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人族我开始卖挂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在紫非鱼的秋水峰上是如何过的，姜糖在这里也是同样如何过。

何况一睡觉就有可能被那群形迹可疑的家伙们抓去开会，姜糖就算能睡着觉，他也不想睡。

姜糖原本是准备继续学习重点滞后的坑爹草木篇的，结果门口的动静引来了他的警觉。

他分明听见有人从走廊远处而来，敲响了一间间房门。

很快，姜糖房间的门也被轻轻敲响了，动作礼貌又克制。

“之前的人，这就来了？”姜糖的确是没想到，有人会如此快找上门来。

在门口的时候，他其实隐隐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只是没想到如此沉不住气。

“来吧，要躲也躲不掉……”心里抱着这种心态，姜糖打开了门。

门口是一个很陌生的人，姜糖确认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顺便探头看了一下门外，发现隔壁小花也正好开门，门口也是另一个不熟悉的来客。

林小禾还是那个林小禾，在姜糖的眼里没有任何正常和异常的变化。这打消了姜糖之前一闪而过的错觉。

“请问有什么事情呢……”姜糖一边问一边推算要不要放来者进门。

“你好。”门口之人露出微笑，态度好得像是来拜访朋友，“是这样的，我们是来做道院新入门弟子的简单确认的。确认你是姜纯纯师弟，住在三一五房间。”

“是的，我是。”姜糖把他堵在门口，刻意不让开路。

原本想要进入的陈毅一时间站在门口有点尴尬。

按照原本应该的流程来说，一般道院新入门的弟子都会比较客气和保守，有人敲门，总是会让人先进去再说的。

可结果姜糖就像是门神一样杵在门框中间，他完全没能找到进去的机会。

有些事情，自然不好开着门说话。

姜糖却假装对于陈毅的一切不自然表现装作浑然不知。

“我是姜纯纯，住在三一五。”他还故意强调了一下这个听起来就很正派的房间号。

“呃……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进去房间里说话呢？”陈毅问。

“噢，当然可以的。”

姜糖将他让了进来，彼此在房间里的月光下站着，对话的气氛也逐渐严肃起来。

陈毅首先是郑重地作了自我介绍。

“我先做自我介绍，我是太玄峰内门弟子陈毅，师从峰上长老，当前已经筑基数年有余。此番前来，其实不瞒你说，并不是真的来做新生入道院的入籍工作的……对于此事，我首先对你表达抱歉。”

“但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一种友好的来访而已，迫于种种原因用了这种形式作为开头，算是我个人的行为过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关于你的豁达为人，我们还是从李太白师弟那里得知了一二。”

陈毅语气很是客气，说着说着还将李太白搬了出来套近乎。

“我是姜糖。”对于这些话，姜糖只是用了简单的四个字作为回应。

陈毅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容，总算是彻底确认了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搞错。要是真的认错人了，其实他的损失也就是颜面上的尴尬，因为他并没有把自己要找的人直接报上名字。

“好！其实我的来意呢，就是想要邀请你加入我们这样一个道院内门弟子的小团体，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也就是我们在其中相互帮助和成长，就这么简单。”

“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我在几乎同样的场合邀请的李太白加入我们，我们见识到了他的优秀，也更加自信于我们自己看人的眼光。”

“有些优秀的高年级师兄师姐们已经化神前去了天门界进行下一个大阶段的修行。所以在今年，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吐故纳新，也自然而然地需要优质的新血液——”

“因此，我们第一个就找到了你，姜糖同学。”

陈毅一口气说了不少，姜糖感叹他“夸得真到位”。

“可是我现在还在道院的外门……”姜糖稍作推辞。

“你很快就会进入内门的，不是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中已经选定了的山峰，如果本性醉心于玄奥的道妙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太玄峰。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陈毅看着姜糖，而姜糖只是表现得迟疑。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这样的团体？”姜糖小心翼翼地问出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从这种问题下对方的反应，也能稍微判断一下性格。

陈毅眨了眨眼，表情显得有些懊恼。

“难道是，我已经来晚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有这种稍微急迫的招新需求，一般也就代表着相互之间会有竞争。”

“呃——”陈毅稍微迟疑了一下，似乎是组织语言，“其实是有的，在我们之外，整个道院有四个水平相当的团体。彼此之间有一点……小矛盾存在。”

