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人族我开始卖挂

聚餐结束之后，姜糖回到已经住了好几天的房间休息。

他自然是无法入睡的，不过师兄们也不一定会睡觉，而是勉励修行，对于这一点他们也并无意掩饰。

那些人嘴上嘻嘻哈哈，其实还是很认真的，只不过缥缈峰的气氛一向如此，就算你再认真，长老们依旧能进一步敦促加紧。

在道院，真正没有自觉力的人，若不是门路特殊，多半渐渐就会被放弃了。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只是道院太大，弟子数量太多，就算道院的长老数量其实也不少，但终究是不够铺开。

姜糖在思考一些事情，还有整理夏星星给他的那一堆功法，数来数去，总觉得不止她嘴里说的“四种气引”。

就拿其中的守性观心法来说，阐述了一种通过观想只有自己清楚明了的“图腾道标”以守心神的妙法。

姜糖之前说到了幻术导致的难以分辨真实虚幻的忧患感，夏星星就给出了这门功法，说这它能够成为真知遥想境恒定不变的一部分，永远会出现在姜糖自己营造的任何幻境中。

但这些东西的重要程度都比不上鬼门关里的工作清单。

【干扰对象，锁妖塔地下三层狮面人身妖，筑基。身怀“谜语人”，每次完成欺诈和迷惑都会得到最直接的境界提升奖励。】

【干扰对象……】

【无关对象，地底一层妖冢大墓不知名者，炼气圆满。身怀遭受污染的莲台，商品编号8080，效果为“纳气”。】

【无关对象，锁妖塔地下三层狗头大妖，筑基。身怀宝玉瓶，商品编号10086，效果为静心明性。】

【无关对象，绝峰内门弟子齐辉，炼气圆满。身怀冥金币，商品编号18888，效果为险象环生的赌徒精神，能让他在以身犯险之后不断侥幸而险之又险地逃脱。】

将区域限定在锁妖塔范围之后，清单中的条目依旧很多，并且不止是有道院的弟子和长老在其中，还有不少被锁于塔内的妖怪，甚至还跑出来了姜糖此前闻所未闻的地底妖冢。

这东西听着就不像是能发生好事的地方，这让姜糖觉得不太舒服。

“奸商不是说东西只卖给人道势力吗……怎么无论是金手指还是那些该死的不劳而获系统都能跑到妖身上去的？”

“貌似人族本来就是势弱状态，这种危险力量的泄露不更是雪上加霜么——”

姜糖觉得越想越头疼，又稍微想了想。

“难道是原本的主人被抢了？或者是人与妖族通婚后代遗传过去的……”

“结合之前领路师叔和缥缈峰师兄们的说法，锁妖塔镇守和巡逻的狱卒应该的确是缺人的，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选拔。”

“若说静心守心是这一切必要的条件，那我现在抓紧时间赶紧练一下这法门，是不是能够增加我被选去的概率？”

“开始坐牢的这些天始终都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和冥帝的告诫‘不要选择绝峰’严重不符合，这让我更加觉得不安啊——”

原本准备炼气的姜糖改换了选择，开始观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物，奇门遁甲六爻八卦，全都是有利于成就姜糖神棍职业的图腾。

原本按照姜糖的人生经历来说，这些东西他都没见过，自然不会有观想一说。

不过夏星星悄悄背着顾秦塞给他的古铜玉帛之中就有这些图景。

“她是不是对我太好了，怎么什么都往我这里塞？”姜糖最后胡思乱想了一下，彻底沉入了忘我的图腾观想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从道院令牌传来了一阵阵波动，姜糖从懵懵懂懂的观想中回过神来，感觉身心俱疲。

他发现之前的选择确实是大意了，虽说奇门与八卦这两件事物似乎谁都知道，但却都不知其详情。

姜糖回过头去想，只感觉自己始终都在八座门户中没完没了地迷路，永远也走不出去。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到了静心室，始终都只以静心二字要求弟子的林柄生一反常态，准备开始教授缥缈峰的观想之法。

“姜纯纯，你这次回去之后，前往另一处看守那里继续禁闭。新一批的炼气境界弟子快要进来了，因为你稍微早了几天过来，所以暂时放在我这里。”

