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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命开始,倒数计时

第95章 淡然

“你们两个搞什么玩意,现在可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啊!”

苦了一旁的王海波。

他的语气里可不单单是羡慕,更多的是欣慰。

真没想到林子强也喜欢毛筠淑。

这一对可是他看好的一对,纵使毛筠淑身上充满了神秘。

爱情,无关地位,家庭,身份,秘密,抑或是其它。

它只是纯粹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真挚的情不自禁。

当掺杂了闲杂琐事,便也换了味,丢了最本质的甘醇。

“知道了,师傅,加油!”

她笑得更灿烂了,心结褪去,俏皮可爱。

“王海波大师,你可是最棒的!”

林子强难得真心诚意叫王海波为大师。

就在这一刻,心灵上的触碰,足以将他的人生推到云端,纵看万里江山,无一突兀,唯有心之所念,才是所有。

“那当然,我可是,王海波大师!”

会心一笑,生命中有这样的朋友,大概是王海波近年来甚至是一生中最庆幸的事情。

桃木剑把冲着阴阳女而去,划出一道利刃来。

吱!

情感上的满足,终究无法破除现实中的困境。

一阵邪风刮过,划黑了王海波的手寸,桃木剑把直接掉落。

“怎么回事,我的手,麻了...”

“麻了?”

“风能麻醉,小心!”

王海波一下子就发现了端倪,知觉逐渐丧失,整个人困意十足。

这是一种从手寸到全身的蔓延,速度之快,不由得人反应过来。

林子强立马感知到事情的不对劲,一个侧身,堪堪躲了过去。

扑!

毛筠淑的反应自然没有林子强迅速,被黑风一个正面,击中右臂。

“筠淑!”

刚躲开,他就后悔了。

真的不得不说,黑风的麻醉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当被击中的时候,毛筠淑下一秒便眼白相翻,整个人软塌下去。

得亏林子强离得近,才堪堪抱住她。

没成想下一次拥抱竟会是这种情况下。

“真是让人看着不爽,小学生的爱情...”

苏淑芬可看不下去卿卿我我,她已经麻木,空虚到几近发狂。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甜蜜如糖,生活早晚会教会人,别去幻想些不切实际的浮云。

滋滋...

黑色的封界如同烧着了一般,竟缓缓变成猩红色,场景灼灼,似末日来临。

“苏淑芬,我恨你,我恨你!”

是红衣女妖!

林子强听着颤巍的声音,那是往昔尚未完结的冤仇。

“是你...”

两个悲惨的命运,再次碰上的时候,除了怨气难消,剩下的就是同病相怜。

“也好,带我走吧。”

她毫无怨言,似乎感知到了结局。

哀莫大于心死,

很多人,虽然活着,但是他们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唯一的奢望便只有将灵魂出卖,不愿留下只片记忆。

“走,吧!”

阴阳女竟发出恐吓之音。

它的眼睛逐渐泛绿,身体变红...

是红衣女妖附身!

妖魅果然能跟妖魅结合!

狰狞的面孔,只让林子强看到了一面,便转向苏淑芬。

恶魔的拥抱,往往伴随着鲜花的枯萎。

在灯光下,与三星灯映辉,灼灼戾气伴随着肉体腐烂的味道,在整个地下车库泛滥开。

苏淑芬的肉体正在炭化,变黑,变脆,与阴阳女一同消弭。

“难道这样就结束了吗?”

哔哔啵啵的声音,跟竹木筒燃烧得很像,这是苏淑芬的人生,是她消亡的声音。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终将会走,就如同她所挂念的东西再不值得留恋。

“看样子,是结束了...”

她的身体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仅仅留下一丝碳灰。

直到这时,林子强才敢放下心来。

“筠淑,醒醒?”

他不断摇弄着毛筠淑,尽可能稳。

“小雪,把林哥的视魄还给他...”

“视魄?果然!”

毛筠淑不经意的一句梦话,让林子强更加确定,自己身上的视魄就是那只小雪搞的鬼,而且这些事情毛筠淑全都知道!

“既然她渴望那只猫将视魄还给我,至少能证明她不可能害我!这些事情千万不能让王海波知道,这人疑心病重得狠,况且毛筠淑是他徒弟,保不齐来个丰竹苑力斩猫妖。”

至少此时,林子强坚定了护短的决心。

“筠淑,快醒醒,车库里寒,不能睡着了。”

“林,林哥...头好晕...”

