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侠隐

二人从来时路返回，穿过两个洞天之间的石门，还是从进山谷时的洞口走了出去，回程中倒没遇到任何不顺。

两人回到水路前的石地，正要下去趟水，文龙忽然听到隐约传来的呼救声。他示意姜薇停下，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方向，最后将注意力放到画着棋盘的大石上。

文龙将耳朵贴在石上听了一阵，随后扎了个马步，开始用力推在大石之上，大石缓缓而动，下方露出一个洞口。

这时声音再次传出，较之上次清晰了不少。文龙让姜薇在这里等候，自己则带上面罩，栓好缆绳，钻了下去。

洞口垂直向下，有铁梯可供攀援，但看上去腐蚀得很厉害，文龙直接揪着绳子荡到地面。眼前是一条隧道，他打开手电，径直朝前走去。隧道不长，尽头被一块圆形大石挡住，呼救声从石缝里断续传出。

文龙听得真切，呼救声的口音很怪异，随后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喃喃自语。他虽然听不懂内容，但听上去像是萝国话。文龙从石缝处观瞧，圆石的另一侧，也是一个山洞，里面能看到三四个人。

他不想萝国人发现洞天所在，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便转身回到良常山洞。

见到姜薇，文龙简单说了几句，两人抓紧时间走过水路和沙地，在阔别不知几天之后，再次回到了外界。姜薇双手举过头顶，心情无比舒畅。

放松了一下心情，文龙见天色还早，让姜薇等在原地，自己跑步出发，前往最近的元天观去搬救兵。

大约一个小时后，文龙带着几名道人返回此处，来到山洞旁那个垂直的深洞前。为首的一名道人望了望的洞口，自言自语道：“这个孔被扩大了。”说完趴下瞧了瞧，抬头道：“下面有人。”

文龙将用在良常洞的牵引绳取来，在洞口处固定好，率先垂了下去，有两名道人跟了下来，其他人守在洞口。

洞口到地面超过十米，上窄下宽，底部有不少积水。文龙一行人环顾四周，看到山洞一角处，正跌坐着四个人，除了一人年轻，其余的看上去都在五十岁往上。

这几个人看到有人下来，激动得像吃了兴奋剂。文龙摆摆手，示意他们别着急说话，他和两个道人将这些人栓好绳子，上面的人挨个跩了上去。

等回到地面，文龙率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洞里去？”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面有愧色，不住地鞠躬，解释道：“我们是萝国人，都是汉学学者，专门研究贵国的洞天福地，所以前来探险。不料栓在洞口的绳子不知道被人解了，被困在下面。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说到这里，文龙的脑中闪过那个送符的道人。这时为首的道人问道：“你们都怎么称呼，在什么单位啊？我们可以把你们送出山，或者让你们的人过来接。”

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答道：“我们是自发组队，没有官方背景，我叫木村治虫，他叫土肥圆天一，这位是酒井不法。”

说罢又指着那个年轻人道：“他是我请来的助手。我们身体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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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只是饿了一天，有些饥寒交迫，能否借贵地吃点斋饭？我们会支付费用。”

道人摆摆手：“这不算什么，跟我们来吧。”他看除了那名年轻的助手，其他人都有些虚脱，便让三名子弟搀着，一路来到元天观。文龙二人自然也在获邀之列。

一行人到了元天观，文龙看到观前矗立的纪念碑，走过去施以道礼。那几个萝国人见了，也过去鞠了三个躬。

进入观中，道人拿来些斋饭，几个人表情夸张、可劲地狼吞虎咽，文龙和姜薇也简单吃了些。

水足饭饱，文龙看他们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对木村哀哉道：“你们是来找家里长辈的吧？”

木村和酒井脸上变色，看着文龙：“您……？”

文龙找道人要过纸笔，写了几个名字，推了过去。

木村接过，看了一眼，表情震惊，又递给酒井和土肥圆，三个人面面相觑。土肥圆突然跪在炕上，俯身道：“我们感到十分地抱歉，请您听我解释。”

这还要从百年前说起，萝国有个组织，叫做玄龙会。玄龙，并非指一种动物，而是神州的一个地名，萝国一直觊觎这块土地，专门成立了这个组织，并一直不间断地向神州渗透。

玄龙会最初没有自己的班底，为了达到目的，吸收了不少忍者和神道教教徒。而这些人中，有不少人对神州的历史和秘闻都耳熟能详，随着实力不断壮大，他们的眼光也不再限于玄龙一带，句曲山就是他们目标之一。

