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号

胡究是在大赌场帮第一层醒来的，睁眼就看到段壮壮六神无主的模样，虽然这孩子平时看起来就呆呆的。

“兔儿爷，大人物找你，你最好把你白大褂里的裙子收一收。”

出声的自然是大赌场帮的二当家。

“我知道了，段三，你们三个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和你细说，现在先去我房间里等我。”

段壮壮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低头从狂热状态的赌徒群中挤了出去。

但胡究和二当家的只言片语还是钻入了他的脑袋。

“谁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不能把这三个孤儿院的孩子扯进来，现在偷儿帮已经在想办法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放心吧。”

“你可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这几个孩子不错，可惜了。”

…………

段壮壮回到了二当家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个人头，便凑过去看了看。

果然白得和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不一样，毛孔就要粗大得多。

脸上还有不少斑点，不能细看。

段壮壮想到了空女士所说第二层有人失踪的事情，不由越发心惊。

便伸手拿了起来，摸向了后颈的芯片部位。

“你在做什么？”胡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了段壮壮一跳，手中的那个人头也掉在了地面。

因为掉落，一枚银白色的芯片也从脖子中掉了出来。

“呵呵，二当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人物只是想问问我的技术水平。”

胡究的脸色异常难看，从地上捡起了人头和那枚芯片。

大的放在桌上，而芯片却还在手中把玩着。

“二当家，你说……”

“你知道这个大人物的身份么？”

第三层没有警探，而因为走的正规渠道，亨得利和布莱恩都是一身制服下的第三层。

这里没有什么人监管他们，布莱恩在就放飞了自我，制服穿得一点也不正式。

段壮壮还没有亲眼见过布莱恩，但是空女士指出了下来二人的身份。

他不知道能不能说，该不该说。

见段壮壮没有回应，胡究便伸手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图形，摩挲着下巴。

段壮壮被胡究拿后续建议吊着，也伸头去看了看。

这个图形是个盾牌模样，中间还有一些花纹，想不到胡究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了下来。

段壮壮想到空女士的描述，又看了看胡究难看的面孔。

“这个，应该是第二层警探的标志，我好像在哪个广告里见过。”

鬼知道有没有这种广告，但段壮壮的生活圈肯定和第二层差得太远。

“果然如此！”胡究握紧了拳头。

“二当家，你怎么了？”

“只是有点不舒服，那大人物希望我继续为大垃圾帮干维修的活，还让我看了看他要找的东西，我有个建议，你们三个快点躲回孤儿院。”

“为啥？”段壮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吃饱的地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混乱街的所有垃圾帮，都在把十八岁以下的喽啰清算出去，我已经建议这些孩子去建立乞讨帮，他们的据点会在居民区，所有‘管理层’会拿出自己的分红，继续购买流体食物。”

“我也可以去乞讨！”段壮壮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

“但你们三个都不是混乱街长大的孩子，你们有管委会提供的流体食物，而且，我知道费思明帮你修理过一台硬米S199，时间太近了，我怕你们也会牵扯进来，那些喽啰看不到实体，只有我们才能看到，我……”

“您怎么了。”段壮壮突然看出胡究身形一颤，气势一下子萎靡下来。

“刘奇本想把你们三个当做自己儿子的臂膀，可来者不善啊，你刚才为什么要看我的这个？”

“我觉得，他，不像第三层人。”

“咳咳，想我胡九聪明了半辈子，一个孩子也能看出破绽，这是费思明告诉你的吗？”

“不，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此刻胡究虽说气势萎靡，但那双赤红色的丹凤眼却十分骇人。

段壮壮肚子里的零食还在提供能量，要是动手他自然不怕。

就在他的注视下，胡究脸上的黑色又扩散了一圈。

心头一颤，不由伸手摸了摸后者的脸。

烫手，但却看不到一丝血色。

“你看起来，很不好，非常不好！”

胡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只是有点发烧罢了，喝顿加热的流体食物，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段壮壮不由想到了自己手术那天看到的异状，那么这黑色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呢。

这时，门又被敲响，胡究收起了手中的芯片，接着把那人头滚入了垃圾堆。

门口的是学徒工，此刻他早就没有唯唯诺诺的模样，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可微红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的情感。

“段三，这个月的利钱我没法给你们兑现了，刘奇总在上面夸你们，但现在毕竟出了一些突发状况，但我个人答应你，在大人物走了之后，整个垃圾场的南边，你们三个全部免门票三年。”

其实这笔钱要比段壮壮这个月的分红多得多，此刻的确形式如此，也没有其他办法。

见段壮壮没有表示，学徒工就当他同意了，掉头离开了门口。

如此上了半个月班，只拿到了三当家肥羊和金属手臂的三成收入。

“你把门关上。”胡究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段壮壮关了门，却见胡究正在照镜子。

“我脸上有东西么？为啥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段壮壮再看时，黑色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黑眼圈。

“没有，我发呆。”

“看来我们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你这里有什么想拿的，就拿走吧。”

“你这枚芯片。”

“呵呵，这就是问题所在，这是第二层的芯片，是银色的，而我们的是黑黄色。”

“我没见过我们的芯片。”段壮壮只见过一个芯片，那就是躺在睡眠舱里的那个肉块，但是那个也是银色的。

“你们快走吧，他们不会知道硬米S199的事情，你要拿点什么吗？”

段壮壮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房间。

“等等，你的好伙伴，我的学徒工在做一些事情，你要多关注一下他啊！”

胡究顿了顿，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意有所指，一句话缓缓冒了出来。

“我毕竟触摸了神的门槛！这可能便是惩罚！”

段壮壮不明所以，只觉得背后有点凉意。

今夜的事情太多，他没能完全消化，浑浑噩噩出了门，叫上了隔壁的刘抗，走上了混乱街主街。

快出混乱街时，一声巨响惊醒了他。

今天本就是垃圾崩的高发期，他也没有多想，一直到身后传来救火的声音。

他习惯性准备回头去救火，却被身边的刘抗拉住。

“别去了，这条街和你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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