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两个病人
蓝天,白云。
一道明丽的流星在空中闪电般划过,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痕迹。
那是白光虎飞行的影子。
坐在白光虎背上的荆布闭目养神之际,忽然被一股莫以名之、突然而来的强大元神波动惊扰了他的心神,似乎感应到一种强大的飞来神识,又似完全没有感应。
荆布静心捕捉着,想要弄清楚,可惜这感应奇怪至极点,如实却似虚,真伪难辨。
喟然无奈,只好作罢。
当他再次缓缓睁开眼时,巍然耸立的唐家堡已然出现在脚下。
白光虎正在减缓速度,往城堡降落下去。
然而就在即将接近城堡的时候,识神突生警兆。
只闻“咻”的一声,无数枝黑箭不知道是从何方,冷不丁的如暴雨般朝他和白光虎射来。
荆布骇然大惊。
“空袭!”
唐家堡有人立时大叫一声,迅速进入一线戒备与战斗状态。
自魔族使团那次自神女峰空袭而来之后,唐门便加强的了对外防空力量。
荆布终于见识到唐门的真正实力,一边和白光虎往上飞去躲避雨箭,一边大声叫道:“勿射,勿射,本人荆布,是友非敌。”
话落,底下立时传来一道熟悉回音:“荆少?”
唐小刀!
荆布心里有了亲切感觉,喜道:“小刀,是我。”
唐小刀确认之后,立时喝令解除警戒,道:“荆少,你现在可以下来了。”
荆布和白光虎飘然落在内堡广场。
唐小刀快步迎了上来,抱拳施礼道:“真想不到,荆少来的真快,我前脚刚到,你马上就到了。”
荆布潇洒还礼,道:“初来唐门,一时只顾欣赏神女峰美景,忘了通报名号,确实唐突了,勿怪勿怪。”
唐小刀微笑道:“是小刀接待不周,还望见谅。”
两人再次重适,自是一番欢喜。
足音传来。
只见唐千玺闻声从主殿走了出来,与之对视一笑,充盈着曾经历出生入死而来的交情。
快步来到荆布身前。
一把将他搂个结实,欣喜如狂的道:“及时雨,真是及时雨。小布,你来了,我就安心了。”
荆布亦反拥着他,感受到那片真诚,道:“金胡子大哥相邀,小弟岂敢不从?”
唐千玺笑着引领荆布来到主殿大厅。
唐放、唐泰两位长老已在厅内等候迎客,众人分主、宾位坐下,侍女早已奉上香茶。
唐门的香茶,荆布在散花楼早已见识与体验过。
荆布的到来,令唐千玺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起来,道:“自兰草渡一别,小布想必被昊天独受恩宠,神采更胜前昔。”
荆布一番寒暄之后,呷一口香茶,道:“不知二哥,人在何处?”
唐千玺轻叹道:“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近来从不出门半步。”
荆布默然片刻,又道:“嫂夫人现况又如何?”
唐千玺神色越来越凝重,道:“病情似乎加重了些,从昨日开始一直昏迷着,且高烧不止。”
荆布放下茶杯,起立道:“事不宜迟,那小弟先看看嫂夫人?”
唐千玺颇为欣赏他的雷厉风行,一锤定音道:“好。看病就从习习先看起。”
……
诊脉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荆布与唐千玺缓步走出裴习习的闺房,一脸的凝重。
唐千玺探手搭上他肩头,忍不住问道:“小布,怎么样?”
荆布沉吟片刻,倏地立定,道:“嫂夫人并不是什么离魂症,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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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强者元神外侵,识海被控,意念被囚,故而醒转不过来。让人感到有些诧异的是,这股元神产生的意念力量好像有点点熟悉。”
唐千玺有些意外,凝神打量着荆布,激动地道:“你知道他是谁?”
荆布点了点头,复又前行,道:“在来唐家堡的路上,小弟也感应到了这股强大的强悍元神。”
唐千玺吁一口气,道:“听习习说过,他自称是不良人?”
荆布双目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失声道:“不良人?”
唐千玺将裴习习与不良人相联的一些事情毫无遗漏地告诉了荆布。
荆布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猜测道:“不良人就是火轮教皇吗?”
唐千玺沉思道:“不敢确定,但极有可能。”
荆布现出有点古怪的神色,道:“这种症状,我之前恰好也遇见过,有点经验。”说着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鄢雨秋的音容笑貌,以及和她一起联手杀死黑月邪灵的场景。
唐千玺眼睛一亮,道:“你真有办法?”
荆布沉吟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是以意念为桥,以盗梦神术进入嫂夫人的识海空间,进而一举杀掉不良人。”
唐千玺心忖这不失为解决的办法,但是纵横天下数十年的神秘不良人,能够不远千里侵入裴习习的识海,岂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
他皱起眉头,担忧道:“如果杀不死呢?”
荆布一怔,坦然道:“若是元神反遭他灭,便会成为魂不附体的假死人。”
唐千玺看得倒抽一口凉气。
荆布脸现难色,无奈地道:“金胡子,实不相瞒。现在归魂丹已经完全无效,除了冒险一试之外,别无他法。”
唐千玺现出心力交瘁的神色,叹了口气,道:“她还能挺多久?”
