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犬

“好吧，我没日没夜地扫描各种部件，从船头的雷达到船尾的跳跃引擎都没放过，为的就是能早日离开这鬼地方。你看看我那化身上面沾了多少的油，都像是从黑油桶里头爬出来似的。可你倒好，又是在土著的地盘上乱杀乱闹，又是收了一堆小弟，现在还教他们打仗？可我记得这种武技不该是机械格斗场里流通的吗？”羽高海对着一堆认真练习的土著摇头做出了评价，挥挥手就将周边这些投影给驱散了。

任谁在劳累了几个小时后也是想寻个清静的，哪怕他的本体并没有真的在地面那艘废船中来回穿梭。也就是精神上的疲劳更让人想要追求放松惬意，于是便在躺椅上肆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本体静躺在一处太久没挪窝的缘故，说这事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也应该没错。

刚刚的画面是叶正青为了夸耀自身进度而投放的，倒是没想到从中听出了让他略微意外的部分，便高兴地回应道：“哦？你居然认出这是机械格斗了？看样子以前没有少看些带劲的比赛。”

“呵呵呵……”

发出一阵冷笑的羽高海并不以为然，反而是歪着脑袋批驳道：“看是看过，不过目的是研究暴力行径对于群体意识的影响，那是我毕业时的论文选题来的。不过你看啊，钛合金的骨骼，涂抹润滑油的关节，还在需要的时候以火花塞制造强爆发做功。

所以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用科技打铁嘛，管他们叫做一场场工程造物的测试现场才更恰当，何必非说是格斗比赛呢？贴金，实在是太往脸上贴金了，反正我觉得那样的对抗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参与都没意思，可再看看你糊弄的这帮土著……

啧啧啧，这个，还有这些个，发育不良，还有那边几个，作为未成年连骨骼都还未定型呢，些许脆弱的血肉之躯真练得动这玩意？钢筋铁骨的机械在那虎狼武技的标准下还有淘汰率呢，忽悠着练习这些怕是提早奔赴残疾，永远都不可能有谁能达标的。我就纳闷了，你是盼着他们完蛋才教这种武技的吧？无缘无故的至于这么大的仇么？”

质问的话语中有些来自比较常见的看法，也有着发自肺腑的提问，但并没能将叶正青的兴致兜头浇灭。即便是听到了扎心的部分也最多就是皱皱眉，并不打算在此问题上与之逐字逐句地辩驳下去。

或许是知道自己理亏的缘故吧，从一开始就熄了在嘴皮子上与之较劲的念头，于是只好将话题转移了出去。

叶正青摊着手说道：“哦这个呀，之前我也这么说过的，可他们一个劲要求效果最好的，完全不顾我提醒过副作用很大的事情。可耐不住他们一个一个都要学，那我就教咯。你看我这够诚实了吧？不信可以给你看看交谈记录哦。”

话语上是退让了一点，但掩不住表情上的微微得意，那是宛如将别人心爱玩具藏起来的恶作剧快感。羽高海当然知道引导思考的话术都有哪些类型，以及该如何诱使别人一步步地踏入陷阱，却又会固执地认为这是自发的念头。

但凡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就没必要查看记录了，因为敢于这么说的肯定就已经处理好了手尾，甚至于会努力将自己表现成最为纯良无害的模样。光是想象一个暴力狂在一步步地诱导土著去作死，那心机的耗费以及背后的恶意就让羽高海感到背后发凉。

然而大家都是因为利益而被召集到一起的，作为共同合作的时候也不讲求什么高大上的理念，所以彼此之间在某些程度上都是相对独立的关系。而既然是以这样的立场便没有进行干预的理由了，毕竟施加伤害的话还是彼此之间更为致命，完全不必为了无足轻重的土著而打破平衡。

于是羽高海就只能叹息着一拍脑门，然后略微无奈地说道：“所以你还真是故意的……好吧，这是你的事情，爱怎么就怎么样了，随你吧。不过别忘了正事就行，语音素材收集得怎么样了？”

“还行，还行，可以说是相当顺利，至少比原本智脑预计的还要快上三倍多。”将地面化身的环境与交通艇内同步，于是大堆练武土著的形象再次被投射在周围，只不过叶正青指点的是周边的那些走兽飞鸟，“看见没，这里的人虽然不放过野味，但现在都知道不去伤害我的侦察兵了。要说还是盖亚和星球意识什么的好忽悠人，我给他们说要多多与自然交流，这样才能唤醒大地之母的反馈。

他们一开始还不乐意呢，可只要说有助于反抗外来入侵者就立刻照做了，哈哈哈哈……你瞅瞅，他们现在都在试图与自然亲近，可我却看出有几个还是想吞了孩儿们吃肉，却又得装着随大流在边上说话聊天。你能想象这种纠结么？能想象么？哈哈哈……”

有关恶趣味的部分可以不去理会，但听到一些敏感的词汇就让羽高海震惊了，不由指着身边的投影叫道：“啊……盖亚邪教？就是上面明文禁止的那玩意？你给土著传播这玩意？真不怕他们自我毁灭啊！？”

“屁啦，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活的教徒，哪知道具体教义是啥？不过把禁止传播的禁令念了一部分而已，念了官方的稿子总不至于犯忌吧？”轻轻摆了摆指头表示毫不在意，而后在再叶正青义正词严地说道：“而且那些深扒的解读不是说了吗，这玩意虽然起源是上古神话，但再次壮大扩散还得是科幻潮兴起才带动起来的。至于说那些套皮挪用还捞钱要命的屑……哼，他们才是亵渎者！”

“虽然是有这种说法啦，可是……”

“可是我们办完事就能拍屁股走人，这里不过就是大隔离带的蛮荒星球而已，你管留下了什么烂摊子呢？有谁会来这里？就随便他们瞎折腾去吧，都无所谓的。”一挥手撤去了与地面同步的投影，叶正青的态度就很明确了，他并不打算与无趣的人分享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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