“我能不能留下？”

“那需要理由。”

“我想一起进行接下来守心的修行。”

“他们是为了进入下层做准备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锁妖塔，每个存在于其中的人都在无时无刻受到妖的力量蛊惑。若只是在第九层，其实影响不大，但继续往下，就不同了。”

林柄生虽然始终都不客气，但这方面的关照却给得很足。

缥缈峰的弟子们也在劝姜糖就这样离开就行了，本来彼此的预订计划就有所不同。缥缈峰的禁闭和绝峰的禁闭，自然不会是相同的内容。

“我想加入。”

“你没必要参加，也很难通过准入的考验。”

“请林长老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在下次休息来临之前，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们这个静心室，时间到了会通知你去新的地方。”林柄生稍微犹豫，却最终也并没有拒绝姜糖的话。

“好的，谢谢林长老。”

“对了，你境界如何了。”林柄生最后再问。

炼气境界不比其他境界，分层较多，对于高境界的修士来说，炼气一层和炼气十层可能都感觉不出来太多区别，加上不同的人炼气境界的强弱也会有所不同。

他倒是可以直接强行查看，但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再稍微有些时间，就能炼气圆满了。”目前快要完成炼气六层的姜糖如此坦然回答。

换成任何其他一个二年级弟子都说不出这么离谱的话来，但对姜糖来说确实是事实。

这也不是什么空想，在二年级的小世界里已经验证过一次了，姜糖若是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奇怪局面，那天他就不会着急着将自己的五层炼气散去。

“勉强还行。你若想要跟上他们这些人的脚步，那就在稳扎稳打的前提下尽力确保筑基。但我要提醒你，切莫因小失大，不可操之过急。”

“是。”姜糖在原地坐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林柄生带着三十多个罚禁闭的弟子修行缥缈峰的守心法，与其说是法门，更应该叫做观想的方法。

每个人都选定了自己的图腾道标，并不会与人说起。

姜糖在最初的两三天时间里甚是迷茫，总觉得自己无论是按照缥缈峰的方法，还是夏星星的方法，都没有办法很好地在心中观想出属于自己的独有图腾。

毕竟没有人指导，哪怕有耐心，他也会担心自己弄错了什么。

“观想的图案，一定是要有具体意义的、真实存在的、具备合理性的吗？”所以他提出了问题。

不同的人给了他不同的答案，无论是林柄生还是缥缈峰的师兄们，还是最开始传授姜糖的夏星星，他们都说到了“可以一起观想描摹多种物象”。

他们的说法并没有错，但是问题在于他们说的是“一个人可以拥有多个图腾”，而姜糖理解到的“一起”是“什么东西都能堆在一起”。

所以他胡乱拼凑的“奇门遁甲六爻八卦阴阳图”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都充满了不合理性。

但他却在第十几天的时候成功了，虽然只是个离谱程度拉满的虚有其表的空壳，但这不影响姜糖从无到有的突破性进展。

姜糖的奇门遁甲六爻八卦阴阳图，由三奇六仪、八门九星乱七八糟堆在一起，地下还额外垫着一张太极八卦图。

他看着幻术对应灵气天中逐渐成型的图腾道标，感觉自己还真是因为当前状态的特殊性而为所欲为。

看着那边日月星起落，八门轮转，卦图隐现，阴阳鱼游动……

姜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自大了。

林柄生说过，观想的目的就是为了守住本心，保证不会迷失自我，所以观想的物象其实不需要太复杂或者罕见，但自己要足够熟悉。

所以最后他的选择是专注于其中的太阳，其他的暂时置之不顾。那些其他的图案组成更加虚淡了下去，但是并没有彻底消失。

两个月之后，静心室的三十多个弟子全部通过了考核，各自的命运轨迹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多数人禁闭的时间彻底满了，回归了道院各自山峰，而姜糖与经常一起吃烤肉的缥缈峰弟子全都选择了成为九层妖塔的狱卒。

算是某种类似于“结业典礼”的最后一次“禁闭”上，林柄生露出了罕见的严肃之外的表情。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略有担忧地看着姜糖这些人。

