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火

翌日，凤栖城。

凤栖，凤栖之城也。此城来历，还有一个颇为有趣的典故。究其原因，是因为当朝太祖大军入关之时，只带了数万铁骑，太祖欲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打一个意外袭击，甚至直捣黄龙，殊不知，被此城所阻，太祖见凤栖城城高河深，易守难攻，遂感叹道：“此城之势，正是鸾居凤栖所在也。”凤栖城因此得名。

太祖见事不可为，遂绕道而过，另谋他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太祖深明此道，暗想着若是关中之城均为此势，便先退关再议，不曾料到，其后竟然未曾再遇到一座类似于凤栖城这样坚固的城池，太祖于是把握时机，果断出手，这才有了三日连下十八城的传奇，有了这天下易主之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贪污腐败，钱都被官员士绅拿去中饱私囊，肆意快活了，又哪里有钱用来修葺城池呢？凤栖城之所以城坚如铁，是因为此城乃是前朝太守包不同所驻之地，包不同是何人？贤臣包希仁之后也。

何人谓包希仁？包拯，字希仁也。包不同自小恪守古训，清白为官，忠心为民，从不肯多拿一分，亦不肯贪百姓一厘，见不得徇私枉法，更见不得仗势欺人，为祸百姓，颇有先贤风范。天下稳定之后，太祖不惜重金，加强凤栖城的防御，使其成为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城，成为天子脚下最后一重也是最重要的一重防御，故此又有歌曰：“天子脚下，凤栖是也。”

太史公曰：“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个王朝若不是腐朽到了骨子里，又怎会迎来灭顶之灾，覆灭之机？堂堂关中大地，炎黄起源之所，无数城池，竟然只能找到一座凤栖城，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一种满目苍痍的悲凉，一种无声的讽刺。

一个王朝的覆灭，不是没有道理的。

闲话少叙。

三人风尘仆仆，马不停蹄，不多时便来到了凤栖城内的一间客栈。

客栈里。

“老板，来两壶酒，两斤牛肉，一盘红烧狮子头，一个烩鹅掌，一叠千诀烩面，其他的随便来几个小菜。”江少爷一屁股大大咧咧的坐下，显得十分气魄。要知道，耕牛在古代可是战略物资，士农工商，农业，永远是统治者最在意的行业，没有之一，古时物资匮乏，耕牛又是农作不可或缺的帮手，自然不可轻易杀戮，国家甚至出台律法用以保护耕牛，但这几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又接连丰收，故此限牛令有些松动。

“少爷，点这么多怕是吃不掉......”老仆人福来出言提醒到。

“没事，咋不差钱。”江少爷拍着胸脯，毫气云干。

“好咧......”掌柜笑着应道，不一会儿就将菜给上齐了。

“诶我说你，别光吃那大饼，来来来，一起吃一起吃。”江少爷豪爽的招呼林木一起。

“不了。”林木虽然看着眼前的一桌子好菜双眼发亮，却也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故此一路行来，倒是从未贪江少爷便宜，只是啃着他的干粮。若是林木知道自家老爷子与江老爷之间的约定，不知道会做何感想。或者，林父也从未想过从江老爷这里得到什么。而深知这一切的福来却静静地看着二人，笑而不语。

“诶，你这人，算了。”经过这半个月的了解，江少爷知道林木是不会轻易得他好处的，也不气愤，索然无趣，只是招呼着福来一起吃喝，有说有笑。

“诶听说了吗？觉明大法师过几天就要在京城开坛布道了......”有人小声地说道。

“哟，真的假的？觉明法师好像是我们陛下的启明先师吧？怎么可能讲道呢？”

“就是就是，觉明法师地位尊崇，怎么会随随便便讲道？......”

“跟你们说你还别不信，觉明法师虽然是得道多年的仙人，却也是我赵国的护国法师，享人间俸禄，得世人尊崇，五日后便是当今陛下生母皇祁太后八十大寿，觉明法师特地开坛，为皇太后祈福......”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吧？”

......

“福叔，这觉明法师是什么个来头？”江少爷一边吃着牛肉，一边问道。

“噤声。”福来急忙遮住江少爷的嘴，眼珠四处转了转，生怕有人听到，“那些个仙人也是我们平常百姓能议论的？还是赶紧吃完饭早些赶路吧。”

林木不由疑惑，这觉明法师，到底是什么人物？真的是仙人？难到这世间真的有仙人么？

“嘭”一声巨响，打断了林木的思绪。

“诶我说你会不会看路，眼睛长屁股上了？”措不及防，江少爷被人撞倒，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恩？”闻言，一群披着黑衣，带着斗笠的彪形大汉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江少爷，也不说话。

一股无形的杀气在空气中酝酿。

“看......看什么看？你撞到我了？还不赔礼道歉。”江少爷虽然心里打鼓，嘴上却丝毫不肯退让。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人，他已经答应他老爹，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不怕傻子惦记，就怕傻子犯二。

这么想着，江少爷突然觉得不怕了，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一群大汉。

“有意思。”为首的一名大汉笑了笑，露出满口黄牙，紧接着，一个硕大的拳头就往后者脸上砸去。

江少爷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福来胆战心惊，哎哟我的少爷诶，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呢？这里是京城边缘，不是家里啊？

没有办法，福来只得硬着头皮，划开汉子拳头。

“哟，有点本事。”电光火石之间，福来与汉子连过几招，汉子退过身去。

“我说怎么敢这么狂，感情是有人啊。”汉子气极而笑，收回拳头，一把揭去头上的斗笠，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爷我是谁？！”

江少爷此时好死不死回过神来，大声嚷道：“我管你是谁？撞到了我就得道歉！！！”也是完全不顾了。

“不好。”福来内心叫苦不迭，急忙拱手说道，“诸位好汉，我家公子不经人事，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好汉高抬贵手，这是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内心有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的少爷诶，岂不说对面人手比我们多了不知多少，就这杀气，很明显就是混江湖的好吗？滚刀肉啊，和这群家伙磕上，能有什么好果子？

脸上却是布满笑容，颤抖着双手递上银两。

“哦？”大汉瞟了一眼福来手上的银子，淡淡说道，“可是，这点好像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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