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当生命开始,倒数计时》
当生命开始,倒数计时

第119章 最终

所幸,在的台阶上,有那护栏把手。

在农村,人们建造自家护栏,那都是真材实料的,就是几个成年男子盘腿而坐,也无法将护栏坐倒。

他使出浑身气力,死死抓住,就差用牙齿把台阶啃出一个大窟窿来。

仓皇间,几口浑浊的水呛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那是离死亡最近的感受,让人将一生回味。

林土建自认为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

除了那个夭折的儿子...

也正是他乐观开朗的性格吸引了潘彩莲,当然,也是它,害了潘彩莲...

他所追求的幸福,不外乎有地躺睡,生活无忧,神闲身适。

然而,家庭责任感,迫使着他,就像将一头不知人间疾苦的骡子,活活绑在石磨上,用皮鞭抽打它,呵斥他,先前所享受的快乐,都变成鞭子,时刻在逼迫着他。

“强子,大概是我当父亲,太晚醒悟了吧...”

他能感受到,水猴子的力量过于强大,完全无法抵抗。

能预料到,最终被扯往深水,仅仅是三下还是两下用力的区别。

第一阵猛烈的拉扯,几乎将整个骨骼弄散,双股之间的肌肉,有明显脏水钻进来的痕迹,阵痛令人对生充满绝望。

【糟了,再来一下,我就真的不行了,不,可能是半下...】

林土建双手死死抓住护栏,但是他明白,这些不过是装装样子。

事实上,他的双手已经无力,喘不过气来,浑身的力量也在衰退。

能预感到,下一步水猴子的力量是空前的,死神正站在背后,举起它锃亮的镰刀。

“等等,这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过去几秒,难道它在,蓄力?”

过了几秒,林土建预感的拉扯之力还没有到来,似乎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光折射在水中,泛出晕来,呈现出三种颜色:白,金,蓝。

【那是,希望的光芒...】

他将手伸开,向着左右划动。

只能孤注一掷,毕竟再耗下去,没被水猴子给扯走,也是溺水而亡。

脚上,没有阻挠的力量,水猴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咳!”

当再一次浮上水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最珍贵的,不是金钱,不是权利,而是空气。

“爸!”

“强子,咳...这里危险,快走!”

“戾气,好重!它,还没有走远...”

“海波,帮忙垫后。”

“快,快上岸!只怕不止一个...”

王海波望着滚滚浪潮,想起自己那荒谬的想法,竟想用泡沫板横渡,还不妥妥地成了水猴子的祭品?

三人所在之地,离林子强家的巷口最近,估摸用一分钟就能走到。

“手牵手,水猴子的力量太大了,快,离开那里,危险...”

“别管我,撑不了多久,我只有最后五发子弹了...”

王海波死盯着河面,极其认真地回复着。

他能看到,水猴子依旧不死心,就在水里闹腾着,左右反复横跳,完全没打算放过三人,在远方,还有巨大的身影,像猛兽入水,正潜行而来。

水猴子丝毫不惧怕七星诛魔,始终寻找着破绽而来,王海波知道小的都对付不了,那大的,自然更难对付。

哗哗...

逃命的时候,谁还管自个狼狈模样,大抵就是快一分,生机多一分。

林子强父子大概退到一半,才缓过气来。

人总是这样,当以为有垫背在的时候,危机感也就小了。

或许林土建还有另一种思想,那就是身为长辈,不论如何都不能胆小怕事,落败而逃。

“糟了,海波,快回来!”

“不行,我一跑,它准黏上来!”

“僵持也不是办法啊!”

“强子,快,去找几块石头!最好大点。”

说起这水猴子,林土建可没什么对付的招式,但他小时候赶过水鸭。

以前的溪滩,是公共区间,但是偏偏这公共区间,谁家养水鸭,都很受欢迎。

原因很简单,水鸭的肉并不好吃,所以没有市场,但是它们生蛋勤快,经常将鸭蛋生在水里,偶尔路过,都是能捡到几个的。

而且水边草长得快,也没个人来铲,水鸭能在杂草小时候,多少除些草。

至于鸭屎鸭骚味之类的,只要大水冲一遍,就荡然无存了。

水鸭性子野,并不会主动回家,而且经常浮在水面不上岸,所以赶鸭人就有了法子,那就是用石头来故意制造障碍,让鸭子顺着自己的预期上岸。

有时候,运气差,也是会扔残几只鸭子的。

伴随着石头的落下,水中的鱼儿都会像惊弓之鸟,瞬间散开,然后又快速聚集。

也不知道水猴子是不是有这么个习惯,至少水生生物,对声音,多半是有好奇心的。

嘭!