“你们几个，是真的让人很不放心——”

“没事的，我们会小心自己的安全问题。”缥缈峰一人回答。

“道院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底下免不了会有各种事端。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有锁妖塔的存在么？”

“里面的妖怪不能立即杀了。”姜糖第一个回答，他都基本能够确定这下面肯定有点问题，要是一刀剁了能解决的问题也留不到现在。

“也不全是这样，一部分是还有事情没有从他们嘴里撬出来，另一部分就是杀不死的。”

“怎么会杀不掉？”

“有些妖怪比较奇特，受到了魔族力量的影响，具有分裂魂魄和血肉的能力，除非同时杀死全部分身，否则只是把好不容易抓到的大妖放掉了而已。”

姜糖和师兄师姐们一阵愕然。

“总之，我是不支持你们通过这种方式获得道院的贡献的，要我说还是安安静静被关禁闭和修行比较好。”

“但这毕竟是绝峰、缥缈峰和道院的需求，你们在知晓其中风险的前提下自愿前往，我并无正当理由进行阻拦。”

“别的不说，如果你们觉得撑不住了，压力太大，受妖气影响严重，都可以想办法来联系我。反正镇守锁妖塔也只是你们作为禁闭的代偿而已，并不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他这话出自真心，相比于那些从来没有进去过锁妖塔的长老们而言，林柄生的言行态度反而更加中肯。

但中肯没用，他的意见在整个道院层面上毫无影响力，也只能在这样的关键前线位置最后劝一劝那些可以不进去的弟子不要轻易冒险。

至于效果，其实微乎甚微，会走到这里来的基本已经下定决定，要么就根本轮不到他来劝说。

姜糖在进入下层的时候是炼气大圆满的境界，所以缥缈峰的家伙们进入了第七层，而他留在第八层。

两个月，五层炼气，虽说有“熟能生巧”的嫌疑在其中，但说出去无疑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

按照整个道院基本摸到速度与质量并重天花板的紫非鱼来说，她十岁筑基，二十岁结丹。凭感觉勉强来算，也不可能两个月完成炼气境界的一大半修行。

炼气境界的前五层理所当然地比后五层要更加容易。

虽然这种两个月时间对于姜糖“一周满级”的个人记录来说还是差太多了，但毕竟灵气条件有所不同，而且这一次姜糖的炼气修行，可是扎扎实实地在尽力按照夏大教育家的高标准来的。

虽然都是用的姜糖最纯熟的极意自在气引，可这也是至强法之一，单单一个足以造就强者之基石。

一切只不过是姜糖本人不知道而已。

又是新的一个类似于“早晨”的休息结束，姜糖确认了令牌里来自于牢头传递的消息，开始行动。

他离开了陈设简单的居所，从刑具库藏中拖出代号“零一三”的沉重箱子，又从档案库藏里取出了消息中指定编号的几份档案玉简。

整个八层的狱卒，只有姜糖一个人能单人扛起零一三这个装满了刑具的箱子。

换成其他人的话，需要两个人一起搬，这样一来，下楼过关卡就变得十分麻烦。

姜糖一边扛着沉重的箱子过关卡，守关者用检测妖邪异常之物的法宝照例搜查一番然后放行，姜糖则在若无其事地查看档案玉简中的内容。

他已经推算管过了，这个能直接看。

“八零一，成年河牛，栗钙土南部边陲五十户村落大命案最大嫌疑者，至今未有承认罪行，疑似封印或者隐藏、斩去了部分关键的记忆。”

“八零六，幼年驳杂血鏖龙……”

“八一三，杂血人参树精，两百年份……”

姜糖手里有十来片玉简，一片一个妖怪囚犯，里面记录了过往审讯的重要发现，也包含了对于这些囚徒的猜测和最主要的审讯方向。

例如确认某某罪状的确凿证据等等。

其中的多数姜糖看看就放下了没在意，唯独其中有一个，引发了他特别的关注。

“八八八，玉面狐狸，性别变幻不详。至今第八层停留时间最长者囚徒，超过五百载岁月。”

