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女帝效犬马之劳

第二日清早，谢沐远换上青衫，出门向着章府的书房走去。

昨日白铁已经跟他交代过了，章小姐每天基本上都是在书房吟诗写词，而他的任务就是要在书房中贴身保护小姐。

来到书房门前，谢沐远先是敲了敲门，等了许久却不见应答，心中疑惑，便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花梨大理石书案，两侧摆满了檀木书架，正中心墙上赫然悬挂一幅对联:半岭烟云如意画，一帘花雨自然香。

就在对联正下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背面上看去貌似是个十四五岁出头的小女孩，身穿精贵的罗裙，头上还梳着羊角辫。

原来章府的小姐还这么年轻？

谢沐远嘴角抽搐，老哥啊老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小女孩这才惊觉背后有人，胡乱把手上的画册塞进案台底下转过身，一张红扑扑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惊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着疑惑:

“你、你是坏人！？”

谢沐远连忙拱手道:“在下是新来的门客王四，从今日起负责贴身保护小姐的安危。”

“......门客？”小女孩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顿时亮晶晶，兴奋道:“那你一定会武功咯！教我学武好不好！”

章府小姐不是最爱诗书，不喜练武的吗，怎么和听说的不一样啊？

谢沐远心中疑惑，却见小女孩此时已经快步走到他身前，围着他绕了几圈，肥嘟嘟的小嘴一撇，“我看你这么瘦小，完全不像是会武功的人嘛！”

“这、这个——”谢沐远勉强笑了笑，“在下的确只会皮毛武艺，只是通晓诸多武林掌故罢了。”

“这么说，你一定知道很多江湖上的事情吧！”小女孩欢呼雀跃，拉着谢沐远的大手问道:“你认识谢大侠吗？你见过他吗？他武功一定很厉害吧？是不是和画册上一样风流俊朗？”

说着就一溜烟钻进案台下取来画册，指着其中一页上的人像给谢沐远看。

只见画中人像是个俊逸出尘的青年，锦衣玉带，腰佩长剑，神情似笑非笑。

不正是谢沐远自己吗...

“这个...”谢沐远老脸一红，“在下的确认识谢四郎谢...大侠。”

“太好了！”小女孩激动得小脸通红，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大哥哥，你带我去见谢大侠好不好，我有些话一直想跟他说...”

见小女孩活泼可爱天真无邪，谢沐远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笑容:“你想跟谢大侠说什么，在下替你转达吧。”

“真的！”小女孩惊喜交加，鼓起勇气大喊道:“告诉谢大侠来神都接我走吧，我要嫁给谢大侠！”

“......”

死一般沉寂。

谢沐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瞠目结舌:“你...你说什么？”

“嗯？”小女孩头一歪，笑容纯真无邪:“我说我要嫁给谢大侠啊！”

“......章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嫁人就是给谢大侠做老婆，我还要给谢大侠生好多好多孩子！”

“.......”

谢沐远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忍住脑海中的天雷滚滚，扶额叹道:“章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章凝露！”

“...你姊姊在哪？”

“是章府的姊姊吗？”小女孩想了想，答道，“章姊姊她今日要在正厅会客，没有来书房。”

话音未落，便听书房外传来轻柔娇弱的女子声音。

“凝露，你在和谁说话呢？”

女子穿了件深兰织锦长裙，身形单薄，眉目如画，神情却有些忧愁，好似一朵幽深宁静的兰花。

“珞璎姊姊——”小女孩扑到女子怀中，指着谢沐远说道:“他是负责保护我们的门客，叫王四！”

女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清眸望向谢沐远，彬彬有礼道:“原来是王大哥，舍妹方才没给你添麻烦吧？”

“.......”

谢沐远仰天无言。

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大宁国皇帝对于子女的教育尤为特殊。

相比于其他朝代把皇子公主留在宫中请人教导，大宁皇帝更倾向于将他们自小送出宫中，安置在朝中大臣或是武将的家中抚养。

这样做不仅能拉近皇室和官员间的距离，也能为皇子公主们事先留下一脉可以依靠的力量。

拿女帝这一代举例，除了太子由先皇亲自培养外，二皇子以及几位公主都是下放给大臣家中寄养。

弘兴女帝本人亦是在广威侯家中，以“任小芸”的身份长大。

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章凝露，想必就是先皇安置在章府的公主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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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露这丫头又溜去章府了？”

皇宫养心殿，李凝月按下探子的密信，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不是让你好好看住她吗？”

下方侍立的谢沐清闻言，也颇有些无奈:“小郡主机灵过人，单凭微臣一人怎是小郡主的对手。”

“谢卿反倒来向朕诉苦了。”李凝月脸上笑容似有深意，淡淡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那谢四郎的主意？”

到底是一国之主，言语片刻间便看出了其中端倪。

“陛下明鉴，此乃微臣一人之念。”

“......哼，倒是个好大哥。”李凝月手抚案台，语气平淡:“凝露若有意外，你便自行准备后事吧。”

“陛下，我那四弟呢？”

“嗯？这难道不是你谢卿家一人的主意吗？”

谢沐清闻言苦笑:“微臣遵旨。”

“......”脑海中那个坏人的样貌一闪即逝，李凝月摇摇头:“此事，你有多大的把握？”

女帝洞察秋毫，谢沐清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坦然道:“若小郡主在，事有九成。舍弟既在，便可万无一失。”

“朕可听说那章府小姐与你关系匪浅，你倒也舍得。”

谢沐清面无表情道:“一切当以国事为重。”

“国事...”李凝月眼眸渐渐冷了下来，“谢卿既有如此觉悟，朕自然也不会顾念儿女私情...放出消息，小郡主已返回章府。”

谢沐清躬身行礼:“微臣领命谢恩。”

“......”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李凝月这才长舒一口气，脸上显露出难以言喻的疲倦。

“小姐...”绫香望着李凝月单薄的背影，眼中说不出的心疼。

“两广督府的折子还没到吗？”

“...没有。”

“如此说来，倒能清闲一日了。”李凝月自嘲的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轻咬贝齿:“水云呢？”

“水姊姊正在殿外护卫。”

“叫她进来，朕要好好问清楚她和那个登徒子经历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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