“加入我们最大的好处基本在于认识的人身上。相比于道院按力量境界划分出来的年级，我们这样的小团体是纵向的。”

“比如你在自己的年级里最多结识同层次的其他人，而在某个山峰上却有不同境界的同门师兄弟。相比于关系较为松散的山峰来说，我们这样的小团体又更加密切。”

“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做不了决定，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这只是一个友谊性质的邀请。我们以后也可以常常联系……”

他在自己的令牌上敲了敲，然后继续开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你如果是刚刚在道院报到注册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可能还稍微有些忙碌，等以后有空了，我可以领你到处转转。”

“好的，谢谢，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情的。”姜糖客气地道谢。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不速之客，这样第一位到访者比姜糖想象中要客气多了。

“好的，那我就先离——”陈毅才如此说着，房间里的两人又听见了敲门声。

这一次，下手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两人表情各异。

姜糖觉得有些无语，而陈毅有些见鬼和沮丧。

“这……”性格表现得较为温和的陈毅语气游移，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前门。”姜糖指向前门又指向后面阳台，“后门。”

没有多少时间犹豫，陈毅从阳台上爬了下去。

姜糖回望了一眼房间里，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姗姗来迟去应门。

门外砰砰响，但姜糖还故意拖时间。

“有事？”

门才开，外面就有人强行准备挤进来。

“新生报道入籍核查！”来人几乎横冲直闯，朝着房间里冲。

哪怕姜糖明明还在正门口，他也直接伸手来推，准备一切先进去了再说。

然后他被姜糖堵住了。

他还不相信，不死心地又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甚至侧着肩膀抵在姜糖身上想要往房间里靠。

但一点用处都没有，相比于之前小世界里那些危险的围猎者，反正姜糖是觉得今晚上来这里突袭的家伙一点力气都没有，大概是没吃饱饭。

推在姜糖身上的手分毫没有撼动，相比于之前的陈毅，这个人还是炼气期的弟子，连一句师兄的名头都要捞不到了。

“让开！你要阻拦道院组织的工作！？”行动无果，他的表情就有些气急败坏，一咬牙准备恶形恶状地恐吓。

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姜糖会害怕这个，那人族的天空还是塌掉算了。

“你们来重复了吧……之前已经有人刚刚走掉的。”对方不客气，姜糖也不客气。

仅仅这样一句话，就已经将第二位来访者给问住了，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圆回来，总之完全下不了台。

其实如果姜糖始终都不让开，这位礼貌和实力都不存在的冒失鬼就会这样被一直拦住，满心羞愧，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灭亡。

但姜糖终究是不希望在外门弟子居所的走廊上闹出太大的动静，还是“心软”地让他进来了。

“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姜糖胡说八道，“看你那么渴望进来，我就大发慈悲地为你专门破例一次，下不为例，这一点你要记住。”

人虽然进来了，姜糖可没打算在话语上放过他。

最好能气出点心病来。

“你——”贾宝石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味来，还秉持着一贯的“道院内门驻外门监察巡山弟子大人”这等气派作风和态度。

每次他来负责为神火会招新的时候，他确实都是这样的高傲态度。

只要内门弟子身份一报出来，待遇就和仙人驾临也差不多，甚至于就是有很多不明就里的新人直接叫他上仙的。

哪怕一开始心中知道是假的，但听得多了，人的心态也会发生岌岌可危的劣质转变。

“我什么我，我困了，你有事情就快说。”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是来通知你加入我们共修会的。”想到自己的来意，贾宝石的态度和信心就又上来了。

他分明记得自己被招进神火会的时候，邀请者客客气气，大概就如同之前刚从阳台跑掉的陈毅一般。

而到了这次，谈话的对方却毫不客气。

对于身份关系的转变和他最初的恶劣态度，他是一个念头也回想不起来。也根本不知道有时候人对人客客气气是处于自身修养和礼貌，而不是取决于对方的身份好坏。

姜糖龇牙咧嘴地端详着他，越看越觉得心中某种预感逐渐落在实处。

“喂，你不会是觉得我这样一个区区新入门的外山弟子，居然敢对你如此态度恶劣不敬，心中恼恨记仇吧？”

“哼……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贾宝石话还没说完，姜糖的刀子已经嚓的一声拔了出来，直接刺破了他肩头的衣服，轻轻地贴在肌肤上。