“炼气圆满，有筑基的征兆，根据锁妖塔管理条例，应尽快将之转移到对应层。”

“擅长蛊惑人心，身段妖娆，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无论审讯者男女，都要注意谨守本心，不动痴念不动贪欲，也不要轻易试着和她讲道理。根据不完整记录，曾经有五人被骗过财，名单如下……另外七人被骗过色，名单如下……”

这部分差点看得姜糖直抽冷气，甚至发现两个名单有名字是重叠的。

他倒是想知道这背后七人还在不在道院混，还是说已经被吸干成真正的死鬼了。

“好一个女妖精——不，好个妖人。五百多岁了还能骗到人？人类炼气境界的修士最多一两百岁就死翘翘了，这狐狸精至少也比我们大五百岁。”

“人情世故这方面，有些妖精果然是专业的。”姜糖引以为鉴，然后开始看最重要的部分。

“玉面狐狸因蛊惑缥缈峰弟子干扰锁妖塔正常运行被最终抓获，对道院造成过非常严重的影响。”

“她曾导致过近半第八七六总共三层塔的被锁妖怪因未知原因挣脱束缚，冲破牢房门，并且正好选中传递转交物资的开门时间突然暴动，冲击关隘。”

“经明确核实，二十四头筑基境妖怪遭到当场格杀，两百四十头炼气与筑基境界妖怪被成功捕获。经确认逃离的妖怪十六头，其中十头成功逃出道院，并有三头在过往的长期追捕中被击杀。”

在这部分，姜糖明显感觉到记录者有意淡化了另外六头逃离妖怪的去向，根据他无理由的猜测，存在可能是进入了下方的妖冢。

这让姜糖总算有种走对了路的感觉，要不然他真在这里安安分分关五年，怕不是出去之前道院很可能就发生了巨变。

不过若真的没有什么发现，他会选择直接回档到原点。

“另外，有无法确定去向的九头炼气妖怪没有确保击杀或是逃脱的足够证据，下落不明，为本事件最大的隐患。”

姜糖一边思考这些事情，一边靠近了地下二层也就是八层的出口。

第八层比第九层大很多，也分成了不同的区域。虽说都是狱卒，但也分巡逻镇守和事实审问的。

姜糖没有费太多力气混进了“油水多”的后者之中。

在阶梯的出口处，姜糖所在的这个组的成员以及带领的牢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如何，感觉我们这次的问询对象会有机会获得大进展吗？”牢头打突击询问。

“牢头，这些反正都是给我们所有人分的，着什么急啊，等分到手了再看也不迟……”姜糖装作不在乎，将打着标号的刑具箱子放在地上，玉简也都给了牢头。

锁妖塔的人都叫这牢头“老齐”，真名可能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在这没日没夜的大牢里，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片片玉简分给了小组里的狱卒们，每个人的数量不均等，有多有少。

箱子已经打开，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说实话，姜糖看着就觉得身上哪里已经开始痛了。

“这绝对不人道，就是不知道是否符合妖道。”姜糖在心中嘀咕，励志要成为锁妖塔和平大使，成为比如“无痛审讯官”之类的大良善之人。

他看着老齐将玉简一块块发出去，最后人还剩下四个，就只有最后一片了。

“我们难道今天有人要休息？”姜糖疑惑，之前的经历都是每个人虽然任务不均，但都有事情做。

“那你就去休息吧哈哈……”老齐再次有意无意地试探。

姜糖转身就走。

他想得很清楚，玉简的数量超过狱卒的人数，就算一人一块也有多。能分成这样子，必然就是牢头本来就打算带着他一起进去。

所以他有恃无恐，吊儿郎当，脚下更像是生风了一般。

“咳咳咳！你小子等等，整天就知道偷懒！我这么多年带过的人就你最离谱！随我一起，把整个箱子都带上，今天没准有好事。”牢头嘴上骂，表情却很是愉快，似乎姜糖这种闲饭吃到死的态度让他很满意。

“徐宏、杨超、姜纯纯你们三个随我来。今天争取最后一次机会，要是错过，就算是和我们没有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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