问，因为那并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他的兴趣点是广告代理权。

于是，他沿着自己既定的思路问道：“能不能在他退休前做通他的工作，在他的支持下将代理权争取过来？这样不是更好吗？”

“但是万一不是你想要的这种结果呢？”刘顒意味深长地说道，“万一换了新老总，你的努力白做了不说，说不定在将来的新老总眼里，你和‘金沙江’一样，都是原来夏老板关照的对象，与夏老板的利益攸关，那你将来在高越股份的发展不就麻烦大了吗？”

“啊，哦--”沈潜茅塞顿开。看来在哪儿都一样，一不小心你就会被别人钉上标签，被人为地划到某个阵营。如果高越股份的人认定他是夏承安的关系户，那他极有可能会像刘顒所说的那样得不偿失。是啊，夏承安都快退休了，他何必将自己的赌注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

沈潜一时无言以对，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他十分佩服刘顒考虑周全。同时，刘顒的话也让他意识到，今后不管谁来当高越股份的头，对于他本人来说，刘顒才是他的老板。唯有跟着刘颙走，唯他马首是瞻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沈潜决定，至少在夏承安退休以前，不再提电视广告代理这件事。

回到公司，前台的接待员一见沈潜，便满面春风地迎接上来。

“沈总，有个美女找您。正在会议室等您呢。”

“美女找我？联系业务的？”

“好像不是。说是你的老朋友。”

哦，老朋友？会是谁呢？沈潜自从与吕春燕分手以后，先后谈过五个女朋友，都无果而终。是不是公司名气大了，他这个单身“老板”含金量越来越大，有人想吃回头草了？

接待员见沈潜若有所思，连忙补充道：“哦，她说她姓顾，说等您回来一见面就知道。”公司负责接待的小申也是个美女，平常与沈潜接触较多，感觉到沈潜的情绪变化，她补充道：“她开始还说要直接坐你办公室等呢，我没让。”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沈潜飞快地搜索了一下记忆，“姓顾？我哪有什么姓顾的老朋友！”

“嘻嘻。”小申故意暧昧地笑了两声，含蓄地说道：“老板艳福不浅，可能不记得是哪一个了吧。”

“胡说！”小申在前面引路，沈潜脑海突然一闪，不会是顾欣悦吧！正在狐疑，他们已进了会议室。听见脚步声，那个正坐在靠墙边的沙发上翻阅杂志的美女已站了起来。她长发披肩，身材颀长，清丽脱俗如出水芙蓉，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那不是顾欣悦又是谁？

“顾欣悦！呀！”沈潜真的有点吃惊，感觉出乎意料。“原来是顾大老板光临，真的没想到。你这是有心让我大吃一惊吧？！”

“怎么啦！是不欢迎还是真的没想到？”顾欣悦伸出手来与沈潜拉了拉。

沈潜脸上热情，却只是随意伸手捏了一下。她那张手还是那么纤细绵软。“欢迎，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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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怎么不通知一声，我好组织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你就这么下凡了，我受宠若惊呀！”

小申见他们果然很熟，转身给她沏了一杯茶，然后将门关上，悄然离去。

顾欣悦端起茶杯，说道：“算了，别假模假样了。我今天特意过来是想跟你好好聊聊的。去你办公室吧。”

从那天早上离开到现在，眨眼间已经五个多月过去了。除了那个晚上的记忆，他俩其实没什么共同可说的话题。至于当初顾欣悦一去杳如黄鹤，令沈潜心生疑窦的过程，沈潜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提起，双方应该早已心照不宣，那些男女之间感情上一时冲动许下的诺言，乃至山誓海盟都不必当真，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谁都毋须大惊小怪耿耿于怀。

沈潜公司的办公场地是由两套250平米的商住两用房装修而成的，占了半层楼。沈潜的办公室本来是一个主卧，书柜前是一张大班台，大班台前面摆着两张椅子，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惠风和畅。”

“嗯，简洁舒适。”顾欣悦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在大班台前的一张椅子上大大方方地坐下来。“跟你家里的装修风格类似。”

“幸亏你没来敝公司上班，要不太委屈你了！”