姜糖拿着刀子，他进一步，贾宝石就退一步，两人维持着微妙的距离感，这样刀子既不会刺破皮肤，也不会掉落在地。

“抱歉抱歉，我现在道歉，应该来得及吧？”姜糖将贾宝石逼到了门上，眼神幽深。

“你——”贾宝石又发动欲言又止的绝技。

“你最好想清楚，我是火神会的人，你挑战我，就是对整个火神会的挑衅和侮辱，没有人敢忽视火神会。你的一意孤行，整个道院外门都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的背后是火神会，师兄们都是强大的修行者，你敢动我，以后就别想在道院待下去！！”

狗仗人势的他又暂时恢复了往日的风光，可是师兄们的威势杀不了人，姜糖的刀子却可以。

他这幅样子，这样斩钉截铁，总让姜糖看见了处理不当之后会有的麻烦。姜糖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他放弃了思考。

“嘘……别说话，你听我说就行。如果你要强行说也可以，我知道一种强行让人闭嘴的好方法，不过那样你就听不见我说的话了。”

“我看得出来你很不服气，甚至想要找人来收拾我。我这人讨厌麻烦，我喜欢直接快进到最终的结果。”

“我告诉你两条路，要么你现在就走人，我们以后就当做不认识，这件事就算没发生，我也不会去找你。要么我们两就至少死一个……”

如果不是在道院这种大环境而是你死我活的小世界战场环境，姜糖连话都懒得说。

“很好选吧？呵呵呵呵。”漆黑的夜里，姜糖无声地笑，原本就幽深的眼神中像是藏着什么吃人的妖怪。

本来就有点草包的贾宝石吓坏了，长期以来他都是负责外门新人，习惯了被尊戴的感觉。

如今碰上个真正意义上的神经病头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正在颤抖，甚至双腿都已经乏力到需要姜糖扶着才能站稳。

姜糖都不知道这种选择有什么好思考的，偏偏就是过了好一会时间，贾宝石才反应迟钝地点头，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出门。

之前飞扬跋扈的气势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你加不加入？”他最后问了一句，因为被生死威胁了，总算是会正常说话。

“不加入。”姜糖斩钉截铁地回答，和之前的回答完全不同。

不是因为姜糖自恃清高或者心高气傲这类原因，而是光从前后两次交道的对比下，火神会的组织管理和文化氛围明显不如前面那家好。

“火神会里的家伙要是基本都是李炬那种暴躁的性格，怕不是三天两头都要出事情，还容易让人激怒……我加入进去岂不是自寻烦恼。”

“如果他们的风格就是这样子，我要是说我再想想，想完之后又不加入，指不定比现在直接拒绝都更加招他们恨。”

“不过既然他们也能屹立顶端，大概是力量强大的原因——”

“这说明他们就是经常和人发生冲突。算了算了，总之就是不合格！”姜糖在心中确定了这次的论断。

贾宝石骄傲的公鸡一般进来，拔光毛的落汤鸡一般出去，关上门的姜糖好像还听见他摔了一跤。

这让姜糖心中反而有些腻歪。

“感觉判断错了啊，不是叫嚣着放学别走的路数吗？怎么刀子都摆在前面了，他居然没有任何动手的打算。”

“难道是我装得太神经病太狠了？还是这家伙心理素质太差。不可能啊，平时这种高傲做派，难道从来就没被打过？”

“难道是因为有人撑腰所以强势……内门师兄的名号这么好用吗？”

“那我能借用紫非鱼陈观潮莫看山三大巨头的名气，他们都是我单方面的好兄弟，那我不是要纵横制霸道院外山门？”

姜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待着其他人来。

他反正是没有进入修行状态的心思了，说不定之后又来点什么人打扰，麻烦死了。

结果还真的如愿以偿等到了第三个和第四个。

其中一个公事公办，态度很是平淡，说话像是念经。另一个就挺客气的，而且姜糖还认识，剑心会陆巡。

陆巡敲门的时候，那种令人觉得放松的节律让姜糖想到了第一位来客。

姜糖都开始想要学这种敲门的手法了。

“你好，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是之前带领你们安排住所的陆巡。我这次过来，是为了——”

“是为了完成道院的学籍入籍工作？”姜糖笑着直接把他迎进房间，这道题的答案他已经会了。

对于这种“泄题”事件，陆巡在路上是真的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

他的表情愣住了一下，似乎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再一细想，感觉已经摸到了答案。

“姜糖？”

“姜糖。”

