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禁区

翌日清晨，常明早早地起来，这临山居院子里晨景最是静好。

客房安安静静，常明想起有客入住，这便离开了宅子。

常明来到外面四处走动，街道两旁树下泥槽里，积满了枯黄落叶，秋意浓到了极致。

一夜之间，长安城似乎提前入了末秋。

路上行人如同昨夜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街巷仍旧热闹，李上舒昨天夜里处理得很好。

倒是一路走去，都能听得见一些人在小声议论，关于早上醒来没在自家房子里这事儿。

却是越聊越玄乎，说是什么妖邪作祟，恶鬼闹街之言。

不过但凡有路过的士兵听见有这些议论者，都会出言厉声警告少说妖言惑众之语。

杞冒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她看了看常明，见对方没说什么，她便也没再提昨夜的事。

倒是独属于早街闹市的氛围吸引住了她，没走多远，她便跑没影了。

常明来到金玉楼，今晨还是跟往日有些出入，台上柳意畅谈千古大小事，台下听客有的听得困意绵绵，似乎昨夜睡眠不好。

今晨的阳光尤为温暖，但这些都是假象，若是据往年时节来看，今日过后，便会迅速转凉，长安城就要入冬了。

常明没坐多久，便被一名侍女请进贵宾房内，柳慕之备了一大桌的丰盛饭菜等着他。

“今年除夕想必要比往年更加隆重，所以我想请常明先生到时候来金玉楼听戏，我特地派人去将九天十地最有名的戏班子请了过来。”

柳慕之穿着一身红袍，一见常明便欠身以礼。

常明答应了下来，之前他游历九天十地时，有幸听过那个著名戏班子唱的戏。

似叫什么丰雀，拿来对比，的确是要比他尚在地球时，在荧幕上看见的那些唱戏的要好很多。

常明并未在金玉楼多呆，毕竟屋内还有客。

杞抱怨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吃得到美食呢？我发现现在的这些食物要比几千年前的香太多了，只能闻味道不能品尝，实在是折磨人，对了，那两个人还住在宅子里吧，我们去买些东西招待吧。”

常明说道：“长安城西市坊的十里香铺子和珍味轩里的菜，最适合用来招待客人，尤其是在早上，味清而不寡，可惜已经到了月底，不然买上一只极味熏会更好，珍味轩的厨子挑得很，极味熏只在上半月卖。”

杞一脸馋相，随后她稍作收敛。

“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重新恢复肉身，到时候一定要你请我，就算是我保护你的酬劳了，你说好不好。”

常明难得一笑，道：“可以。”

李上舒独自一人赶来了临山居，敲了一会儿门才有人来开，只是开门的是褚城。

李上舒花了整整一晚上才将事情分配到朝廷各司去处理，又去找太医要了几碗醒神汤喝了方才离开的皇宫。

“昨夜后面出现的那些修士都找不到，断千涯的尸体也不知所踪，也不知是不是在那些烧得不成模样的尸体中，不过他原本也就没有人样，我担心那些隐藏的神秘人物还会出现，希望阁下能在长安多住一些时日，阁下想要什么皇庭一定不会拒绝。”

褚城打笑道：“你不必担心，方才有天庭的弟子来过，昨夜出现在长安城的那些修士，非死即伤，活着的也被朱雀之火烧毁了蕴灵宮，这辈子还想再为非作歹已经不太可能，那方朱雀阵所造成的影响，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巨大，若非如此，天庭也不会重视，至于在下嘛，等常明先生回来之后完成交易，在下便要回去了。”

李上舒松气的同时，却又怀有遗憾，但终究他没再强求。

“对了，方才那名弟子还告诉了我一件事，那些隐藏在尘世里的强者之所以会出现，其根本原因在于断千涯，他们原本的打算便是以断千涯为突破口，而断千涯这一人物一开始就连天庭都不知晓，据说，是因为那些家伙在几个月前听说有人走进纵云间去打听云先生的下落，便跟随进去，好巧不巧偏偏遇上了断千涯杀人。”

李上舒释然道：“无论如何，若非褚城阁下亲自来到长安城，只怕长安城的沦陷比想象中的还要快，我代替长安百万子民，向天庭表以言谢。”

褚城考虑了片刻后说道：“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我若是不露面，以知家那位的请仙术，那一仗应该是势均力敌，最后眼见断千涯将败，那群家伙不得已方才出现。”

李上舒伸手式了个客气礼，说道：“无论如何，褚城阁下是出了大力了，只是没想到最后救了长安城的却是那两位。”

褚城看了看李上舒，他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是没开出口。

李上舒若有所思，正在这时，一名宫女赶来对他说了些什么后，他便告辞急忙回宫去了。

突然，褚城大脑内灵光一闪，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

“嘶，朱雀阵虽是出自云先生之手，也不知是云先生厉害呢还是他的那位门生常明先生厉害，有点意思。”