沈潜觉得顾欣悦应该是一个很洒脱的人，所以今天见面他表现得大大咧咧，似乎毫无顾忌。

没想到顾欣悦今天并非那么无所谓。她盯着沈潜说道：“别这么说。我从心底感谢你。感谢你救了我。现在之所以出现这个局面，完全是命运的安排！”

“噢？顾老板别逗我开心了！我哪里值得你感谢。比起你现在的百万年薪来，我那时给你开的十万年薪真的是太寒碜了。你别笑我，我是个小老板！”

“我说的是真心话。”顾欣悦态度真诚。她望着沈潜，坦然说道：“年薪一百万？谁说的？也就是四、五十万而已。当然我也很满足了。就这个方面讲，我得感谢他……老岳。”

沈潜完全无意跟她谈这个事情，没想到顾欣悦就这么从从容容地谈到了她与岳国权的关系，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见沈潜期待地望着她，顾欣悦便侃侃而谈。

“我知道你那几天一定在迫切地等我的消息，可是，事情的发生和发展都不容我选择。当天，我首先接受了警方的问询。罗正德最后两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所以警方要求我讲清楚，他最后那两个电话同我讲的是什么事情。坦率地说，他一直在等我，但我没有如实跟警方讲。因为我不想让自己跟他的死牵扯得太深太复杂。反正他自己作孽去见了阎王，死无对证，也怪不得我。

“我告诉警方，我这一向一直按罗总的要求在做ppt（幻灯片）。他打电话给我，是想了解做ppt的进展情况。

“警方问得很仔细，我配合他们调查，一直搞到很晚才出来。当我赶到殡仪馆时，已经是午夜时分。那时候，估计你已经熟睡，我不忍打搅你，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协助贺副总开始处理罗的后事。正在忙碌的时候，没想到总部的大老板亲自从上海飞过来了，而且赶到殡仪馆来参加罗的丧礼。最出人意料的是碰到了老岳。

“老岳是从机场接到我们大老板后跟着过来的。他跟我们大老板一起参加了整个丧礼。我跟老岳过去并不相识，但他跟我一见如故。”

顾欣悦说到这里，不经意间停顿了片刻，眼光在沈潜脸上一掠而过。沈潜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早上，自己也曾在顾欣悦的耳边说过类似的话，他对她一见钟情······

顾欣悦接着说道：“老岳那两天替我说了很多好话。正是他的极力推荐，我们大老板临走前才任命我为分公司总经理。

“我后来才知道，老岳跟我们大老板是老同学，读大学的时候两人睡上下铺，两人关系亲如兄弟。他去机场接机是我们大老板亲自通知的。

“那两天，在老岳的要求下，我一直陪着他们。那几天，他们的吃住行都是由我安排的，他们都相当满意……”

听到这里，沈潜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我估计，老岳对你一见倾心，他把你搞得服服帖帖，所以你以身相许了吧！哈哈哈……”

沈潜故意说得大大咧咧，仿佛肆无忌惮，像在说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他暗忖：这个女人既然做得出，今天又敢来见我，那么她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的。

果然，顾欣悦有备而来。她对沈潜的话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反感的情绪。

“随你怎么说吧。那两天，我觉得机会千载难逢，所以的确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侍候他们。也的确是在老岳的赏识和举荐下，我才得到了大老板的充分认可。没有他的举荐，我不可能如愿以偿，接替死去的罗正德，成为这家区域公司的总经理。一句话，这是命。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伯乐，老岳就应该算是我的伯乐吧。”

“哦，那得祝贺你！好好表现，千万别让伯乐失望。”沈潜忍不住挖苦道，“伯乐善于相马，也一定善于‘骑马’吧？”

顾欣悦轧了他一眼，道：“知道你不高兴。但是，待我说完了，你再挖苦好不好！”

顿一顿，她接着说道：“我并不想让你产生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当我意识到老岳对我的重要性和我们今后将可能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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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后，我就打算不再见你，也不再联系你，我希望从你的生活中永远消失。连那个云湖小区的房子，我都打算卖掉。你应该注意到了，自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在小区露过面。”

沈潜想了想，点点头道：“嗯，的确如此。做得真是干净果决呀！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一个奇女子！佩服佩服！”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老天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缘分并没有结束。”

“噢，此话怎讲？”

“我想，无论是你还是我，可能我俩谁都没有想到，老岳竟然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而且交往都那么密切！所以，我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既然命运是这样的安排，那我们就认命吧，没必要再刻意回避！难道今后我们还能像那天在酒店碰到那样，假装不认识吗？”