在王海波侧旁一段距离,巨大的石头落下,砸出个冲天水花来。

“水猴子竟然,距离拉远了?”

王海波一眼就能看出,方才的压迫感小了许多。

“所以,方才不是七星诛魔驱妖的功劳,而是扔出的钱币,吸引了水猴子的吸引力?”

王海波似乎看透了水猴子的伎俩与缺点。

“快过来!”

嘭!

又是一阵掩护,林土建试图把王海波置下危险边缘。

哗哗...

王海波迅速往二人跑去,水的阻力迫使他行动得格外缓慢。

嘭!

嘭...

又是一阵掩护,将生还的概率放得极高。就在几声石头砸落的声音之下,水猴子失去了目标,朝着深水处迅速潜入。

“总算安全了...”

“不对,鸣杰,多半是被害了...”

“鸣杰?是鸣杰哥吗?”

“没错,我该怎么跟老钟交代...他就这么无声无息被拖走了,好好的一个人...”

林土建有些泣不成声,他自责,愧疚。

明明很早就知道,水里有不干净,明明对别人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的..

偏偏到了自己身上,却产生了侥幸。

生命中,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运气,当将所有赌在运气上,剩下的结果只有安静等待裁决的到来。

“鸣杰哥?他,不是去了石桥?”

“去了石桥?奈何桥?”

“村尾的石桥啊!”

“说什么傻话?”

“刚,我们还看见他呢!”

林子强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哭得如此梨花带雨。

往日的他,纵使再悲伤,也会将情绪藏在面具下,不让任何人看到端倪。

【要是我死了,父亲会不会哭得如此绝望?想必,会吧?】

“真的?”

相比于残忍的亲眼目睹,人更愿意相信那些所谓的好消息。

“当然是真的。”

“可你才刚回到家,哪有这么巧...”

“他来报平安,还说去上滩头没见到你们。”

“去上滩头没见到我们...他走的哪条路?”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水路?”

“有水猴子,怎么可能走水路!...”

林土建自然不相信,要真走了水路,按理说是危险大得多,哪能完好无整。

“事实就是这样的。”

“行,吧...不行,得赶回上滩头,让老钟打个电话才能安心。”

~*~

林子强三人,自然是不敢再走水路,沿着小山路,花费了十几分钟,虽然长了些,却是最安稳的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可不敢再涉水了。

第一次逃生是命大,第二次可不一定存在侥幸了。

上滩头,林土建喊了几声,可回应他的,只有空气。

待三人靠近防水沙坝的时候,只见一个空袋子,摆放在坝上,沙坝一个角似乎是被一脚踩毁的,洪水倾泻而入。

纵观而看,今天的努力差不多白费了,水位线比原先排水前还要高,都已经触碰到堆放水泥的木板,动荡的浪跳着高,试图将水泥袋子抹湿。

“刚刚还在这里的...”

“应该走不了多远,先找找吧。”

“不对,这里,有股戾气,没有消散...”

“好像,是有一股,在,水泥堆后面!”

林子强与王海波能闻到,那股戾气,越是靠近水泥堆,越强烈。

试着在面前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与林土建两人探头的模样相似,正是在拐角处,他们,一无所获。

“离开,有一定时间了...”

气息在密闭空间,自然消散慢了些。

“老钟!”

正当两人舒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得林土建喊了一声,极其肝肠寸断。

两人迅速折返,只见洪水面上,在那被冲毁的地方,正悬浮着一具尸体,恰好漂浮在深水的上方。

就像是故意引人深入的饵,但凡往前挪近,便是无法回头的死亡路。

“为什么会这样...刚还好好的...”

不安感陡然生起,看着认识的熟人一个个离世,这种滋味,别提有多难受,就像在心头割了一刀,将肉剜去,将记忆封存,就这么把人的存在随风搓灭。

“都是我的错...又是,水猴子!”

