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海

送走三人之后，米小鱼翻身上树，树杈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地方，大多数时间，米小鱼就待在树上睡觉。若是碰上风雨天，就到城隍庙中住上一天。平日里，米小鱼也常常到城隍庙中打扫，城隍庙中只有一个瞎了双眼的老庙祝。为人和善，若是米小鱼去打扫，庙祝往往会给米小鱼一口饭吃或者些许工钱。

呆了片刻之后，米小鱼跳下了树，今日正好是和庙祝约好打扫的日子。米小鱼可不愿意因为自己去了晚些，害自己丢了自己这份极好的工作。

城隍庙在村外两三里的地方，不过由于城隍颇为灵验，所以村里人碰上一些事情，总会走上两三里来拜上一拜。多多少少也会给上几块铜板，即便是穷困人家，也会带上一些蔬果。所以整个城隍庙香火十足，庙里也算是富足。

不过让米小鱼不明白的是，即便城隍庙香火十足，整个庙内也除了一个老庙祝之外再无他人了。

米小鱼朝着城隍庙走去，平日里人来人往踩得几乎没有草的道路此刻却显得有些荒芜，路边也生出了三三两两的杂草。

米小鱼有些奇怪，自己上一次来，也不过五天的功夫，上一次还热闹的路变得荒凉了如此之多，就连杂草，看起来也不是五日可以生起来的程度。

很快，米小鱼便走到了城隍庙前，老庙祝满脸皱纹，看起来站都站不起来了，杵着一根同样看着老迈的拐杖。驻立在庙门口，盯着到城隍庙的唯一一条道路。

眼眶凹陷，明显瞎了眼的老庙祝，却仿佛看得见一般。

不过米小鱼并没有想太多，连忙跑了过去，扶着老庙祝朝着庙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抱怨，

“老李，你太老了，眼睛又不好，你走这么远干什么？”

“小东西，你去扫你的地去，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呢。”

老李的言语并不客气，但是米小鱼却毫不在意，毕竟作为一个孤儿，受过足够多的苦难，再难听一些的话也不是没听过，所以，面对所有人，米小鱼都是一副颇有礼貌的模样，更何况，老李这个老庙祝对米小鱼一直都是很好的。米小鱼深深清楚这一切。

米小鱼径直走入庙门，熟练的拿过一旁的笤帚开始打扫了起来。

前几年城隍庙香火很好，于是城隍早早的镀了金身，看起来金光闪闪，不过在此刻已经落上了些许尘灰，这是米小鱼从未见过的景象。

在看庙内的角落之中，已经生起了些许的蛛网，就连案台上也有了些许灰尘，而香炉之中，也没有平日里燃烧着的香。

米小鱼一笤帚扫在地上，地面上也扬起了阵阵灰尘。米小鱼忍不住抱怨道：“老李，我不过几天没来，你们这就脏成这样了。怪不得没有什么香火了。”

老李听着米小鱼的抱怨没有说话，好一会，开口问到：“小东西，村子里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米小鱼听着老李的话，沉思了一会，但是好久也没找到有任何奇怪的事情，“老李，别胡说了，村子里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了，你不能香火不好，就盼着村子里出事不是？”

“得了，小东西，扫你的地吧。”听着米小鱼的回答，老李忍不住的说道，语气有几分不满。

“嘿嘿，老李，被我拆穿了吧。”米小鱼笑了起来，“不过，你什么时候能教我一两招啊，你上次那一招，可真厉害呢。”

米小鱼始终记得，在两三年前，那会的老李还没有现在老迈，或者说，好像还没有现在这般老迈。

自己不小心打翻了佛像旁的一根火烛，眼见就要倒向佛像，佛像旁有纱罩，若是倒去，只怕片刻便会燃起大火，就在这时三步之远的老李脚尖轻点便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一把抓住燃着的火烛，虽然目盲，但是准确的抓在了烛身之上。又将火烛放了回去，期间，就连烛火都未曾熄灭。

这一次之后，米小鱼甚至还猜测老李是不是真的目盲，不过看到那深陷的眼窝，若是还能发出质疑，或许目盲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自那以后，米小鱼就时常缠着老李想要学上一两手功夫，不过却总是被老李以自己的功法不适合米小鱼拒绝了。不过多次之后，老李也算是教了米小鱼一个动作。

