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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之止戈天下

【第二十一章.有只乌鸦飞走了,一只白鸟跟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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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未化,桃花未开,枝头鸟儿的翅膀也还结着霜。

已是冬日刚过,天气却还冷着,路边巷子里,随处可见衣着单薄没有熬过这残酷寒冬的贫苦百姓的尸体。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不适合宴会的。

府邸大门豪华溢丽的将军府内,丝竹歌舞声不绝于耳,三三两两衣着凉快的美丽舞姬举着玉杯扭着腰身向男人们靠拢,席间的客人也是觥筹交错,言语欢畅。

府内的华丽与府外的凄惨对此鲜明,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将军的麻木不仁,但人人都把嘴闭的紧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寒暄敷衍,心照不宣。

歌舞升平不假,路有冻骨是真,这些都是屡见不鲜的东西,个别仍还有着鲜活跳动的心的人,也畏惧于将军的残暴不敢发声。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聚会,将军却逆天而行。

这样的天气太适合杀人,将军却歌舞升平。

或者说,是因为对于将军来说,没有什么人不敢杀,也没有哪种天气不适合。

将军的白鸟翩翩落于枝头,一双还未被人间污秽全染的深蓝色瞳孔烁如星辰,用乌鸦发现了闪光宝石一般的目光,认真的看着与将军府相距甚远的一栋低矮竹屋。

都城里的府邸多是奢侈华美,像这样低调且颇有君子之风的竹屋可不常见,甚至于,是从未有过。

“你喜欢这种竹屋?”

身后一声调笑的嗓音响起,打破了这寒冬的肃杀之气。

“我想看的不是这竹屋,而是竹屋里的人。”

白凤没有回头,却也清楚的知道来人是谁。

他伸手捻起一根落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羽毛,放在两指间细细摩擦着。

“你是说,韩非前不久带回来的那个红衣美人?”

最后两个字说的语调细长,墨鸦双手环胸斜靠在树干上,笑意浓厚的看着白凤。

“你见过他的脸?”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美人?”

“这些个王公贵族,带回家的人哪有不美的?”

墨鸦的语气轻浮,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在他眼里,竹屋于那位红衣美人,正如将军看上的那些女人于雀阁。

“他是个男人。”

“哦?你怎么知道?难不成……?”

墨鸦的眼珠转了转,话音未落,整个人已闪身来到白凤身后,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脖子上,脸也凑了过去:“你偷看过那美人洗澡?”

“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

白凤轻推了一把墨鸦,皱起眉头甩过去一记凌厉的眼刀。

见白凤确实有些生气了,墨鸦也收敛了那股轻浮,他拍了拍白凤的肩膀,动作轻柔的就像在给一只小鸟顺毛。

“雀阁今天新来了位美女,美眸顾盼多姿,肌肤吹弹可破,可有兴趣去看看?”

“没兴趣。我去训练了。”

将手中的黑色羽毛丢回给墨鸦,白凤不再多说,脚尖点地离开了树枝。

看着白凤的背影挑起了眉毛,墨鸦心里感叹这孩子的轻功越发精进了,若是再过个两年,怕是能超过自己了。

可惜,他还是太过年轻了,心中杂念太多,只怕会影响未来前程,甚至于得罪了不该得罪了的人葬送性命……

想到这里,墨鸦不自觉的把目光转移到了竹屋上。

他在白凤之前就已经盯上了竹屋里的那个人,能被韩非青眼有加的人,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个供人玩乐取悦的花瓶。

不过姬无夜并不这么想,长时间的花天酒地让他沉溺于自己的思维方式,在他眼里,这种竹屋藏娇只是一个贵公子的个人癖好罢了。

呵,姬无夜的雀阁不就是这样吗?

墨鸦看着竹屋外随风飘动的一排风铃,若有所思。

不过……倒也是。

若韩非真的在乎这个人,又怎会不留任何守卫的把人丢在这里就不管了呢?

他已经盯着这里一个月了,屋中那个人只出来过几次,出来也只是取些东西又立刻回了屋,韩非也从未再出现过。

难道有密道?

越想这件事思绪就越乱,墨鸦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决定暂且放下这件事。

连姬无夜都不放在心上,自己又何必如此操心呢?