“不对,他身上没有戾气,像是,自杀的...”

“这该怎么跟老钟家里交代...”

“要是水猴子干的,尸体不可能这么快浮上来!”

...

林土建沉溺在痛苦之中,根本听不进王海波的分析,他正在痛失亲友中忏悔,在无助中绝望。

若没有经历过水猴子的事情,纵使是这急流大水之下,他也会毫不犹豫跳入水中,将尸体带回岸边。

但此刻,他绝望了,就像是知道了陷阱,不敢踏入。

“海波,该怎么办?”

“这个村子,风水是不是坏了?”

“不可能啊!这里,向来都,如此...也许...”

林子强很想将云溪老鬼的存在告知王海波,但想想还是没能说出口。

要是说这世间有神明,多半还是有人相信的,但要是说神明会滥杀无辜,毫无怜悯,那可就把人逼入了绝望之中。

就像王海波坚信的祖师爷保佑,而事实上,祖师爷很忙,不见得真会来施以援手。

哪怕有幸得到救助,也只不过是赶了巧,撞运了。

“强子,快,去找根棒子来...”

“这么长的棒子,有点...马上找!”

林子强能看出林土建的悲伤,那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逃避。

只见林土建缓慢地,用手推弄起沙土来,重新将缺口补上。

一下,两下,三下...

故人已去,生活还得继续。

他不是一个悲观的理想主义者,仅仅是一个不合格,试着去做合格的父亲罢了。

弄好沙坝,他又提桶,将水从坝内翻弄出去,动作极慢。

浑浊的水,相比于外边的水来说,脏了不少。

林土建动作放得极轻,生怕一个波浪打疼老钟。

建材之中,找根棒子还是容易的。

林子强找了根较长的棒子,生怕短了还要背负个不确定性,索性就用最长的竿子。

果然,他的打算,没有多余。

看似不远的距离,用最长的竿子,反倒是刚好碰上。

林土建接过竿子,一寸寸,慢慢将老钟往里挪。

每靠近一些,他的心都轻松许多,至少留了尸体,不至于只能置个衣冠冢。

“强子,你跟你朋友快离开,去通知一下...鸣杰。”

林土建生怕尸体会给林子强留下阴影,用半边身体挡着目光,只让自己看着老钟。

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尸体,况且老钟死得完整,林子强自然不感畏惧。

再一次看到尸体,让他想起在潜龙湾的遭遇,尸臭味历历在目,若没见到此刻的尸体,准是将那事忘记了,可现在,记忆又涌现在眼前,呛得人想吐。

“看他的样子,窒息而亡,是自杀的。双眼瞪大,一定是身体很痛苦,多半是患有什么绝症吧?”

王海波一板一眼分析着,当然,他可不是随便胡诌的。

老钟身上,闻不到一点戾气,况且这样的死状与水猴子谋杀完全搭不上边。

而且尸体是浮在水面,准确说,是先沉下去,再浮上来,想必身体很轻。

正常死亡的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真的是,自杀吗?”

当听到患有绝症的时候,林土建对王海波的话就信了三分,当听到不是水猴子害的,他又欣慰了。

“不,不可能的...”

转眼,他又迷惘了,若真是自杀,又该怎么面对老钟的家人。

能看到,老钟死的时候,是双手紧紧锁喉,将自己给勒死的,这种高难度的死亡,常人可干不出来。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又为何会想不开?...

种种疑问,让林土建找不到答案,只能更多去考虑是水猴子的问题。

有时候,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人所需要的,他们,只是想有个顺理成章的推论,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结果。

“这是,灵魂?”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之时,林子强看见,老钟的灵魂,正缓缓剥离,他先朝天上拜了拜,又往村子看了看,终于,还是行动起来,朝着湖面走去。

突然!

在水流湍急的水面上,冒出一个身影来,黑色的袍子,让林子强坚信,这就是云溪老鬼,只是它的身影很大,一个覆手之间便收了老钟,动作极其熟练。

“果然,是你...”

“是谁?”

王海波犯了困惑,看着一边伤心欲绝的林土建,看着一旁自言自语的林子强,摸不着头脑。

“没,没谁...整个村子的风水,看来真出问题了。”

“可真刺激,趁这机会,定要收服了这水猴子!”