土肥圆介绍到这里，说道：“我们三个人的祖辈，都曾在那个小队里，在生活中，几家也是世交。当年我的外祖父被安排把守良常洞外，而他们二人的祖父，进洞后再也没有出来。

据外祖父讲，当时他们四个人，被一个不知从哪跳出来的道人杀死了三个，但那个道人也身负重伤。我外祖父，则被……俘虏了，直到两年后才被遣送回国。在被俘期间，他受到了深刻的教育，回国后积极反对侵略，并将袍泽的情况带了他们的亲人。

木村的祖父，当年对桃花源记很着迷，曾对家人和朋友说过，里面的人寿命异于常人，在里面过一天，外面要过一年。他想进去发掘这个秘密，献给陛下，以换得本教派在十三教中的突出地位。

他们失踪后，家人和朋友想起他说过的话，盼望着他们还在世，即便不在了，也希望能找到他们的遗骨。

后来几家人的后辈经过多年研究，终于再次找到这里。但因为有当年的阴影，这次没敢从洞口进，而是从一部古籍中得知，深孔通往一处叫方源馆的地方，从这里也能进到良常洞，没想到……”

文龙听完，心想：如果没有暴君和侵略者，处处是乐土，何须桃花源？八十年过去了，找人还是寻宝，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道人们在一旁也听到了，但修道之人向来超脱，并未开口责备，只是说：“你们这样做不合规矩，以后不要这样。”

四个人再次表示歉意，并掏出了一些钱，被道人们拒绝了。不过临走时，助手将钱放进了功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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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国人走后，和文龙一起救人的道士问道：“你们也进去了？下次不要这样，非常危险。”

文龙不想骗人，点点头。道人随即笑道：“其实那不是洞天，只是古人留下的山洞。”

文龙知道他有所误会，但想到洞天内的种种考验，并未做解释，只是淡然一笑。

他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下山的路上，姜薇说道：“刚才真想证明给他看。”说着拿出手机，却惊奇地发现，之前照过的那些照片，全部变成了空白。

她要过文龙的手机，发现也是如此，大为沮丧。文龙分析道：“或许在洞天之外，洞天内的事物是显示不出来的。”

二人回到酒店，刚走进楼道，大堂经理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请问您二位是这两个房间的客人吧？你们三天没回来，我们联系不上，还以为你们走了，不好意思。”

二人互视了一眼，洞天内的时间流速果然与外面不同。虽然他们并不精确地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但显然没有那么长。难怪修道之人都爱待在其中，多出来的时间用来练功，得道的机会自然大增。

两人累了几天，吃过晚饭，各自回房间里休息。文龙查看手机时，发现有一条来自衣映雪的未接电话，时间是一天以前。

他回拨过去，衣映雪告诉他，她姥爷查到一位女画家，年龄约在70多岁，擅画花卉，这些条件与文龙说的都吻合，但名字并不叫刘婉华，而是叫刘文清。如果文龙有时间再来京城，最好去亲自查证一下。

文龙在电话里表示了感谢，他刚了结了门派的事，而父亲委托的事，也需要有个交代了。看时间还早，他过去敲了敲姜薇的门。

姜薇穿着一身睡衣出现在文龙面前，听文龙说要去一趟京城，她睁大了眼睛：“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提前知道我要去京城，死皮赖脸找了个借口，非要跟过来？”

文龙瞠目结舌，姜薇得意地道：“这个学期，达尔文学会和京城生物学研究所合作，共同设立了一个课题，我将作为助理，帮忙到放暑假前，挣点零花钱。现在去时间刚好，不过这段时间会很忙，要住在学校里，恐怕不能跟你到处逛了。”

文龙点点头，问她博士就读方向选得怎么样了。姜薇脸上的得意立马消失，哭丧着脸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到达京城，已是黄昏，文龙将姜薇送到学校，随后横跨城区，来到南城，在衣映雪家附近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第二天他登门拜访，施老爷子不在家，除了衣映雪外，还有一个钟点阿姨在干活。二人见面相视一笑，并没做多余的寒暄。正在这时，来了个女病人，被衣映雪带着到西厢房问诊。

文龙在客厅内晒着太阳闭门养神，大门一开，靳江南走了进来，见到文龙，十分亲热，主动汇报起习练水银阵法的情况。

文龙看他气色较之前一阵有了变化，针法也有了模样，也替他高兴。两人正敞着门说话，衣映雪陪着那名中年妇人走出了西厢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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