从学会动作之后，足足两年的时间，米小鱼每日总会比老李要去的还要多摆上好一会的功夫，要摆到自己力竭为止，作为一个孤儿，每有一分的东西，米小鱼都想牢牢的抓在手中，若是能把这一分变成两分，那便是梦中也要笑醒了。

两年的苦练，让米小鱼的身体壮实了不少，不过就是容易饿。但是除此之外，米小鱼在没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了。

“小东西，好好扫你的地，我说过了，我的功法不适合你，你说不定有你自己的机遇。”老李大声说道，言语之中严肃了不少。

听得老李的语气变化，米小鱼闭上了嘴，安静的打扫了起来。老李性格有些古怪，若是发了脾气，米小鱼便不敢不依不饶了。

庙里并不大，打扫起来也很方便，就是墙角生起的蛛网难处理了些，若不是最近长高了点，在加上庙里有一根大竹竿，米小鱼说不定还处理不了那处蛛网，不过让米小鱼疑惑的是，自己已经十岁了，算起来，六年前便绑着庙里打扫，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蛛网。

总归还是老李懒了，想不明白，便不去在想。米小鱼只得把一切归咎于老李的懒惰。

“打扫完了，老李。”米小鱼伸出头喊着，自从米小鱼记事起，老李就总是喜欢做坐在庙外的那口枯井旁。嘴里哼着窸窸窣窣的调子，好不奇怪。米小鱼曾经问过老李在哼什么，但是老李却没有回答。

“钱放在我房间了，你自己去拿吧。”老李没有抬头，只是高声回应。

米小鱼径直朝着房间走去，老李的房间，米小鱼很熟悉，每次拿钱都在此处。老李总是会将钱放在屋内的桌子上。

米小鱼推开门进去，三串铜钱和些许吃食放在屋内的桌子上，旁边是老李的床铺，干干净净就连被子都没有一条。

由于靠着戈壁沙漠，黎家村的气候不会太冷，不过老李一个老人，不盖被子也太不应该了，这一点，米小鱼也曾说过，但是被老李一句，“小东西，老子身体可比你好。”怼了回去。

那以后，米小鱼就在没问过，只当是老李是武林高手与常人不同罢了。

米小鱼拿起桌上的吃食和铜钱，朝着庙外走去，走到门口，看着枯井旁的老李问道：“老李，今日的铜钱足足有三串，都是我的？是否多了些？”也难怪米小鱼会有这样的疑问，毕竟，平日里，老李最多给上五枚铜钱，便是心情不错，米小鱼都得大大的高兴了。而今日，米小鱼刚才数了数，一串铜钱，足足一百枚，自己提着都觉得有些重呢。

“都是你的。”老李挥了挥手，示意米小鱼快走。

“那我就谢谢喽，”米小鱼笑了起来，今日这趟可算是来着了，米小鱼也不多说，只当今日老李大发善心了。

米小鱼走到门口之时，突然被老李叫住，老李问道：“小东西，若是我大限已至，明日死了，你就帮我扔入这枯井之中可好？”

“说甚傻话，你可是高手，高手可是不会死的。”米小鱼没有回头，径直朝着村里走去，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每年来一次，讲故事讲得极好的老头，可是说过，世界上有人足足活了三百多岁，不过米小鱼记不清楚名字了，不过即便如此，那人是高手，活了三百多岁，老李即便差一些，活个两百岁也没问题吧，自己前几年才问过，老李说自己不过六十多岁，那算起来，至少还有一百多年可活，时间且长呢。

身后的老李听得米小鱼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高声说道：“记得，若是我死了，将我丢入枯井之中。”

听得身后老者的絮叨，米小鱼只当是老李闲的无聊消遣自己，于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嘴里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此刻的米小鱼恨不得马上回到村子里，去那村东头，黎屠夫的酒楼，请着黎紫，黎一阳和许白焰好好吃喝一顿才是，虽然钱财珍贵，但是自己米小鱼也是知恩图报的好汉，自己几个小弟平常也经常给自己带吃的，自己阔气了，好歹也得好好回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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