“慢慢站起来,没事的,站一下就好了...”

他很礼貌地将毛筠淑放下来,就去用手戳了戳王海波。

要说温柔些,将王海波抱起来,林子强可是办不到的,不用脚踹醒,大概就已经不错了。

“糟了,阴阳女!”

王海波一个抽醒,半坐起来,格外精神。

“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对呀,它跟苏淑芬一同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

“真的,红衣女妖与阴阳女结合起来,就冲她而去了,干净明了。”

“干净明了?阿强,你为什么不救她?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我...你都打不过妖魅,难道我做得到?”

林子强一脸无辜,却也愧疚。

就在刚才,当苏淑芬与妖魅一同消失的时候,他其实是庆幸的,至少不会悲伤。

对他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最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去救人,那是大无畏的人才做的。

况且救的是苏淑芬,于本心,可不想救。

“罢了,都是我的错...”

“师傅,是苏淑芬主动求死的,谁也救不了她,别太难过了。”

“主动求死?”

“妖魅能跟妖魅结合,显然这两者都跟她有关系,若不是她一心求死,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妖魅与妖魅结合,看来你很懂啊,毛筠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王海波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憋了几个小时。

“诶,这些都是筠淑的猜测,海波,该不会说,你认为她比你更懂玄学吧?她可只是你的徒弟呀,难道你想坏了王海波大师的威名?”

“阿强,你不知道,沾玄学的,有几个好下场?我这都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你好。”

是个人都知道,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偏偏烟瘾难戒。

可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当人看到其他抽烟的人,那种切身体会,不指望他人抽烟的深恶痛绝,也只有当事人才懂。

王海波做梦也没有想到,真当遇见学玄学的人,竟不是惊喜,反而是一种担忧。

人呐,就是矛盾的动物。

世事之难料,总令人唏嘘。

“她一个姑娘家家,比我们都小两岁呢,难不成你还以为她的道行比你高?”

“不是这个意思,但阿强,你要知道,要是没跟妖魅签定契约,是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的,就连枯黄纸书上都没有太多的记载...”

“哈哈,担心多余了,放心吧...”

林子强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都虚了。

“与妖魅签定契约,岂不是连灵魂都...”

他不敢去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她,到最后却是黄粱一梦。

当记忆只成为一个人的专属秘密,那个留下来的人终将成为孤独的奴隶,落寞的代言人。

叮!

于碳灰之中,抖搂一层灰,冒出一根红灿灿的气息来,它时不时闪着光亮,逐渐变黯淡,最后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这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红衣女妖!”

被红衣女妖吓出了阴影,要是它还没死,该有多绝望。

林子强可不知道它刚才究竟是怎么复活的,就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消逝了一样。

“不是,是人的气运,看样子是被阴阳女吞噬的婚姻之运。至于光影若隐若现,想必真主在方圆几公里之内。”

“方圆几公里内?可她明明是去宁台大学搜集的气运,离这里足足有几十公里,总不可能有学生舍近求远租过来吧?”

“不知道,看来只能跟着它,寻到真主了,说不定还能攥成一篇新闻稿,对不对?”

“海波,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不忘工作啊!”

就连林子强也没想到这一点,要是将气运这东西真的写成一篇新闻稿,指不定会成为一个轰动性的消息。

此刻的两人全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气运之上,或者说他们是有意避开毛筠淑身上的秘密。

一个是为了守护,还有一个是为了充分了解。

“那是当然,干一行,专精一行。”

“它动了!”

正当两人玩笑推搡之际,红色气运缓缓挪动,在空中若隐若现。

“走,追出去看看。”

“筠淑,能走吗?”

“勉强,可以吧...”

“海波,要不你先去别让它跑掉了!我们稍后追你,万一跟不上,丰竹苑后门,也就是星光公园这边汇合。”

林子强只是想支开王海波,多些与毛筠淑的独处时间,仅此而已。

王海波可没这么多小心思,生怕红色气运飘荡不见,慌忙捡了铜钱,收了三星灯,便追了出去。

“那个,筠淑,海波就是这样的人,你别介意。”

“介意什么呢?”

“就他有时候疯疯癫癫的,说的话不正经。”

“哈哈,可作为朋友不是很有趣嘛!”

