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犬

希斯塔拉那边的状况也没有多么好，她或许不曾在一开始察觉狂徒的悄然到来，但对于那家伙的瞬间消失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天下间怎么会有招呼不打一声就瞬间消失的事情呢？这种事情难道是神明在彰显祂的迹象么？不，他绝不会是因为诸神的意志而来，不然那为何不干脆拯救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度呢？

按常理来说应该会引发一大堆思考的，但是作为被吓坏的灾民就只能产生加倍的惊骇，进而毫不犹豫地尖叫出声：啊——！

当然参与进惊叫的也包括周边的智蜥们，久久发呆的他们只是被吓得不敢接受显示，却并不意味着连脑子都吓没了。当然在看了这诡异的一幕后也接近于吓得当场消失，便跟着抱在一起再次大呼小叫起来，而这也着实引发了些许混乱。

不过些许事件无非是在地上逐渐扩散，旁观看好戏的羽高海却不以为然，剔着指甲淡淡说道：“说要去找这个智蜥，可没说过要剧透啊。”

揉了揉头坐起身，叶正青没好气地答道：“那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说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死亡，更大的尸潮，还有一个星际大骗子准备好了神迹套餐，等把他们忽悠傻之后就打包卖掉吧？”

“这……算是违约吧，咱们小组的报酬才多少？就这么想成倍地赔钱进去么？”羽高海说到这里就紧张了起来，他可不想钱没赚着还倒欠一屁股债。

不过看样子叶正青就只是说说，被劝过之后就颓然地说道：“所以我就只是让他们坚持住，稍微给点希望总是可以的吧？”

只是发泄情绪的话就好办多了，羽高海就再次恢复到没溜的状态，笑道：“哼，给一点希望，然后再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被吃干抹净。我可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未来，还不如向着深空随机跳跃呢。”

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完成了，无论斗嘴还是观光，无论采集标本还是搜集贵金属都各自随意，不会再有什么任务进度让大家感到急迫。组员们尽可以凭着各自兴趣或者意图去做些私事，而一般体积的样本也足以被飞船轻松带走了。

不过依旧留在这处原始的星系也没啥意思，连浪费时间的方式也只能找些最寻常的项目。

至于继续留在这里的缘故其实也很简单，就只是作为一个介入团队应该做的收尾程序，那就是对自己存在过的迹象进行最后的打扫：比如销毁发射出去的中继卫星，对曾经出现过的各种物质证据进行抹除，乃至于向着惊慌未定的土著们散播各种流言。

前者将由子桑合与阿诺德共同合作，只需修改若干命令就能轻易做到了。后者则主要依赖羽高海的傀儡能力，在干涉低阶文明的时候简直轻而易举，并不比在沙滩上作画难到哪里去。

于是不为人知的细节就渐渐湮没，广为人知的大事则受到修理和偏移，然后再向着迷雾丛生的方向多头发散。

谁让这里智慧生命的层次很低呢，莫说现在看不破背后的操纵了，就是将来有了可以看破的能力也没什么，因为绝大多数的证据都会在刻意操作与时间的伟力下消失无踪，更不用提找到幕后的黑手是谁了。

不过这些清理工作的程度还是大了些，至少对于地面文明的土著而言还是太广太深了，以至于没有谁能意识到整体发生了什么。

某些天文爱好者虽然在逃亡中饥寒交迫，依旧记录下了某些奇怪的天象。

某些识字者虽然要在莫大的混乱中挣扎求生，还是在匆匆之中记录了几条流言。

又或是有的智蜥依旧保有记日记的习惯，但在事后翻阅时却发现有若干条内容居然互相冲突，以至于到了确定一条就得否定其他条的程度。但通过回忆都证明自己只是照实记录了下来，便在困惑中并不打算予以修改。

……

总之强势的一方在不停灌输海量的信息，而被动接受的一方不但无从辨别真伪，还得在真实信息占少数的情况下不得不囫囵接收，甚而将之当做这世间的重要事实。

虽然一时半会还显现不出什么，但足以在幸存智蜥的集体中篡改大量记忆了。

倒是经由希斯塔拉小姐获得的消息更加重要一些，不但通过其他城市的新闻机构快速印刷传播，还因为如此消息让各地的士气都是一振。

于是涣散的机构重新组织起来了，虽然在规章制度上丢失了很多部分，但是绝望的暴食、酗酒与放纵现象都得到遏制，任何不想被尸潮扑杀的智蜥们都开始重新试图抵抗。

甚至一些原本只是士气低落的民兵都敢于主动出击，并在单方面的绞杀中重新树立起必胜的信心。

“要说还是你的举动仓促了一些，退场的时候应该是找个树木或建筑绕过去，然后再切断投影的。”

躺在同步模拟舱的羽高海对之前的事情笑着评价，顺便还操作着一个身躯向前刺出一剑，再操控着另一个受之掩护的身躯拉弓瞄准，一个活尸的脑袋就在非常精准的射击下被连续命中，然后如同破瓦罐一样将内容物洒得满地都是。

甚至于为之提供掩护的盾牌手也在受到他的操控，一举手一投足的细节都非常精准，哪怕是草台班子也能打出精锐军队的战绩。

毕竟天空上的意志总也有些闲极无聊的时候，来到混乱的地面消遣消遣总是可以的吧？

不过与活尸作战的讨伐队也不好由他来包办，总归还是要塞上一些土著随队才行，不然他们的风采不就无人喝彩了么？

况且那些强拉进来的菜鸟们也并不只是气氛组，毕竟还是身处在一个从胜利走向胜利的队伍中的，呆久了之后怎么也能获得一些，怎么也能因为沾染了足够的勇气而恢复自信。

而有了自信就可以试图搭弓射箭，就可以挥刀劈砍，然后再大着胆子去发动更多的同胞。

就像是疾病会传染的一样，必胜的信念也可以因为不断胜利而传染，进而确保智蜥一族的心气不至于彻底消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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