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犬

“你看见了么？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哪里？都是烟，我看不清啊！”

“你赶紧拿着火把往前照一照，别是入侵者的增援来了！”

“为什么？你也有火把，为什么偏偏让我上去？”

虽然悉悉索索的移动声明显打破了寂静，但争论首先在持有长管火铳的炮手间发生，而且还发生了互相推诿的迹象。

他们明明根据上师的命令将来犯者用炮轰飞，明明在走近的过程中看到那身躯只剩三分之一，想来是不会有谁能在如此威力下得以幸存吧。而既然已经将当面的入侵者给收拾了，那接下来就自然是得将注意力放在更远的方向上。

可下水道毕竟是暗无天日的所在，并不是区区的火把就能轻松照亮的，更何况还有炮击产生的大量硝烟在遮蔽视野。此等情况下鬼才能看得清烟雾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许多的猜想就纷纷地冒了出来。

是更多的入侵者？是受到惊吓的下水道生物？还是那个倒霉家伙没有立刻死去，依旧在污泥和废水中半死不活地痛苦挣扎？

争论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分出结果，终究是地位较低的被强压着向前探寻，并且看到了那令其难忘的景象：那个被打烂的家伙居然还没死，而且细碎的声音就是其扭动残肢爬动时所发出来的！

吃水果的时候发现一条虫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发现了半条，这个炮手眼下的心情大概就是类似的放大加强版吧。

砰！

但正所谓是利器在手杀心自起，受到惊吓的家伙都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只顾着拼命将手指套在扳机上不断扣动。后方正在装填的炮手和警戒者都被下了一跳，都立刻抬头向着被射击的方向看去，试图发现同伴到底在向什么开火。

“发生了什么！？”

问是要问一声的，但在这种突发事件上通常是边问边开火，有什么事情等将转轮中的弹丸统统打光了再说。反正是在直来直去的下水道里，也不需要去做特意的瞄准就能向着大概的区域射击。

两杆火铳轰鸣着发射出灼热的弹丸，并且还借着射击时迸发的光亮校正射击方向，倒也不是完全在凭感觉选取打击位置。而在这种近乎于盲射的情况下还真有那么一两发蒙中了逃窜的残躯，当时就发出了噗噗的闷响声。

好在负责操控的羽高海还记得叶正青的教训，他在接手的第一时间就将痛觉同步关掉了，倒是一点都不会获得任何的疼痛感。

轻松之下便得意地笑道：“未击穿！好家伙，本来以为这玩意不怎么样呢，结果还真结实嘿！”

可见所谓的化身还是比较耐打的，区区的小型弹丸根本就不能破防，不然也不会被爱好暴力的家伙用得如此顺手。然而若是换成威力大太多的炮击就遭不住了，着实是哪里吃了打击就被打得粉粉碎，只剩下上半身还留个囫囵样子。

认真来说这个身躯还是有战斗能力的，不过考虑到整件设备已经残破到令人头疼的地步了，就还是不要冒险试图回身去反杀了吧。至少羽高海认为那玩意已经残破如同烂抹布一般，那还是老老实实地完成回收任务为好，而不要去做什么机会主义性质的冒险。

更何况他也不是单独做事的，稍微爬得更远一些后就听到了飞鸟振翅的声音。与那振翅之声相伴的是子桑合的告知声：“抓住了！空域干净，没有干扰者，撤离！”

负责情报收集的派出鸟形侦察器再合了也不过，虽然这种小东西的载重上限并不高，但是要负责运载的残破化身也早早地完成减重了啊。可见化身的大部分质量丢失对于战斗和小组财政而言是噩耗，但对于回收的工作而言却是大大的利好，了不起多派些侦察器做配合就是。

虽然在飞行的速度上要慢了些，但好在后面那些见识有限的智蜥追兵也陷入震撼中。显然是不理解残破的入侵者为何还能挣扎逃离，又为何会获得鸟群的群起救助，难道是神话世界降临到自己的身边了吗？

这一处于震撼状态就不用说去做追击了，光是理清思路至于脑子彻底混乱就得花费好大精力，倒是给小组提供了从容撤离的机会。

当然也或许跟他们正在忙着换弹有关，身体在脑子混乱的时候依旧在做记住的事情，只需再多喘上几口气就能将子弹换好。然而不论怎么说都还是停下手了，片刻的火力真空就错过了最合适的攻击窗口，并且还被诡异的来犯者抓住了机会。

“上次我操作的那个才叫倒霉，那是在观察目标时不小心多退了几步，然后就被大栽种的车辆碾过去。从右肩到左胯，躯体滚动中还稍上了左臂。”紧急的状态能让人陷入紧急的心态中，而能及时地从中脱离就让羽高海变得喋喋不休起来，“啧啧啧……那真是帮他结束痛苦都做不到。还好赶车的有个好良心，及时地停下车后去看倒霉鬼，看没得救了便掏出刀子往心窝子上补了几下，要不然那只大蜥蜴还得多受一阵子的苦。”

放着一堆新收集的数据被各种程序搓来揉去，空闲下来的薇薇安倒是什么都不必去做，只是一边揉按着眉心让自己好受一些，一边带着疑惑问道：“我有印象，你当时还念叨了几句来的。不过真是因为良心好才下的手，而不是为了避免事后的指认吗？”

羽高海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哪管那个去，论迹不论心嘛。反正那家伙的痛苦是被终结了，倒是差点给监视任务完整性添了些瑕疵。我当时琢磨着别处的单位一时调不过去，那车夫又在激动下露出了心灵破绽，就顺手转换了呗。”

“那车夫是因为你的疏忽而肇事的，犯下血案之后还不立刻逃走，而是傻呵呵地停留在原处观望，也真是倒了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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