“是很有趣,事实上,我还是挺喜欢他这么一个朋友的,就跟...就跟喜欢细雨烟煴一样。”

“林哥,手疼不疼?”

还没待林子强反应过来,毛筠淑的一声关心让这个马大哈反应过来。

他细细看了一下手上的伤势。

桃木剑把用力过猛,划出的口子不是一般大,血液仍然透过伤口在不断往外面淌。

嘀嗒,滴!

地上隐约已经有数滴血液,暗暗发红。

“对了,筠淑,你的手...”

林子强可没工夫关心自个人的伤势,相比于手上的伤,可还是毛筠淑重要得多。

“已经不疼了,嘻嘻。”

“还笑得出来,手给我。”

“这里...”

她扭扭捏捏着,跟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百般委屈下,才堪堪摊出手来。

“这么深的伤口,还说不疼!”

左手握实,林子强能感觉到疼痛,却坚挺着,右手探了探毛筠淑的手掌。

人都有应激反应,当她眉头一皱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蜷缩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去帮你处理伤口吧。”

“不追上师傅了吗?”

“当然是处理伤口重要,万一感染了...”

“好吧...”

毛筠淑第一次在他面前把头埋到尘埃里,享受着这份关心。

微白的灯光下,隐约能听到草丛里的蛐蛐正在和鸣。

它们懂人的心思,听从上天的旨意,欢锣庆鼓,锦瑟和鸣。

“此刻要是有戒指就好了,就可以把你紧紧套住!”

至少林子强心里是这么想的,看着她微闭的眼睛,幸福洋溢在脸上。

不会错的,她心里有所动摇!

说是没有感觉,只是朋友关系,林子强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筠淑,去你家处理伤口可以吗?我那里,可能,不太方便...”

“也不是不行,就去我家吧。”

林子强本也觉得如此唐突,过于无礼,但他心中可不是想着男欢女爱的事情。

梦中的玫瑰花,还有桃木剑,毛筠淑刚才的梦话以及王海波刚才的惊讶...

种种一切无不表明,就在丰竹苑32号,在那座房子里,有他所需要的答案。

远离地下车库,林子强心中隐隐有着空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在现代社会无疑是一件大事,要是查询起来,可真怕麻烦不少。

一路上,他忧心忡忡,反观毛筠淑,此刻的她,就连脚步也轻盈了,跟什么都没经历过一般。

穿过星光公园便是丰竹苑。

今晚的这条路,很长,很长,一路上寂静无人却热闹非凡。

眼前的大别墅果然跟梦中一模一样。

悬空式落地窗,花纹浪翎式窗纱,尖头城堡顶,外附上焊漆釉上瓷,光这一圈装修,便是林子强十年乃是十几年的收入才能想象的。

“进来吧,楼下沙发是我爸会客用的,平常都是请保洁阿姨打扫的,隔间是书房,二楼便是房间了,要不,直接去我房间吧...”

毛筠淑简单介绍起来,示意林子强往楼上赶。

咚!

脚步声能被放得很轻,看样子,整个地砖跟楼梯都是悉心处理过的。

若不用力踩,还真听不到脚步声。

一旁的手扶栏是用兰花雕绣铁护栏围成的,陪衬着长至二楼的盆栽,显得生机十足。

“这里,我真的看见过...”

“梦中场景真的是这样吗?那可好巧。”

她始终掩饰着,完全不知道林子强心中早已一清二楚。

“毛筠淑,你的心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想必会很累吧?从你期望它能还我视魄就可以知道...”

林子强并不觉得她的谎言有刺。

若没有那么多的奇遇,或许真就当是一个高傲的冷艳公主,放手成全了。

而现在,他能感受到一个独自承受的灵魂。

这是全天下最清澈的灵魂。

身为骑士,不就要认真守护好公主吗?

“是很巧,大概都是幻觉吧,幻觉里,左手边这间房子就是你的卧室,对吧?我瞎猜的。”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仅仅用一个幻觉来搪塞。

“嗯,房间里,有点乱...”

“我可以进去吗?”

“也不是不行...”

咿呀...

红色木漆门终究还是有些声音的,门径不大,看上去就像是个陷阱,试图勾引猎物上当。

门内的空间比猫眼里的大很多。

噔!