相比于杀戮重重的杀人犯,这种蓄意害人的水猴子更是王海波的菜。

“收服?”

“没错,不能让它再害人了!”

...

~*~

依照林土建的指示,林子强与王海波跨过小道,向着石桥而去。

一路上,没个人影,大多是不习惯走这种小道,生怕遇上了蛇。

十月的蛇可是最凶猛的,它们要找食物,做好过冬的准备。

若说寒冷是杀人的利器,那么,在寒冷到来之前,定然存在着杀戮。

好在路途顺畅,行至石桥,小雨渐停,人迹易辨。

隔了远也能看见钟鸣杰正与村长三人对视而站,侃侃而谈。

“鸣杰哥...”

“怎么了,阿强?”

“上滩头,你爸出事情了...”

“什么?”

“鸣杰,家里有事就先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

“那我先去上滩头看看了,村里情况都正常。”

钟鸣杰始终一副笑脸陪迎着,那是官场上的礼节。

待转过弯来,才敢问林子强,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

当听到老钟死去的消息,他也仅仅顿了一下。

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活不过三个月了,这种提前预知的死亡,在有心人眼里,是一种必然到来的灾难。

唯有猝不及防才是最真实的疼痛一击,有所防备的灾厄,是敲响行程的警钟。

~*~

上滩头,林土建尽可能将老钟拖到平坦干燥的地方。

接连几天的雨,让人眉头蹙皱,好在现在,雨停了。

他小心翼翼擦拭着老钟身上的水,尽可能让老钟死后舒坦些。

突然!

被拉伤的脊椎开始发疼。

终究是拉伤了,哪怕再苦撑,也掩盖不住事实。

林土建撑着腰,却发现异常疼痛,似被腰斩。

待他换手之际,才发现,拉伤的地方,正渗出血来!

大概是在儿子面前,不能喊疼,所以才忍到了现在。

“应该去看医生的,不,拉伤的费用可不小,还是回家躺几天好了,只要不再下雨...”

他自言自语着,微微一笑,想起这笔单子结束后,就能赚到一大笔钱,再有像样的一单,就能凑够首付,勉强能为林子强解决一部分经济烦恼。

人要是有了希望,纵使再苦恼的生活,也会变得有滋有味。

恍惚间,他闻到,一股死鱼臭味,像是有大鱼死烂在了岸上。

当他转头的瞬间,只见一张血盆大口,狠狠咬向他,一个扑倒,两人便向着洪水中冲去。

~*~

林子强三人沿着小路,经过十几分钟,总算是到达了上滩头。

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有老钟的尸体。

“爸,爸...”

钟鸣杰尽可能克制着情绪。

一路上,他始终绷着情绪,竭力排抒悲伤,然而当真见到尸体的时候,眼泪与哭泣宣泄而出。

紧锁了一路的情绪,此刻就像洪水一般宣泄出来,将一切冲毁。

“我爸呢?”

“空气中,有血腥味!”

“难道...”

“阿强,有血!”

王海波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沙坝上还淌着几滴血,被雨水打湿,展弄开。

“这是,什么血?”

林子强只见过杀鸡的时候,才会流这么多的血,但很显然,不可能有人特意来到此地,为了杀鸡。

“应该是人血,看这样子,就几分钟时间,还没凝固。”

“不可能的...”

“打个电话给你爸?”

“我,忘记短号了...”

林子强自以为对父母都还不错,可此刻才发现,往日都打电话给母亲,从小到大可从没给父亲打过电话。

连短号应该拨什么数字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长号了。

他只能拨通母亲的电话,勉强问了短号来。

电话那头,潘彩莲对林子强的回家,无奈又欢喜,张罗着去买菜,要做一顿欢迎宴。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当拨通林土建的电话,不论试几次,始终是这句话。

“打不通...”

“事出有异必有妖!”

在钟鸣杰的哭声里,王海波与林土建交谈着,空气中始终隐隐飘荡着悲伤与绝望。

“阿强,我爸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

“究竟是怎么了,这个村庄...”

还没等林子强回复,钟鸣杰就哭喊了起来,他也明白,林子强是绝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毕竟只是个跑腿的。

最近几天,村庄死人早已不是正常范畴,就像一场有预谋的屠杀,一步步,将落单的人给收走。

“刚,我们看见水猴子了,可能是它,干的。”

此刻,若说老钟是自杀,想必钟鸣杰信服不了,唯有指证为水猴子所为,才让人信服,况且真有水猴子,也能让人谨慎涉水。

“水猴子?你们看见了?”