原本褚城暂时是不打算回去了的，结果，刚才来的那名天庭弟子说起，云花初的那个哥哥在闭关，这对他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虽然同为天庭至尊，但那个家伙动起手来却是毫不留情。

褚城回了宅子里，正好碰上知更走了出来，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于是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知姑娘，恢复的如何？”

知更从其身旁走过，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冰冷说道：“谁让你跟我说话的？原本你不说话我把你当成一只草履虫，对谁都没有影响的。”

褚城怔了怔，堂堂一介天庭至尊好生待人，却被对方叫做草履虫，褚城感觉这些年都白活了。

“砰！”褚城一拍石桌，“在下看你昨夜出了大力，好意关心你，你别不知好歹！”

然而知更根本就没打算理会他，那褚城却是越想越来气，千年修成的心态乱得一塌糊涂。

常明回来了，并带来了吃的。

他们三人坐在同一张桌上。

褚城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看着知更。

常明不知所以，就连杞也是感觉气氛不妙，似怕被听见一样，小声在常明耳边问。

这时，知更头也不抬，只是默默说道：“怎么？草履虫花了几亿年都没进化出个样子，你这只才这么一会儿就进化成见谁都吠的恶物了么？”

常明瞥了一眼知更，也见气氛不太乐观，这便将褚城请到了祠堂。

“常明先生请我来这里有何事？”褚城看了看空荡荡的祠堂，不解。

“之前那封信提及的交易，便是此物。”

常明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伸出示意，在祠堂最深处放了把刀架，而在刀架上放着一柄饱经风霜的剑。

“哦？”褚城大是好奇，走过去围着那柄剑细致打量，初看并不觉得什么，只是一顿普通不过的剑。

然而越是细看，他却越是极喜涌起，脸上的表情直可以用激动二字来代替。

褚城双手颤抖，轻轻将那柄剑取了下来，“常明先生，为何持有此物？！”

常明摇了摇头。

褚城一下子想起什么，此刻他全然放低态度，道：“是在下之失，交易时不过问物件来源，这是天庭在这方面做出的规矩，还请常明先生谅解，只是若常明先生愿意，我想请先生随我去天庭做客。”

常明说道：“年关将至，就不去了，年后有机会再拜访吧。”

“此物何其之贵重，我们天庭众人找寻了三百年皆不见其下落，如今怎会想到，会在这长安城得到，在下……”

褚城虽心有遗憾，但此刻激动之心不予言表，竟是喜极而泣，不能自己。

没片刻，褚城以袖擦面，缓过神来。

“是在下失态了，在下几千岁的人了。还请常明先生替在下保密，在下好歹身为天庭至尊，今日这般失态若是传出去，实在说不过去。倘若常明先生一开始便说明是此物，何止只有在下一人前来，昨夜长安城也不至于那般严峻。”

“不过话虽如此，想必常明先生一定也无法肯定此物真假，故而信中只是提及与帝君有关，罢了，由于事关重大，请容在下先行告辞。”

褚城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急匆匆地告辞后，转身一跨，便已是千山万水。

连虚空阵也忘了去用，一名五级修士，一路跑回了九天十地。

临山居祠堂内，常明看了一眼上方，杞从刚才开始就在强忍发笑，好在褚城看不见也听不到。

常明走回正院，看见知更坐在小峰亭里手里拿着本书正低头看着。

如今的女孩，生得亭亭玉立，肤如玉脂。

与之前打扮成乞丐时，简直判若两人，不过就刚才对褚城的态度而言，倒是跟之前一个样子，他走了过去。

“若是不介意，今后便就住在这里吧，先生肯定也是这个意思。”常明一边说着，一边坐下。

知更没有应声，两人坐了没一会儿，她头也不抬，忽然说道：“你能别朝这边看么？”

常明顿了顿，他喝了口茶后说道：“你若是不看这边，又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

在那之后，这两人就没说过话，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常明起身稍作收拾离开了临山居。

他去看了一眼朱雀大街尽头的朱雀石像。

许多走过的路人并没有对那样一座凭空出现的石像多作在意，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在石像后面玩捉迷藏。

常明离开西市坊去了那片外郊，那间陋屋里面已经没人了，他进去的时候，倒是发现地上有一撮灰。

随后常明买了些糕点去了一趟蒙十三巷大东家哪里，原本打算谈谈租金事宜，结果临山居已经被人买下来了。

只道是暂时安于现状，也还提到了常明的名字，说是暂交与常明打理。

常明跑了一趟，糕点没送出去。

而实际上，常明才从那大东家口里得知，早在几个月前房屋就已经交易完毕了。

而将之买下的人竟是张又离，这却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常明路过左将军府，又走过长安著名的九街，期间，他不曾回头一次。

一直走到城南里，他看了一眼身旁跟了自己一路的绿衣少女。

“姑娘，这里便是我家了，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云花初什么话也没说。

常明在小峰亭坐下，云花初坐于其旁。

知更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再度低下头边看书边道：“我听说唐律很严的，拐卖少女可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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