灯光亮堂。

是一盏悬顶吊灯。

上面的装饰晶莹剔透,结出累累硕果。

每颗水晶都映射着光亮,将光送到各个角落。

门侧果然是个梳妆台,古式梳妆台,看样子,年纪可能比毛筠淑还要大。

地上全铺上了地毯,灰色如土。

想必梦中所见的绕床花园便是这灰色地毯了。

没有一朵玫瑰花的踪影,就是寻常的房间罢了。

这让林子强舒了一口气,算来,毛筠淑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将玫瑰花全移掉,况且那一具骷髅也没有在。

“怎么样,跟你幻觉里的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我的意思是,可能之前我在做梦吧...筠淑,你房间里很干净啊,干净得竟然连衣柜都没有?”

实在太过于反常。

正常人家,多多少少都会在墙上装个衣柜的,再不济也得买两个柜子放衣服,亦或者买根衣架。

“没有呀,这是最小的房间,本来住对门那间,但我嫌弃太大了,还是小房间住着惬意点。”

难怪有老旧的梳妆台。

林子强瞬间便有了答案。

想必这里原是放置杂货的地方,亦或者是堆放旧家具的,被毛筠淑拿来做卧室了。

只听说过住大房间的,可还没听过要搬到小房间住的,癖好实在太过奇怪。

“这么晚了,叔叔阿姨是不是要回来了?”

“他们一般都到半夜才回来了,早出晚归的,还是先处理伤口吧。”

毛筠淑招呼着林子强,顺便去梳妆台侧柜翻出一瓶碘酒来。

林子强站在门口,却能清晰地看到,在她的梳妆台里,不是化妆品亦或者梳子之类的,而是碘酒与棉纱!

很明显,她经常用到这些东西,才备了这么多。

“对了,筠淑,你家的那只小雪呢?”

“哦!八成是跑出去玩了,它呀也总是赶在半夜回来。”

“下次遇到它,能不能,我是说,帮我拔下一撮猫毛来,可以吗?”

“拔下猫毛,你这是要用来收藏吗?这可真是怪癖好!”

“算是吧,怪癖好?那是不是也要给我几根,你的头发?”

林子强半开着玩笑,仿若这个世间只有他跟毛筠淑。

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娴熟的捣鼓着碘酒跟棉纱,就跟个护士一样,婀娜多姿。

“要是未来能有这样恬静的生活,就这样,娶了她,平静地生活,该有多好...”

他在痴想未来。

于林子强而言,幸福不外乎如此,理想可能也就这样。

“去去去,我可不是猫,哼。不过等小雪回来,还是帮你搓一撮猫毛下来,它的毛色其实很好的...”

毛筠淑学着林子强的口吻,半捉弄着说道。

在她心里,是喜悦,是欢快,是轻柔。

“来,快把手给我。”

像是一个尽心尽责的护士,完全不顾自身的伤,半揉着沾着碘酒的棉絮,凑到林子强身边来。

“还是进来吧,站门口不好擦弄。”

“地毯,可得踩脏了。”

“又没事,大不了再洗嘛,先进来吧。”

林子强被毛筠淑推了进去,一把坐在小方木凳上。

正面前,是一个椭圆形棱镜。

正对着床柜子头,显得格外恐怖。

“筠淑,这房间的布局,听老一辈说,镜子是不能对着床的。”

“可能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吧,我听到的是镜子要对着床的。”

“是这样吗?”

林子强有些犹豫,同为宁台市人,按理说风俗也不至于差这么多。

“也许是这样吧,就别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了。”

毛筠淑把林子强的左手摊开,看得出,手上的血已经凝固得很深了,旁边无数血斑泛着黑迹。

中间那道血沟始终流淌着红橙橙的组织液,看样子是血快流干了。

“为什么要划得这么深!这个样子是要去医院的。”

“一不小心就划大了,嘿嘿,医院不用去的,不疼,处理一下就行。”

说起医院,林子强可就打足了精神。

去一次医院,指不定会花多少钱,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可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你看。”

他捏了捏手,握握拳,也只有自己知道,当血液里的肌肤在碰撞的时候,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快张开,伤口又裂开了!”

见过硬头筋的人,还没见过这么硬头筋的人。

她紧紧握着林子强的左手,把它摊开。

细柔之力舞弄着棉絮,轻轻划过每一处的血块,缓缓擦拭干净,最后仅留下一条伤口。

呼...

