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犬

由于事情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于是行动小组内部的讨论与交流就不可避免地密集起来，主要方式就是互相传送长度不等的视频。

不是不可以启动远程通讯的功能，但一种省时的办法最好不以过于耗费能量为代价，否则对于交通挺内的一方就太过奢侈了。

而且由于使用的是极为传统的电波通讯，那么就不免会被星球土著的探测部门侦知到一部分。

当然这一探测能力并不是专门针对雨季小猎犬号的，那些或大或小的射电望远镜本来就制造不易，再加上设计、选址、转移与建设都需要不少的时间，所以绝不是说布置就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布置完毕。

其实它们已经作为天文学设施被建立许多年了，在眺望浩瀚星空的过程中有着种种需求。连望远镜的型号都已经迭代了若干次，甚至有一处设施还是去年才落成的。

而那个时候的雨季小猎犬号才刚刚被改造完毕没多久，正在接受最后一轮的技术改造呢。

也就是说这里的天文学成就还算不错，反正在学术上可以直接承接星际文明的最新成果，所要做的也就是验证与观察就是了。这可比星球上的机械制造水平要高太多，甚至可以说是天与地的差距。

毕竟不怕别人多跑出去十几米，多费费力加快两步就能赶上去了。可寻常的驾驶员就只管驾驶与维护而已，倒是从来都没考虑过从头到尾地造出一艘飞船的事情，那也就难怪维修的事情会一直拖沓了这么多年。

于是虽然有着对于宇宙的更准确认识，有着可以指引返回家园的精确星图，还有着多年的观测以获得矫正，可就是只能受困于重力的环境中无法攀登，以至于世世代代都被困在了一颗技术大停滞的星球上。

于是数据依旧只是数据而已，可以流传，可以被夸赞，可以被崇拜，但并不能在跨向星海的事情上提供半点帮助。

而且也就只是探测并记录到异常的信号而已，却并没有能力去解读其中内容，毕竟两边的加密解密技术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所以即便截获了那些电波也只能干瞪眼而已，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将这一事写成报告，然后通过流程向上递交。

于是有恃无恐讨论的一方依旧能获得单方面的保密，并且在接近两个小时的交流后统一了内部的意见：要谨慎，要低调，但也要更加倍地隐秘行动，务必不能再惊起更多的警觉了。

天穹之上在互相交换意见，同样的事情其实也发生在大地之上，甚至于发生的时间要更早的多。而且不仅仅是在天外来客出现时才开始，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且逐渐形成了相对普遍的认知。

哪怕是现在也都有人会说起这事。

“为什么呀？明明是老头子们犯浑弄坏了大船，明明是老头子们想要回老家，那他们想回就回呗，理所应当嘛。但我可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花了多少的劲才终于继承了城主之位，我容易吗我？怎么能是一句回老家就通通抛掉的？”

“哈哈哈……谁爱回老家谁回，反正我的老家也在这里，各回各的老家呗。”

“就是，在这里待的好好的多么自在，何必非要抛弃一切远行呢？还是各回各的老家吧，看看到时候是谁后悔！”

“哈哈哈……”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酒宴之中，发生在私室之内，甚至发生在一些不那么正式的公开场合里。某些执念早就被扎根在此的群体抛在脑后了，只是还从来都没有在正式场合提出来而已。

与流落至此的第一代外星人不同，一代代繁衍扩张的后代们加注重眼前得到的好处，早将心心念念返航的意图抛弃在了脑后。别看是为了修复飞船而试图建立起工业体系，但现在已经化为了他们世代独占的私有领地，以至于原本的土著居民是再怎么努力都碰触不到。

古典时代的铁杆庄稼只是形容词，而他们的利益却真是在噪音隆隆的工厂之中，在汽笛呜呜的轮船之上，只要这钢铁打就的经济不倒就总有他们的好处，甚至是通过法典、神话、故事等种种形式在该星球确立了下来。

不过这些内情还不是叶正青能碰触到的，以他现在的状况还只能在聚居区的外围闲晃，并且用心学习当地土著的言行举止。

要知道化身的能力可是相当广泛的，都已经能够变化为生物工厂去生产生物兵器了，那么在自己的外形上稍稍做出一些改变也不意外吧。

从身高到体重，从肤色到肤质，再就是肢体的特征都可以模仿的惟妙惟肖，仅从外表特征上是看不出什么异常的。

然而基因的序列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获得，外表的拟态可以通过细胞的增减与改变完成，可是内在的文化修养却还存在大片的空白。而具体的表现就是言语相当古板，仿佛是每天厂区大喇叭上念诵的官方新闻腔，标准，字正腔圆，但是毫无更多的情绪。

毕竟叶正青是正儿巴经的外星人，怎么也不可能与一个当地土著有着共同的观念，这一点是绝对无法改变的事实。

实际吧，当地土著的直观感受还真没错，这个陌生面孔虽然乍看上是个正常的同胞，也就是身上的衣服稍微有些不合身。可是越是注视得久了就越会觉得不对劲，然后就会察觉出存在着许多古怪。

但初步的异常也就停滞在这一步，以他们浅陋的观察和表达能力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于是就只能在口耳相传中互相提醒相熟者。

这也怪不得叶正青，他其实也很无奈。

又不方便直接进入城镇，又要采集字词句的语音样本，这让他也着实很为难呢。总不至于再放出生物侦查体去靠近当地人吧？天晓得这里的种族会不会也见猎心喜，谁爱给他们送加餐就自己去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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