对过答案的陆巡摇着头抒发心中的无奈。

“哎……如有打扰，还望海涵！所以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你来晚了好几步。”

“不止一个人！？他们怎么都这么闲，明明我保守了这件事的……”

陆巡自言自语，姜糖从他的话语里察觉到了潜在信息，有不止一个信息源观察到了他的出现，这可不是姜糖会喜欢看见的局面。

他给自己改名字的这一手，算是踏踏实实炸出来了一群鱼。

“可能是因为只有我的事情到现在了还没有着落，其他人的抉择都已经落定。”姜糖自然而然地接话。

“嗯，很有道理……”陆巡被他这种节奏卷进去了一瞬间才清醒，“不对啊，我怎么和你讨论这个？有些事情你多多少少应该是知道了部分，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直接从给我什么好处开始吧嘿嘿。”姜糖语气轻松，因为控制得好，所以听起来也就是说着玩的意思。

“啊这……”陆巡觉得事情好不起来了，有些东西一旦说破，想要轻松拿下就变得艰难。

“哈——你可能，对于共修会有了一些误解，我们并不是利益组织，而是以修行功课为核心的不盈利集团，大家最终的目的都是在修行路上走得更好。”

“所以，好处这个说法，稍微有些实在了点……”陆巡尽量委婉，感觉前方尽是穷山恶水。

正是这样山重水复之中，簇拥着某个半路打劫的刁民。

姜糖和陆巡的交谈也没有持续多久，基本上就是表明了双方的友好情谊和入伙不成仁义在的良好气氛，然后陆大使者在差不多的时候主动告辞离开。

姜糖的回答自然是，“稍微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迎来送往四位来客的姜糖总算是得了清闲，一直靠在门边上看了一晚上书，愣是没学进去多少东西。

他在早晨时分听见了隔壁门有小花冒头的迹象，于是他也跟着当即出门，果然如愿以偿地门口正好邂逅了安静而行的林小禾。

“早上好。”姜糖正经了一晚上的表情在开门的时候土崩瓦解，如春花开，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快乐时光。

什么试炼获奖感言里说的那个真命天女，早都忘记了。

正好从门口路过的林小禾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姜糖，细微的动作幅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作回应。

反正姜糖看起来感觉就是挺高兴的样子。

刚刚进入道院的新入山弟子对于道院的一草一木都保持着极高的兴趣，这样一群人都是要去到课堂上的，所以自然而然一路上人越聚越多。

有部分管事在其中带路，态度不冷淡也不热情。

空旷的广场上，轮到这次来讲授的某山峰上的长老声音传遍了整个偌大广场，数万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在道院第一课的开始，首先我要欢迎你们成功被选入道院的外门，成为一名光荣的外门弟子！”此话一出，周围山呼海啸般轰动，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很满意。

哪怕掌声雷动，讲道传法的长老也依旧能继续讲述，声音神奇地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

姜糖觉得很奇异，这仿佛是两组不同世界里的声音，相互之间完全不会掩盖干涉。

“修行的第一步就是炼气，若是能在此过程中略有轻微的异象那便更好，首先诸位随我试着感受灵气的存在……”

长老越讲越深入，嗓音沉哑，音韵悠然，带着奇妙的节奏。

广场上的弟子们开始逐渐不自觉地进入到半梦半醒的状态，有些人已经开始遵循着教导尝试这样的认知过程。

没多久，零星有人从迷蒙的状态惊醒，根本不顾氛围地站起来大喊大叫。

“我成功了！我感觉到了灵气，灵气流进了我的身体之中！！”那人兴奋地宣告，像是想要与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悦。

广场中心的长老只是稍微听了听，微笑着看他一样，手掌凭空按压来示意安静。

其他沉浸在冥思状态里的弟子其实也没有受到影响，都在感受着天地间灵气的存在。

姜糖对于这种感召的感知不太明显，其实他感觉自己有一瞬间进入了那种懵懂的状态，但很快又直接醒来。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清醒的太快，还是因为这种影响对于已经炼气的修行者并没有用。

“看那些成功了的人立即就会苏醒，大概就是因为我已经感知到灵气所以无用吧……”姜糖看着一人人从打坐中站起，然后又最终归于安静和修行，有点羡慕他们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心情。

姜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感知到灵气的。

他开始修行的过程，与其说是首次认知灵气，不如说是首次明确感官中那种早就习惯的清新气体就是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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