沈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的。‘无论你见还是不见，我的爱就在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仓央嘉措的一句诗，于是顺口吟道，不无嘲弄调侃之意。

顾欣悦瞪了他一眼。“随你怎么想。我只能顺从命运的安排，你应该看得出我没有一点伤害你的意思。”

没等沈潜回应，似乎觉得已经一吐为快，顾欣悦突然深吸一口气，秀眉一扬，轻快地说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坦白的都坦白了。你肯定想知道我今天来的真实目的吧？”

“噢！这么说就对了！要不然，你今天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说说吧，你今天来的真正企图是什么？”沈潜的态度有点玩世不恭，但他着实被顾欣悦的这句话吊起了胃口。

“什么企图不企图的，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顾欣悦微笑着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毫不在意地说道，“沈总公司生意越来越红火，我们将来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合作？噢，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真实目的吗？那当然！我们以前不是合作过吗？”沈潜说，似有所悟，“顾总今天来莫不是真的带来了什么新的合作计划？”

“哦，不不不。说直的吧，除了向你解释这几个月我逃避的原因，我今天来的直接目的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当然，说是合作也行。”

“合作？有事要我帮忙？”沈潜夸张地皱了皱眉头。

“放心，不会为难你，你完全可以帮得到的。”顾欣悦嫣然一笑，“你不是跟高越股份的刘顒熟吗？我有个表妹在高越股份河嘉县分公司，她想调到省里来。”

“啊，是这样！调动，尤其是调省里来，这可真是件大事。可是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吗？我凭什么要替你表妹去找刘颙？”沈潜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所以说是请你帮忙呀。”顾欣悦的口气变得甜腻起来，“是的，这件事本身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只要请刘颙打个报告递上去就行了。一旦做成了，对你心存感激的人会不少，不仅仅是我表妹，包括我、老岳，都会感激你。”

“是吗？举手之劳，有这么容易？”听她提到老岳，沈潜立即小心谨慎起来，他疑惑地看着顾欣悦，仔细地体会着她话语中的能量。

“当然。你只需要让刘颙打个报告就行了。其他的事都由我们来做。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嗯？”顾欣悦再次自信地微笑着向他颔首示意。

“噢—，这么说，夏承安那里你们都已经搞定了？”

“老实说，差不多吧。”

“噢，是这样······”沈潜在她的目光鼓励下，不由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们只要让我去找刘颙，让他答应接收就行了。你表妹需要一个表示接收的单位。仅此而已。对吧？”

“不愧为从大机关出来的大老板。聪明。”顾欣悦再次嫣然一笑，点头赞许道。

看来真是早已算计好了，她今天是有的放矢来了。沈潜心头掠过一丝不悦。就这样为人利用，把他当什么人了？但是，一瞬间，他这个念头便一闪而过。看着顾欣悦微笑着的面容，他仿佛看见了站在她背后的几个男人。

是啊，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为什么要选择得罪人呢？

“哦，是这样啊。好吧---”沈潜立刻爽快地回答道，他举起茶杯：“那就祝我们合作成功。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刘顒。”

略一沉吟，他又不无戏谑地说道：“不过，你是不是让我先见见你表妹，万一她来了以后，人家发现调来一个有严重智力障碍怎么办？”

“你才有智力障碍呢！”见沈潜爽快地答应下来，顾欣悦很高兴，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嗔道，“告诉你吧，看见我就等于看见了我表妹。而且，她也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的呢！”

“那太好了！结婚没有，有没有家属调动问题？要有家属拖后腿就麻烦了，现在单位调人一般是不会考虑家属问题的。还有，她叫什么名字？”

“放心，她没有家属，连男朋友都没有。详细情况你到时候自己去问她吧。”顾欣悦抿嘴一笑，抹了抹额前的发丝，“她叫冯尚佳。过几天，我让她来见你，先过你这一关好不好？”

“这样很好。我推荐的人，当然得先过我这一关！”

看到沈潜的兴奋的样子，顾欣悦觉得今天主动来找沈潜是对的，完全达到了预期目的。有句话她没说出来，那就是，她有心想将表妹冯尚佳介绍给他。

希望他们有缘。顾欣悦心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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