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娇

霍明珠也不是说真的没钱。

霍家每个月对姑娘们的月例虽然是有定数的，但是其实她们每个月都会用超。

陆氏在这些事上都有数，也很有度，能宽一宽的地方，绝不会拘着孩子们。

素日里要吃什么用什么，倘或说屋里有了短的缺的，只要打发人来告诉，陆氏大多时候都不会多问什么，拨了银子过去就是。

这笔开销一直持续了十几年，连章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而且对于陆氏的做法，也算是默许支持。

起初陆氏刚刚接管家宅中馈事的时候，章老夫人对这样的行为其实不是特别满意。

老太太是觉着一个家，就该有规矩，既然有了定数，那说是多少就应该是多少，否则人人都如此，一年到头，这家里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的开销。

虽然说霍家还不至于花不起这些银子，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此一人先破了规矩，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长此以往，家宅不宁就在眼前，连往后约束管教都是麻烦事儿。

今儿她多了，明儿她少了。

就算是一个家里的兄弟姊妹们争执起来，难道不头疼吗？

便说陆氏是个最公允的人，但是她就真的能不偏不向了？

就算她真能做到，人家瞧着，也未必觉得她就是真的不偏袒谁的。

章老夫人那时候担心的多，怕的是陆氏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府里的闲言碎语就只会更多起来。

其实那时候陆氏心里也知道。

老太太对她的此番举动并不满意。

只是她从没有到章老夫人面前去开口解释过。

再过几年，她也有了孩子，但是这些事情她做的一直都很好。

各个房头，各人院中，就算有些多了少了的，可谁也没有闹腾过。

就算是魏氏在的时候，都很难在这上头挑出陆氏的错处。

章老夫人才放了心。

也慢慢懂得了陆氏的手腕。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这个大儿媳妇彻底信任下来，晓得她有能力，也有手腕，能把霍府家宅打理的极好，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而至于她，确实可以颐养天年了。

毕竟谁都有银钱短缺的时候。

一向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用在一个家里面，也合适。

三房每个月都要多支好些银子，二房偶尔遇上事情的时候也会支用，不过跟三房比起来差得多。

陆氏会在别的事上贴补二房，也不会叫二房心里不受用。

而魏氏后来这么多年不大敢在陆氏面前闹腾，她就是再有心折腾，也不往陆氏脸前闹，多半也是为这个。

她知道自己多支了多少银子，那些银子她用在了什么地方，她知道，陆氏未必心里没数。

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的，她是生怕陆氏记了她一笔账，怎么敢跟陆氏胡闹呢？

这也是一种手段。

章老夫人既看懂了，便不再管。

所以霍明珠在这儿哭穷，当然也只是孩子话。

她自己缺不缺银子使，十几年了，她自己心里最有数的。

果然章老夫人把这话问完了，霍明珠自己也不大好意思，讪讪的，又往老太太怀里缩了缩：“我说笑的，哪里就缺银子用了，您别问了，叫大伯母听着，还当我如何大手大脚的挥金如土呢。”

她笑呵呵的：“我就是拿这个话哄哄阿宁嘛。她如今家大业大的，我这不是占便宜没够，就想花她的银子嘛。”

这话说得不好听，但她是说自己，章老夫人也就不说她什么。

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真是个孩子。”

霍明珠歪着小脑袋，再没了别的后话。

一屋子人说了半天的话，章老夫人因高兴便精神好得很，如今傅清宁她们回了家中，她连食欲都变得好起来。

后来才又交代傅清宁：“明儿你进宫去给太后请个安，出门了这么久，我在家里挂念着，太后在宫里也挂心得很。

三天两头派人到家里来问，看你们有没有送家书回来。

后来你们也不送个信儿，太后倒是不派人来问了，私下里你舅舅去回朝廷事的时候，总见太后愁眉不展的。

她心里挂念着你，嘴上不说罢了。

既然回来了，今儿就算了，舟车劳顿，先好好睡一觉，休息一晚，明儿一早你就去宫里见见太后吧。”

傅清宁便一应都说好。

霍云峥想起那位胡副统领来，便问了句：“祖母，胡副统领这趟陪着去苏杭，如今回京，也不用去拜访一二吗？”

章老夫人说不必：“他是奉旨办差，若是差事办得好，太后自然赏赐他，若是差事办得不好，太后也肯定会责罚他的，用不着咱们家里去拜访什么。

又不是说咱们托了他一路护送陪着去，那是奉旨。

这事儿你们不用管。”

然后她又想起来苏州的事情。

侧目去看徐嘉衍：“衍哥儿，既回京了，在外头玩久了，心玩儿野了没？”

徐嘉衍这时候才开口，对抄着手，闷声说没有：“孙儿也不敢的。”

章老夫人笑着：“你伯父原说要告假，在家里等你们回来，我说是用不着的，他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晚些时候等你伯父他们下了职，从衙门回家来，你跟大郎二郎一道过去吧。

苏州的事情好像是有些眉目了，不过具体的我也没过问。

我都一把年纪了，外面的事情自有你们年轻人去操持，去折腾。”

她长长一声叹息出来，倒更像是感慨：“要是真有什么，自然有你伯父替你们出头的。你们查着的那些事儿，只管去问吧，慢慢的查。

朝廷里如今是什么样，你知道的只怕还要多些。”

徐嘉衍眸色微沉。

老太太的意思他听懂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知道：“您的意思孙儿明白了，等晚些时候孙儿去回大伯，大伯若是有什么交代，孙儿自然照办的。

外面的事情实际上还是要伯父们操持料理着，孙儿到底还年轻，也撑不住那么重的事情。

您费心指点一二句，孙儿就已经是受益匪浅的了，外祖母只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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