只要把白凤那孩子管好,就够了。

放下了心中的结,墨鸦最后看了一眼竹屋,然后转身离去前往训练场寻找白凤。

不知不觉间竟已近午时,春日的太阳照在冬雪之上使其化为冰水,人间的寒冷变本加厉,悄悄渗入人的血肉与骨间。

坐在竹屋窗边的红衣男人撩起帘子,眼神深邃的看向墨鸦方才站立的那棵树,那人已经悄然离去,只留下了洒洒洋洋的黑色羽毛在风中飘荡。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了青年男人独有的磁性嗓音,红衣男人不由得轻瞥过去一眼。

说话的男人怀中抱着剑,一头素白色的短发被穿堂而过的凉风吹起,他静立于屋内角落,闭着眼靠在柱子上似乎在休息。

“有只乌鸦飞走了。”

红衣男人松开手,没了支撑的帘子哗啦啦的落了下去,遮住了好不容易透进屋内的最后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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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染砂,暗流汹涌……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清冷如玉的青年声音,沈长安动了动手指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子瘫软的像水使不出一点力气。

“要是你就死这里,我把扳指拿给卫庄,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游离的意识因这轰然入脑的致命威胁而吓的钻回了躯体,躺于床榻的人猛地睁开了双眼,看到面前一团柔软蓬松的白色毛茸茸。

那团白色毛茸茸上面的两粒小黑点忽的动了起来,然后发出了咕咕咕似是动物的叫声。

……不,不是似是,那团毛茸茸根本就是一只过于肥肥的鸽子。

沈长安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后再度闭上了双眼,心中从一数到了一百,然后又缓缓睁开。

这次入目的不是那只烤起来一定很好吃的鸽子,而是几缕飘动着的紫色发丝,以及中间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醒了?”

那张脸的主人嘴角勾起着,但其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冷的还带一丝狠戾。

大脑仍处于宕机状态的沈长安眨了眨眼,突然开口说道:“有只鸽子飞走了。”

似乎是担心另外那人没听到,沈长安加重语气又强说了一遍。

“有只鸽子飞走了哎。”

白凤微微一愣,放在沈长安手腕上正准备把人拎起来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再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坐了起来,正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盯着自己,仿佛白凤才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

似是生气于自己居然在敌人面前这般失神,又似是愤怒于沈长安的脸与自己靠的实在太近,总之,白凤反应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举起掌侧的羽刃在对方本就受伤严重的腹部来了一下。

收回羽刃,略带嫌弃的用沈长安的衣服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满意的听着对方发出的一阵哀嚎。

“我做错什么了?!”

“在要杀你的敌人面前晕倒就是你最大的错误。”

语气不善威胁着对方,白凤带着邪气满满的冷笑盯着沈长安,刚刚擦干净的羽刃斜放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次出动。

着实被眼前这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美人给吓到了,沈长安不敢再多说话,毫无优雅风范的直接退到了墙角。

“你的愈合速度很快啊?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这么严重的外伤居然就已经恢复了这么多。”

白凤的视线落在了沈长安敞开的上半身,打量着不由得挑起了眉头。

明明应是已在江湖中厮杀了多年的剑客,颀长而匀称的身体上居然完全看不到细小伤痕,就连腹部那险些致命的贯穿伤此时也愈合了些许,不严重的边边角角甚至都已经结痂了。

纵是剑术再高超的侠客,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无伤,纵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是不可能将疤痕去掉的如此完全。

想一想那十六个莫名的字,再想一想上次见面时沈长安古怪的举动,又结合上卫庄的执念,白凤已猜到了一些东西。

“阴阳家的咒术秘宝吗?还是来自蜀山的圣器异物?”

白凤伸出了手,作势要去拿沈长安的扳指,他本以为会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没想到对方居然狠狠地拍开了自己的手,把戴有扳指的左手藏在了身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对那扳指没什么兴趣的,本是打算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宝贝就还回去,没想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强烈抵抗,这倒是勾起了白凤的好奇心。

你不让给我看,我就偏要抢。

带着这样小孩子气的想法,白凤把羽刃架在了沈长安的脖子上,那上面有一条细长的线,想来是之前墨玉麒麟挟持对方时造成的伤口,又因为那枚扳指的神奇能力而很快愈合了最终留下的痕迹。

“乖乖把东西给我,或者我现在杀了你然后从你的尸体上拿走。”

“你不敢杀我。”

“为何?”