荆布心中一阵感触,道:“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一旦嫂夫人被不良人的元神完全控制,她就不再是裴家三小姐了。”
唐千玺明白过来,心却直沉了下去。
为了阻止她入魔,难道是要新手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吗?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又来到了唐千印的房门外。
敲门。
里面传来唐千印的声音:“进来。”
唐千玺对这股冷漠而孤寂的声音习以为常,“吱呀”一声,轻轻推开房门,领着荆布走进屋内。
唐千印静静地站在窗前,不知道想些什么,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来这之前,荆布已经从唐千玺的口述之中,大概清楚了唐千印的病情。
看着在兰草渡差点一剑杀死自己的昔日火轮教灭谛使者、今日的唐门二少,心里升起一丝古怪难言的心情。
唐千玺道:“二弟,大哥带来了药王入室弟子荆布,为你看病。”
唐千印道:“天若杀人,医者难救。纵使鬼谷神农王在世亲来,又有如何?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这不是病,是命。病可以治,命是治不好的。”
荆布一怔,想起自己之前的零脉问题。
他知道唐千印现在之所以如此,疾患重在内心,其次才是外伤。
就在唐千玺正欲安慰之时,荆布给了他一个不要说话、将眼前大可全权交给自己处理的眼色,道:“命虽然治不好,但并非改不了。”
唐千印呆了片刻,道:“你能逆运改命?”
荆布鼓励道:“虽然我不能改变你的命运,但是你自己可以。”
唐千印心中一动,自问没有这样的本领,旋风般转过身来,请教道:“此话怎讲?”
荆布有感而发地道:“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放弃的话,何谈逆运改命?有时候,接受挫折也是需要勇气。”
话语正中唐千印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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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唐千玺赞赏地向荆布竖起大指拇指。
唐千印之所以一厥不振,皆是因为懊恼自己失明头痛、修为被毁,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于是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抑郁。
唐千玺好不容易与二弟重逢相见,又见他颓然失意,更是没有半点重话与厉语。
荆布则不会顾及那么多,深知“响鼓须用重锤敲”,继续不客气地发问道:“你是否希望、是否甘心自己就这样子一辈子在唐门坐吃等死呢?”
唐千印的剑眉扬了扬。
荆布趁虚而入,道:“那就让在下看一看吧。”
在一紧一松、一刚一柔的言语节奏与语调氛围下,满怀感触的唐千印犹豫了片刻,径自走到房内中央的桌椅旁,道:“请坐。你要是能治,就上前来治,要是不能治,就喝杯茶再走。”
荆布与唐千玺交换个眼色,上前坐下。
不到半盏热茶的工夫,荆布已然为唐千印检查完毕。
他发现唐千印的天窍内一片狼藉,识海支离破碎,一条条神经脉络断裂成无数黑点,而且连记忆库也全部都变成了碎片,现在只余下零散的个别记忆裂痕。
因此,唐千印才会修为被毁、记忆丧失、失明且有头痛,以及健忘症。
整体来看,他的伤势比想像中的严重很多。
荆布闭上眼睛,默然思考。
他知道要想修复唐千印的天窍,必须联合使子午针与木符之术,同时还得依靠元始子叶的神源与神池泉水的药药效助已一臂之力。
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来。
见状,唐千玺往他凑来,紧张问道:“如何?”
荆布道:“一半一半。”
唐千玺一直绷紧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拍拍他的肩头,道:“拜托你了。”
荆布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解释道:“小弟所说的一半一半,并非是指手术成功的机会,而是指唐二哥的伤势。以我现有之力,只能修复识海空间,令他可以重新修炼,但是……”
唐千玺与唐千印听到前半句时同时精神大振,激动起来,但时一听到“但是”旋即喜色转忧,齐声问道:“但是什么?”
荆布叹道:“但是唐二哥之前的记忆已经烟消云散,肯定是回不来了。不过,这是小事,更让小弟较为棘手的是,唐二哥眼睛只怕暂时还是看不见。因为焚情咒印被击碎之后,碎片则多数扎进了眼球内的‘瞳子髎’穴中,这也是唐二哥失明且伴有头痛的症结所在。”
唐千印暗叹一口气,坦然道:“你是人,不是神,这个不怪你。只要我能再次修行,有没有以前的记忆,我根本不需要,能不能看得见,我也毫不介意。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很感激。即便是治坏了,我也不怨你。”
唐千玺也给了荆布一个鼓励与肯定的眼神。
荆布忽然记起一事,道:“天底下也没有绝对的事情。如果唐门能找到冰种黑瞳,或许对唐二哥的复明有所帮助。”
唐氏兄弟心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
荆布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往茶杯里倒了一小杯神池泉水,接着拿出三根三寸半的缇针,侵沾了一点神池泉水,对唐千印说道:“唐二哥,我用子午针进入你天窍内疏导经络气血,然后再用木符医术替你修复识海,可能过程非常痛苦,请你忍受住。”
唐千印破天荒地露出一个友善的表情,真诚地道:“有劳了。”
唐千玺也接着道:“小布,请你尽管放手去治,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哥相信你。”
荆布点了点头,道:“冲大哥对小弟的这份信任,我无论如何,都会漂漂亮亮地完成这项手术。”
唐千玺心中大喜,就坐在一旁,准备目睹整个治疗过程。
荆布准备开始治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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