毛筠淑细致入微,不断用嘴巴吹着柔柔的风,就像对待着丈夫一样温柔。

“筠淑...”

“怎么了,疼?”

“不疼,你好美。”

也只有在与毛筠淑独处的时候,林子强才敢说出这种菲薄的话。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只是娇羞了脸,似乎不敢见林子强。

“我是说真的,你笑得真好看。”

“擦拭好了。”

她始终只想回避这种露骨的表达,亦或者说,这就是毛筠淑接受的一种方式,至少,她没拒绝。

“来,你坐吧,还有你的伤口。”

“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把手伸出来。”

“真的,自己来就行了。”

“其他时间可以,今天不行,快,右手拿来。”

林子强换了一个站位。

他只想帮毛筠淑擦一擦伤口,不但是作为感激,更多的是为了表现,至少得让眼前人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手摊开,你看,刚才帮我擦伤口,裂开了都不知道疼。”

同样是棉絮蘸碘酒,细细擦拭着。

棉絮划过肌肤的每一寸,都印刻上浓浓的爱意。

那纤细的玉手,千人难选其一,数年难得一遇。

一擦,抚血渍;二擦,止脓血;三擦,祛害疼...

比毛筠淑的擦拭可周到许多,至少,林子强自己都不知道擦了几遍,直到伤口勉强看不见有脓血冒出才肯罢休。

突然!

他看见,竟有一条黑色的虫子在碘酒之中,伤口之处蠕动。

是黑须!

经历了红衣女妖的事情,林子强分外肯定,这绝对是黑须无疑,也只有黑须才会这般蠕动。

眨眼之间。

当他细细查看的时候,黑须消失了,就如同它从没来过一样。

“怎么了?”

“没,没事,大概是紧张过头了吧。”

“今晚肯定很累了吧?还是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毕竟这么光怪陆离的事情,我都觉得难以置信...”

“筠淑,你一个人在家,不怕吗?”

“有土地公公保佑的,不怕,任何妖魅都近不了身的。”

“可,我记得王海波说过,土地公公是不管妖魅之事的啊?”

“师傅有这么说过吗?是不是你记错了?明天回公司再好好问清楚吧!我都觉得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毛筠淑言外之意,是想赶林子强出去。

在她脸上,却始终温柔如阳,半点阴霾都看不到。

“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撒谎?”

林子强可没有记忆错乱。

他记得很清楚,土地公公管邪灵才对,可不会管妖魅。

可眼前的毛筠淑,那股天真,根本看不出是装的...

刚才手上的黑须,究竟是不是错觉,眼神错乱,还是...

在他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不论如何,林子强可不相信毛筠淑身上没有秘密,就如同他深爱着她一样坚定。

“也是,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纵使有再多的疑惑,也无法揪在今天得到答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子强还是知道的。

“是呢,那,明天见喽?我就不送了。”

“明天见,好好休息...”

一场简单却又极不寻常的告别,林子强匆匆离开了毛筠淑的家。

此时,屋外,细雨绵绵,看样子不是什么好天气。

就如同他心头的阴霾,久久无法散开。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视魄真的在小雪身上,并且毛筠淑的房间,并没有梦境中的玫瑰花海。

等等...

林子强总感觉到不对劲,直到这一刻,他才敏锐地觉察出来。

那右手上的伤,竟跟梦境中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哪怕是被妖魅所伤,也没有这么巧的。

一股诡异的气雾始终笼罩在他的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手上的伤不是巧合,那是不是意味着玫瑰花与骷髅也不会是巧合?

难不成那个梦境是有所预言的,就跟小雪这只猫一样神秘?

世事无不巧合,万迹皆有可寻。

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就跟每个人来到世上一样,没有谁是多余的。

似乎陷入了另一个迷雾之中,他笃定,在表象的背后,有探寻的答案。

呼!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从侧旁吹来一阵邪风。

立体人影杵在幽暗的走廊之上,死死盯着他。

是邪灵!

林子强知道,无论如何也是摆脱不了它的。

签定契约无非只是换取生命的长短,显然无味。

昨日还信心满满,试图完成交易,今日就万念俱灰,否之如土。

就如同昨日被拒绝,丧成狗犬,今日峰回路转,心花怒放。

人生可真是戏谑,意气用事终会给人带来毁灭。

“怕有用吗?说好还有六天,你可别食言了!”