“因为卫庄还活着。”

“哦?你以为我怕他?”

白凤眼神犹如一阵寒风扫过,又如火焰一样会把人灼伤,充斥其中的狠戾与杀意几乎要涌现成实体。

他虽已不是十几岁的轻狂少年,但在他心中卫庄的位置还是极其尴尬,三分流沙主从的尊敬,三分对于强者的向往,三分暗自发力的较劲,以及一分从未散去也不可能消失的薄凉恨意。

他在江湖中的名声不小,但大多时候都是‘流沙的第一杀手’‘据传实力仅次于卫庄’这种,就算没有白凤这般的心高气傲,普通人总是在别人的阴影下被夸奖也是受不了的。

像是诅咒又像是技巧,沈长安总是有能力踩到别人的最不能触碰的雷区,并且在那上面反复横跳疯狂乱窜。

羽刃移到了眼角,顺着颧骨缓慢的向下移动,沈长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皮肤被锋利的刃划破、切割。

白凤自是还不打算反了卫庄的,但卫庄的命令只是说‘要活的’,所以,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可以了吧?

切肤之痛,深入骨髓。

沈长安硬生生的咬着牙忍住了没有叫出声,只是死死地盯着白凤似笑非笑的嘴角,仿佛那里会盛开出一朵花。

折戟的愈合能力虽然已没有八个月前那么强了,但在愈合这种细小的外伤上还是十分迅速的。

当白凤转换阵地开始在沈长安的锁骨上刻字的时候,沈长安脸上的伤已经愈合的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线了。

“美人,真的很疼哎。”

沈长安昂起头去看房间上方的横梁,锁骨更加清晰的展示在白凤的羽刃之下,阳光透过破碎的天窗照映一地阴影,那阴影的形状唯美却又诡谲,看的人只感觉脊背发凉。

“如果我现在给你道歉你能就此放过我然后带我去见卫庄吗?”

回应沈长安的是一声满是嘲讽的嗤笑,锁骨处传来的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了。

完了,美人更生气了。

沈长安目光已死,内心不停的叹息。

哦当然,他叹息的不是自己被白凤如此折磨,他叹息的是这个美人太狠太烈了自己完全驾驭不了。

破碎的天窗上,一只漆黑的乌鸦落了上去,它展开了与身子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翅膀,颤动着咽喉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迅速飞走了。

沈长安眨了眨眼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只乌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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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乌鸦飞走了。”

“有只白鸟跟着它。”

“乌鸦隐于夜色,静默其中,等待日出。”

“白鸟高贵优雅,跃于月色,宠而任性。”

“你如此明大势,懂大体,想必是猜的到这结局的。”

红衣男人随手将身边的竹简投入火盆里,惊的那燃烧的正旺的炉火窜起了火苗,屋内本就仅存无几的几丝凉意彻底散去。

被摇曳的火光映衬的变形扭曲了的黑衣男人只是沉默着,许久,才慢吞吞的掀起眼帘,那双向来带有天生的魅惑的眸子此时却没有半丝涟漪,如同一汪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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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你知道……百鸟吗?”

没由来的,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已经转移到胸前刻字的羽刃一抖,刃尖生生的刺入肋骨下一寸半,疼的沈长安瞬间清醒了。

白凤的笑瞬间消失了,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变得越发冷漠和阴沉,他将羽刃收回,似乎已经把扳指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你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

“江……江湖传闻!”

意识到自己又踩了雷点,沈长安连忙把自己曾在客栈听到过的那些东西一股脑说了出来。

「百鸟生于韩,止于韩,活于姬无夜,亦亡于姬无夜。」

「据说,有一个人要去杀一个人,可姬无夜派出百鸟拦了他的路,于是他屠了百鸟,平了鬼山。」

『那个人那般厉害,他要杀的又是什么狠角色?』

「不知道。」

『那他最后成功杀死要杀的人了吗?』

「不知道。」

『百鸟那么多轻功卓越的杀手,真的一个都没剩下?』

「不知道。」

『你说你说,会不会那个人不是去杀人的,而是去救人的呢?』

「不知道」

『切,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屁!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能活到现在?!」

『……你说的还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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