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志

有书曰：大波为澜，小波为沦。

少年站在奔涌的怒澜江边，望着奔腾的、黄褐色的江水久久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少年有着古铜色的皮肤，两道剑眉，眼睛清澈，身体修长，不强壮，破烂的衣服下，隐约能感觉到肌肉很扎实，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活力。夕阳打在身上，犹如一尊雕塑，惹得来往的小娘子们指指点点。

少年叫楚怀义，年方十八，三日前刚从浮空寺下山，一路风餐露宿，这不才到这怒澜江边的小镇——茶古镇。这茶古镇紧邻浮空山，据说早年很多山上的修行人时长拿山上的古茶下山换生活用品，相传这古茶芳香怡人，能延年益寿，于是乎就形成了这样的一个不大规模的镇子。前后两道街，二三十来户商家，稀疏来往着的行商和附近卖山货的山民，倒也显得这个小镇很有活力。

这楚怀义在这江边发呆，也不是故装深沉，十八岁的小伙子哪来那么多深沉，其实是在想今天晚上吃啥，睡哪？

小楚子，我们况且这样叫他，因为他不要脸的师傅都是这样叫他的。小楚子来自浮空寺，要说这浮空寺也是如今赫赫有名的修行大派，如果要问这浮空寺实力如何，就得先说说乾阳王朝。

乾阳王朝乃当今统治天下的是强大帝国，皇族姓郭，已传三朝，当今陛下名讳啸云，五十有六，师出本朝第一书院——云梦师院，文武双全，号称古来一千年第一帝。这乾阳王朝治下三十六州，占据大陆中部，东部，以及南部大部分地区，是大陆第一强国。

乾阳王朝的北方是广漠的草原，那是草原人的地盘，他们自称是诸神的后代，分成了许多部族，相互征伐，六十年前信仰狼神的跶拓部落，一统了北方，但乾阳王朝的人分不清各个部族，习惯都叫他们北蛮子。跶拓帝国再往北传说就是被冰层覆盖的极寒之海。乾阳王朝的西南部是连绵的高山，号称百万大山，那是丛林覆盖的密林之地，称南荒。南荒的北部有一道长长的，高耸如云的山脉——昆仑山，越过昆仑山，再往北就是帝国的西面，即西域。因为昆仑山自西南向东北的走势，略犹如一张弓，又太过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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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挡住了来自东部海洋上的湿气，让这个西域长年干旱少雨，都是茫茫戈壁和沙漠，其中点缀着些许绿洲。

绵延的昆仑山在乾阳王朝凉州和武州之间有一段山势陡然下降，形成了一个十来里的垭口，然后继续向东北蔓延。这个垭口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历朝历代都在此修筑关隘，重兵把守，这就是天下第一雄关——天门关。而天门关以北的三百里昆仑山余脉，虽再无昆仑的高大巍峨，但山下地势开阔，较为平坦，周遭再无高大山脉，来自东部海上的湿气在此聚集，导致这段山脉终年云雾缭绕，山顶时常浮于云上，于是有了一个新名字——浮空山。当然，小楚子学艺的浮空寺就位于浮空山，而且在最高峰——流云峰。

当世五大修行门派，世人称之为一山两寺一观半书院。一山是指北蛮的雪峰山，历代神鹰联盟的重要文臣武将都几乎出自该处；两寺就是西域的龙象寺和这浮空寺；一观则指南荒和乾阳王朝接壤处的武陵山中的无量观；半书院则是只乾阳王朝岳州云梦泽里的云梦书院，为何是半书院，后面我们再慢慢说。除开这五大门派，还有乾阳皇族全力支持的皇家书院，隐匿于南荒的疏密院，瀛洲的海中沙等等很多修行门派的弟子在尘世中沉浮。

再回到小楚子这边。

小楚子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家境不错，但是五岁被父母匆忙的安排人送到浮空寺，在流云峰呆了三年，好吃好喝的。到了八岁的时候，却被赶了出来，全身上下就一身衣服，和母亲给的一本枪法书、一个朱雀状的玉佩就再无他物。一路哭哭滴滴，连滚带爬的从流云峰下来，差点没摔死。幸好在山腰遇到了自己的便宜师傅，带他到这个离浮空寺几十里地的山谷茅屋，才得以保住了小命。所以说是师出浮空寺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混吃混喝了三年，是记名弟子，但是后来有没有被除名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真正学东西还是靠这个便宜师傅教的。

便宜师傅自称逍遥散人，自称是浮空寺的客卿，毕竟寺里有个叫苦树的老和尚偶尔会过来，送来点钱财，不至于让这两老小饿死。老头子估摸着七八十岁了吧，廋削，感觉精神浑浑噩噩的，一头乱糟糟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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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枯草的头发，穿个破旧大褂，尽是油渍，缝着几个歪七八糟的补丁。小楚子经常问他师傅多少岁了，老头常说八百岁了。

师傅应该没啥本事，小楚子一直这样认为。因为这十年来，便宜师傅就丢了一本没有封皮的破旧兵法书给小楚子，就让小楚子自己参悟。当小楚子遇到不懂的地方去问他，他就是念叨一些听不懂的话，让小楚子更伤脑细胞。老头子还教了他一套三节棍的棍法防身，说是教，就是自己耍一遍，然后丢了几页纸给小楚子，就让小楚子照猫画虎，以至于小楚子觉得这个老头子就不会棍法。还是待苦树老和尚来送东西的时候，老和尚通常都会指点小楚子的棍法，让小楚子受益良多。

小楚子觉得，老头子教他最有用的东西是一套吐纳运劲的方法，以及隔三差五的弄点草给他泡澡，给他给喝七八糟的汤，还逼他天天去茅屋后面的小瀑布打坐，顶着瀑布挥棍。

十二岁开始，老头子让小楚子把他母亲留下的不知名枪法拿出来练，可怜的小楚子就拿着个木棍照着书上的动作一阵乱戳，老头子也只是叫他自己领悟，偶尔觉得小楚子练得太差，敲打一下，其他时间完全就是不闻不问的自己喝酒。

十年的时间，小楚子慢慢长大了，个头也窜到了一米八的样子，全身肌肉练得很匀称，爆发力十足，十足一条精壮的汉子。那本破兵法学到滚瓜乱熟，枪法棍法也略有小成，但老头子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说学得稀烂。

十八岁这年，正月十八是小楚子的生日——老头子说的，过生日这天，老头子买了很多酒菜，小楚子非常高兴，老头子从来没这么大方过。虽然十五岁以后就让小楚子喝酒，但是每次都是老头子一罐酒剩一点才给他喝，那天居然是两罐酒，小楚子就隐约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老头子吃完酒菜就赶他下山，说是十八岁该出门历练了，然后就说京州右军都督府在招新兵，他有个故交在里面当大官，让他去投靠，就哄他出门了。于是，小楚子就这样不明就里的下山了，关键是老头子并没有给他盘缠，幸亏走的时候顺了两个馒头，才够他撑到茶古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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