他在心里念叨着,生怕邪灵改了兴趣,选择此刻过来了结恩怨。

再一回头,在那幽长的廊道里,已经失去了邪灵的踪影。

很明显,它并不想招惹林子强。

或者说,它不过是来提个醒罢了。

“原先这么穷追不舍,现在倒好,不紧不慢,还有几天,可不能放弃希望!”

说实在话,林子强并不是因为生活有多精彩,而是因为毛筠淑,这个在他生命力出现的一道光,仅此而已。

是她改变了人生轨迹,是她,让阳光能照进来的缝隙更大了,也是她,给了自己生的勇气与贪婪。

“阿强。”

声音幽怨,充满了颓丧。

是王海波!

“哦!吓死我了,海波,你怎么会在我身后?对了,那个红色气运呢?”

林子强吓了一跳,半条命都给哆嗦没了。

但他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便发现正是王海波。

只见他此刻神情游失,如若被邪灵附体,又或者是,失了魂,就连自信也被抹得干净。

“该不会是没有追上吧?”

“追上了。”

“情况怎么样?”

“明天,我...”

“明天?”

“明天我想请个假。”

“好端端的干嘛要请假?”

“那个红色气运,是苏主管的!”

“苏芬良!这怎么可能...”

犹如晴天霹雳,令林子强措手不及,谁能想到竟会是苏芬良的气运。

不过,转眼之间,所有事情都情有可原了。

也难怪苏芬良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嫁出去。

换言之,阴阳女所吞食的婚姻之运,很可能是苏芬良主动献出去的,也就意味着,苏淑芬的事情,她完全知道,甚至还是帮凶!

思恐至极,林子强第一次感觉到这个领导的不对劲。

想来也是,一个长得不错,工作又好的女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一个追求者都没有,还是不太现实的。

“那她看到你了吗?”

要是写新闻稿写到领导头上,可真别想该会有怎样的打压。

林子强还没有放肆到这种地步,老虎头上拔毛也就只有疯子才会去做。

“应该看到了吧,也可能没看到。”

王海波挠了挠脑袋,一个劲攒出当时的场景来,想不通究竟有没有被发现。

“有的话是有的对策,没有会是没有的对策,搞错了可是要死人的。”

“没,没有,想起来了,当时她正对着光,应该是看不到我的。”

“既然如此,明天怎么样都不能请假,要装作若无其事。这个主管最容不下别人知道她秘密,要是被发现,绝对留不下你的!”

“不至于吧?或者,我现在就辞职。”

“那哪行!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现在苏淑芬已经没了,难道你还能找到第二层关系?”

林子强也不知道为何,竟会对王海波的前程担忧起来。

许是王福祥苦口婆心的样子吧,亦或者是王海波着实颓丧的人生。

他可不想眼前人就这么跌落生命的崖底,毕竟一个人没有任何的依靠,是很可怕的事情。

“也是,找不到了。”

大概是今晚的红色女妖,让王海波高傲的气焰彻底拦腰斩断。

明明枯黄纸书在手,却难以对付区区一个妖魅。

挫败无疑是对自信最好的打击,他被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低着头,面对冰冷现实。

“所以,要好好干,可别辜负了你大伯的期望。”

林子强看得出王海波的落寞。

那种气息,曾在自己身上嚣张跋扈,又怎么会闻不出来呢!

“对了,海波,除了七星铜钱阵,还有什么能镇住邪灵吗?我是说除了土地公公之外的方法。”

“暂时,应该,没有其它办法吧,怎么,它还会来骚扰你吗?”

“这倒,也不是,只是有些好奇,哈哈。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呼,忙活了一晚,却怎么开心不起来...”

王海波本是想救苏淑芬,没想到最终害了她。

从玄学传人角度说来,他没有任何的怜悯,毕竟玩火自焚之人,古今皆有,这是谁也无法决定的事情。

从自身角度说来,多少是亲戚,那种救而不得的感觉,绝不会让人有一丝的愉悦。

人可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当说起道理来,大义凛然,而真正做起来的时候,瞻前顾后,唯利是图,到最后无非来一句,这该死的社会,换取他人同情。

烂根性是每个人都有的秉性,却偏偏是得道入圣的阻碍。

“玄学之类,多半非戏谈,许是人之性由难生,倒让它染上了污名。”