钟鸣杰竭力抑制悲伤的情绪,把疑问坐实。

“看见了,就在洪水中。”

“呵,大概是幻觉吧,大洪水中,有大鱼,指不定是看到的大鱼。阿强,你们快回家去吧,外面危险。”

就连刚回家的林子强都说看到水猴子,钟鸣杰自然知道,水中之物猖獗无边。

但他碍于身份,不能将这情况大肆张扬,只好归结为有大鱼,让林子强二人回家,心中则早已有了应对。

“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林子强仔细回想着,掐算着时间,不安感油然而生,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回到家能看到林土建正躺在床上,旁边摆着一碗小酒,一碟花生米,然后尴尬地笑一笑。

洪水中有水猴子,他知道,绝对不能让钟鸣杰一个人留在这里。

“无妨,水快要退了,要是真有这名堂,定将它抓出来,活活晒死!你们快走吧。”

钟鸣杰一脸严肃,看得出来,他是在将悲伤紧绷,等林子强二人走远,才尽情吐露。

“走吧,阿强。”

王海波趁着二人说话的工夫,在沙坝上埋了几颗石子,看样子石子是他偷偷做过法的。

林子强也明白,傻站着没有任何用处,此刻,他最想得到的是林土建的消息。

“海波,你刚埋了什么?”

“几颗石头,根据枯黄纸书的指示,应该有用处。”

“枯黄纸书?就几页东西,真那么厉害?”

“我们都错了,枯黄纸书,很可能不止几百页,在喜客来宾馆,我找到了起死回生之法,上面的页码是,九百多页!”

“九百多页?”

“不错,所以中间,很可能有其他的厉害法术,只是可惜,散落丢失了,只剩下我手中几页。”

“你该不会?”

“当然,要是能找全枯黄纸书,那王海波大师的名誉就大了!”

“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法吗?”

“有妖就有神,有死就有生,应该吧,只是这代价,不是常人能承担的。逆天而行,终究是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也许吧。”

林子强也只是微微一提,或者说,他其实想洗掉罪恶。

要是真有起死回生之法,定要让那几个因自己而死的人,起死回生。

他放下了,在伤害了陆枫霞之后,在方山那晚之后,所有的仇恨都成了愧疚。

奈何世间没有后悔药,要是代价让人难以承受,或许,还是愧疚来得贴切些。

鱼干怪似乎被他的情绪波动影响,打滚一个圈,却又迅速贴近脖子,与往常一样。

这让林子强想起毛筠淑的骷髅怪,但是很可惜,自打猫眼消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阿强,现在水开始退了,我就先去石桥了。”

“不一起吗?”

“时间紧迫,我要去看下,黄师傅...”

王海波说到黄师傅的时候,嘴角微微颤抖,哽咽了一下。

“行吧,等空了我就去找你。”

就在小路上,两人分道扬镳,林子强往家里走,王海波则径直向着石桥而去。

~*~

叮铃!

正当林子强走了过半,手机响了起来。

是陈铭浩。

“浩浩?”

“子强,回家了吗?”

“嗯,刚回来不久。”

“今晚过来吃饭呗?”

“今晚?不是明天结婚吗?”

“今晚来,叫了一些小学同学,刚好,来聚聚吧?你可是我们当中学习算得上好了的。”

“那,好吧...”

林子强想起张敬礼母亲给的玻璃球,直觉告诉他,还是在婚礼前给陈铭浩,或许不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铭浩家靠近村尾,从林子强家到陈铭浩家,只需要沿着山脚小路过去。

村尾的位置,跟村路隔了远。有一大片田野相护,纵使大半个平田村被冲走,也不见得会波及到陈铭浩家。

因为在村路与陈铭浩家中间,正是村里的庙堂,张敬礼父母暂时住在这里,住在这个整个村子最坚固的地方。

下午刚过半,林子强没有马上奔向陈铭浩家。

而是回到家,仔细寻了寻林土建的踪影,却一无所获。

不安感萦绕在心头,让人手足无措。

电话一个劲狂轰滥炸,却始终只有一个回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不可能被水猴子害了的,他知道的,绝对会防着。】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那个影子,穿着黑袍的怪物...】

林子强想起,云溪老鬼可不见得是洪水中的水猴子,若它真的是黑袍影子,想来,整个村子,所有人都有性命之忧,它的目标,可是屠村!