王海波不愧研究了多年的玄学,他反思着自身,反思着今晚的失败。

至少,从出发点开始就是错的。

一条错误的道路,最终只会走偏。

苏淑芬的死,也就不足为奇了,这世间从来没有救赎,只有自身的醒悟。

所有人都向往的山川大海,从来都不主动逼近生活。

当千方百计达到彼岸的时候,所欣赏到的风景或许只有落寞,毕竟人是情感的动物,更有心灵的诉求。

而玄学,亦是如此,没有澄澈的心灵,与救助苦难的觉悟,仅仅是浮于表面的道貌岸然,最终只会将人扯碎,连骨架都不能完整保留。

他开始顿悟,茫然,与觉醒。

世间之路,在走不通的时候,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身原因,还有一种便是死路。

人之于死路,终究不得寻,那是客观存在的阻碍,不以意志为转移,而大多自身原因,完全有迹可寻。

至少,王海波是这样想的。

回到荣宁小区的路,缥缈着小雨,就如同他此刻的内心一样。

林子强却沉浸在手心的温暖之间。

他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生命里的光照进来,将人生点缀得光彩夺目。

噔噔噔...

在街道口,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自回了家。

寿材店也已经打了烊,林子强借着路灯的微光,缓缓回到了房间之中。

咚!

灯亮了。

他多希望此时能多一些诡异的场景,就比如说,毛筠淑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示意他往里靠,继续擦弄伤口。

然而,只会是妄想,事实上,她还从没来过自个的房间。

“要是被她看见这么邋遢的地方,床就是一片木板,就连地也很久没扫了,得有多糟糕!”

想起毛筠淑房间里的地毯,铺张开,显得地面没有那么脏。

然而林子强可买不起地毯,他甚至连像样的扫把都没有。

“不行,之后倒不如...”

他沉寂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幻想过几天让毛筠淑也来坐一次客。

有来有往,才是正常的交际。

嗒,嗒...

是雨珠子点落的声音,听得出来,外面的雨开始变大了。

秋雨蒙蒙,山色空无,夜幕空洞,黑黢覆雨。

秋夜的肃冷,似乎在残杀着大地的温情。

而林子强的心中,温暖不减分毫。

“这时候的你,想必已经睡着了吧...对了!先打扫一下房间。”

若说什么能改变一个人,想来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责任,还有一种是爱情。

从没扫过地的林子强,破天荒地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将床褥整理好,擦拭去小黑的味道。

那一根根的猫毛,混在蓝床单上,显得格外突兀。

林子强都不知道这两天究竟是怎么样睡下去的,这里哪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呆的地方?

当一个人想要蜕变的时候,原先无关的环境也会令人窒息,那是改变的前兆,是努力的动力。

他用手仔细拨弄完黏在床单上的猫毛,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肯罢休。

将床单使劲甩了甩,铺平,叠成一块大饼皮,才堪堪满意。

都记不得上一次叠这么整齐的被子,是在什么时候。

“哦,对了,是在刚进入大学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认识陆枫霞的时候...”

“不行,不行!我现在的心里只有毛筠淑,可千万不能去想另一个女孩!”

对于爱情不忠贞的人,最终只会受到他无法承受的代价,林子强可不愿有这档子事。

就是陆枫霞这个人,他都不愿意想起,甚至是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个过去式。

向回忆摆摆手,将幻想抛之脑后,往前走,人生不正是如此吗?

狭小的房间,打扫起来也不累,除了压在床下的七星铜钱阵。

“还是得将它还给海波,毕竟是他的宝贝,放在这里蒙灰,可惜了。至于邪灵,该来的也躲不了...”

林子强比任何时候都勇敢。

若战胜不了恐惧,别说近在咫尺的爱情了,就连生命也不过匆匆几天光景。

是毛筠淑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这种勇敢,非常理所能揣测。

那是一种信仰的力量,是渴望的蛮劲,是憧憬的乖张。

它能束缚住体内的拘束,拨弄慵懒,让生命如阳光一样灿烂。

就连林子强也不敢相信,或者说根本意料不到。

在前几天还对邪灵充满了畏惧,对人生充满了愤恨,就在昨天,竟还妄想与邪灵签定契约,可就在现在,对生活又充满了向往,纵使是毫无好转的情况下。

想来也是这几天的诡异之旅。

人生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都会发生质变。

而此刻,正是林子强作出改变的时机,只是跌宕起伏的日子难免让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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