【那陈铭浩的婚礼,岂不是,跟死亡...】

他不敢想象,万一婚礼成了葬礼,这种事情,是断然不能发生的!

可眼下,又无法将云溪老鬼的事情给抖露,毕竟,云溪老鬼的存在,其他人可能闻所未闻。

纵使王海波知道,也不见得能打过。

...

林子强想不出该做些什么,只觉一切皆是徒劳。

任由时间过去,人就像被绑在囚笼里的老鼠。

【所以,毛筠淑!让她可千万不能来平田!】

知道情况如此糟糕,他马上拨通了毛筠淑的电话,几乎没有犹豫。

“林哥。”

“筠淑,在哪?”

“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不是,说正经的,别来平田村,这里,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生死的问题,总之,你别来就对了!”

“那,好吧...”

“乖,傻丫头。”

“嗯...”

“我先挂了?”

“嗯。”

最后的傻丫头是林子强特意加上去的,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很想跑,却又觉得平田村这么多人,再怎么样也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幸存者偏差,在哪里都适用,特别是赌场,但它会让人丧失理智。

咚咚咚!

正当他在思考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林子强很想他是林土建,至少能让心中的石头落下,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能是林土建,哪有人回家会敲得如此礼貌。

而且,也不像是跟家里很亲近的邻居,这种敲门声,仿若乞丐拜门,没有一丝平易近人,只有蹑手蹑脚。

“来了。”

他礼貌地回了一句,匆匆下了楼。

【难道是钟鸣杰?毕竟老钟伯刚走...】

【还是说有谁来通告一下林土建的消息?】

【亦或者是潘彩莲没带钥匙?母亲可是偶尔会忘记的。】

...

门打开的刹那,林子强惊愕了。

是毛筠淑!

居然是毛筠淑!

她笑得灿烂,依旧穿得单薄,穿得清纯白皙,宛若出水芙蓉,晶莹剔透。

“林哥。”

“怎么...”

“没想到吧?嘿嘿,惊喜吧?”

“惊,是挺惊的。”

林子强颇有无奈,只好摇摇头,接受了现实。

说实在的,看到毛筠淑的那一刻,整颗心都化了。

“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

“邪灵,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

林子强看了看身后的鱼干怪,说不出好坏。

它就一直贴着自己,也不作弄出什么危险。

但当自己的心往坏处使,它就像锁在喉咙的刀,缓缓滑落。

“好就好,真替你开心,林哥。”

“嗯,谢谢。辞职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在家呆两天,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离开宁台市吧。”

“离开宁台市?去哪?”

“暂时还不知道,但我爸希望我找个人嫁了,安安稳稳当好贤内助。”

“你爸,挺稳妥的,父母是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

“谁知道呢!难道你想我嫁人吗?”

“当然不想,或者说想。”

“那究竟是想多一点,还是不想多一点?”

【想你嫁给我多一点。】

“哪个幸福,就想你选哪个多一点,至少林哥很想看到幸福的毛筠淑。”

说这些话,自然是冠冕堂皇。

其实林子强恨不得问出口,想问一下毛筠淑父亲对自己的看法。

若家里能有家底,还真就上门提亲也说不准。

他自认为没那么喜欢毛筠淑,可当见面之后,每一次都是超乎意料的迷人,将心都给献祭。

“那还是嫁人吧,那个对象比我大两岁,个子高高的,长得挺帅的。”

【大两岁,个子高高的,挺帅,这不都是在说我吗?】

“那他条件挺好的,你应该也很喜欢他吧?”

“喜欢,谈不上,最多算是知道他是好男人吧。”

【好人标贴,完了,完了,这人可千万不能说的是我!不喜欢,那在一起只会是磨难。】

“相处久了,应该就有感情吧?毕竟日久生情。”

“应该不会吧,但他应该就是我爸妈最满意的人。”

“能不能告知他究竟是谁?”

“他,就是我表哥。”

“表哥!这不是近亲结婚?”

“近亲,谈不上...”

毛筠淑黯然失色,似乎讲起了难以启齿的秘密,在她身上,腾出一丝戾气,很重,将芙蓉枯萎,纵使再精美的裙子,也掩盖不住这种悲伤。

林子强不知该喜该悲。

果然,那个人,不可能是自己。

“那,或许是挺好的选择。”

爱,不一定是拥有,有时候,放手也是爱。

林子强可不想再有陆枫霞式的伤害,既然对方心中没有自己,或者说,若即若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取舍,那就要退到安全的理性位置。

感情是要非常坚毅的决心,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断然走不久远。

“可是,后天就是我答应喜欢的人,答应他考虑一下的日子,但是他好像忘记了...”

“我想他,没忘,只是,他可能出了点变故,一点难以诉说的苦难。”

“悲与喜,不是人之常情?难道就因为悲伤,放弃了欢喜?”

“当然不是!而是...”

“而是什么?”

“如果说,这世界,有残酷无情的神,筠淑你信吗?”

“残酷无情的神,林哥,你该不会逗我吧?哈哈...”

“或许你不相信,但此地,真的有云溪老鬼,它正在到处索命!整个村子,都很危险,所以我才不让你来的。”

“原来如此,那我倒是要好好见见它了,嘿嘿。”

“见它?别,筠淑,得早点回家去,外面很危险...”

叮铃...

又是陈铭浩打来的电话。

“子强,到哪了?”

“还在家呢。”

“快来吧。”

“林哥,有约?”

“没,就发小。”

“怎么有女孩子的声音?子强,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当然,不,是。”

林子强这个‘不’字,说得极不情愿,但还是特意强调了一下。

“你好。”

“你好。”

“阿强的朋友,要不要也过来玩?我们都是他小学同学。”

“你们...”

电话那头,陌生的声音招呼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子强从小到大,被别人叫得最亲切的,也就是‘阿强’了。

也只有毛筠淑,喊着‘林哥’。

“子强,要是你朋友空,也一起来?明天我就结婚了。”

“嗯,行吧,我问问,马上来。”

林子强果断挂了电话,生怕再讲上几句就脱不了身。

“筠淑,我发小,明天就结婚了,他比较客气,嘿嘿。”

“是挺客气的。”

“所以,你要不要也去?都是我小学同学,挺好相处的。”

“我,去,会不会不太好意思?”

“去,也没事的,陈铭浩,人很好的,我本来应该跟你介绍一下的。对了,海波去了朝圣殿,我们还可以在浩浩家等他回来。”

“师傅...也可以,那,去吧。”

~*~

陈铭浩家,一共四层,水泥楼高建,在房子正对面搭了间小房子,特意将厨房建在外边。

家里,前后门敞开着,张灯结彩,门上的囍字特别耀眼。

三姑六婆,但凡关系亲近的,都被招呼来打下手了。

“阿强来了啊!铭浩在楼上,快上去吧,这是你女朋友吧?好,长得真漂亮...”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这阴霾笼罩的平田村,喜事显得格外突兀。

林子强与毛筠淑刚走到后门,便看见陈铭浩的母亲在拨扫着灰尘。

她的脸上,全是喜悦。

“嗯,浩浩妈,还是很年轻呀。”

“不年轻了,都老了,老了...来,能过吧?”

“嗯,可以,筠淑,过得来吗?”

“刚好...”

“去吧,他们在楼上,热闹热闹。”

...

靠近楼梯,楼上吵闹声就传来,是在三楼客厅。

陈铭浩家,林子强其实走的并不多,高中之后,就联系少了,那时,他家还只是个水泥架子,没有钱去建房子,搁置了好几年。

这不,过了这么多年,家里有钱了,做的也算体面。

“哈哈,真没想到,原来你还喜欢过张倩啊!张倩,你看看,当初多受欢迎...”

“到王威了,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你们吃着,我去拿些酒上来。”

“铭浩,别了,一起来玩吧!”

...

嘈杂的声音,就像是在KTV浪荡的人群。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玩真心话大冒险。

林子强顿感不妙,自己可从没玩过真心话与大冒险,准凑不到一起。

他刚想撤退,结果门开了。

阅读当生命开始,倒数计时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lawace.cn)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