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号

在第三层，夜晚永远是最公平的，大家都是营养不良，你夜盲，别人也夜盲。

但段壮和费思明不一样，他俩在夜里偷偷跑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费思明是因为义眼，看得见夜间事物。

段壮则是在空女士提供的零食中，摄入了在流体食物中无法吸收到的营养，比如维生素A，这种维生素在动物肝脏中最多，肉类略少，但还是有的。

再加上在森林中捕猎的几天，他体内是不缺维生素A的，这才在昨夜，独自一人，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跑了一大段。

可现在摆在段壮和费思明面前，又是一个新问题。

武士堂是座高墙围城，他们进去“容易”，但一旦想要出来，那就要一些特殊形式了。

他俩在外面也是有点手尾没有处理，最关键的就是，他们在孤儿院的房间里，那里面有布莱恩的血迹，还有一块大概率来自第二层的芯片。

在乌落前，费思明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改锥，进而想到了孤儿院的尾巴。

两人用树叶捧了点水，又回了孤儿院一趟。

好在虽然几天没有住人了，房间里的通风系统还在坚守岗位，就是换了身份的两人，差点没能进入房间。

好在房间在三天没有活人行动后，自动注销了房间权限，但很多孩子都刚洗过澡，珍惜自己干净的身体，可不想浪费时间去走廊开头的那个垃圾场。

没有了权限，房间很快在露露的入侵下打开了房门，再次听到如此刺耳的声音，两人还是有点感慨的，毕竟可能这辈子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

时间紧迫，段壮壮脱下身上的衣物，那在离开森林前就打湿了，现在还是半干状态，擦拭地面的血迹，虽说效果不佳，但总比没有好。

费思明则拿着那个肉块，取下了插在上面的电极。

“永别了。”

伴随着睡眠舱内游戏广告的终结，这个肉块的生命终于到了尽头。

他迅速打包了一堆可能暴露他们身份的物品，再加上此前那个广告连点器，小跑着去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已经腐烂了，发出阵阵恶臭，费思明捏着鼻子，尽力把那堆垃圾丢入下方的地下管道内。

又把这两具尸体往地下管道里塞。

布莱恩的义肢右腿，和身体本连接得很紧密，可架不住腐烂腐蚀，被迅速取下，第一个丢入地下管道。

过程不再赘述，在费思明不懈努力下，终于完成了丢尸工作，脱下身上发臭的衣服，擦洗了一下房间，也丢入了地下管道。

下次洗澡时，大量流水和那台净化机械，会帮助他们消除地下管道里的痕迹，虽然流水到达走廊尽头时，已经没有多少动力，但时间还是会帮助两人的。

费思明回到房间时，段壮已经完成了清洁，穿上了三年前的衣服，可段壮最近身体长得太快了，衣服紧紧绷在身上，甚至有些可笑。

费思明也没有心思调笑段壮，轻轻抚摸了一下房间中央露露的遗骸，在键盘上输入了格式化的指令后，毅然决然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几年的房间。

不知道在多久之后，这个房间会再次迎来他们的主人，而有些故事，也会随着岁月变化，逐渐被人遗忘，甚至最后的一丝线索，也会被更多痕迹掩盖。

就像现在失落的贵伯，被鉴定成为精神异常，成为了家族罪人，被软禁在第一层。

如果在这场事件中有获利者的话，除了费思明之外，可能就要数地下城的垃圾王了，对背锅一无所知的他，拿到了上个月的垃圾帮流水。

可能对于他的体量而言，这点流水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于是这个名义上被他管理的大垃圾帮，成为了他的鸡肋。

很多人在主机这里鉴定成为死亡，很多人在社会上陷入了死亡，但总有些人，在死亡之后迎来了新生，可摆在他们面前的，又是新一天新的挑战。

段壮现在衣衫褴褛，姿态尴尬地蹲在武士堂西门外。

费思明在房间里用两块光幕里的垃圾，给自己做了一个墨色透明眼罩，中和了他眼中的蓝光。

他的义眼在武士堂必然会是一个记忆点，在短时间内，他都会隐瞒这个事实。

在脑海中看过武士堂学徒档案后，他对自己的义肢有了计较，武士堂为了增强竞争意识，对义肢改造表现出了欢迎态度。

义肢手术消耗的是学徒原生家庭资金，又可以为各种娱乐节目提供话题度，何乐而不为。

要知道，在武士堂的背后，两大主导者就是迪飞和葡哥，资本的原则，就是用最少的钱，攫取最大的利润。

透过墨色的眼罩，费思明仔细看着高墙上的动静。

虽然他从角度问题，看不到上面人影，但从武士堂内部射出的微弱光芒，还是被人体隔离，剥开一丝缺口，这在肉眼上压根是看不见的，可义眼就是可以发现肉眼看不到的细节。

两人之所以要如此姿态，是因为他们的计划出了一点点问题，西大门果然锈蚀得很厉害，但边上的小门也不遑多让。

费思明拿到的那个设计图，已经是好多年前的，这么长时间岁月的变迁，也给实际情况带来了一丝变化。

这么多年里，西边森林里生态平衡比较健康，西大门已经有五年左右没有打开过了，更不要说边上的小门了，于是长久不用的小门轴承也发生了锈蚀，只要开门，就会发出不亚于他们孤儿院房门打开的声响。

此时又是在夜间，这么大的声响，只要楼上的巡逻人员不是聋子，就一定会听到动静。

于是费思明看段壮的衣服反正已经被撑破了，倒还不如废物利用，用布条包裹住小门的轴承。

接着就安排段壮用二人身上的汗水，擦拭摩擦部位的锈迹。

好在段壮手劲比较大，小小布条在他手上，效果居然不亚于钢丝球，不一会就擦出了一片光洁的金属面。

可头顶的看守，居然听到了摩擦的动静，居然聊了起来这个声响。

吓得二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费思明于是也开始发挥着自己义眼的功能，仔细观察起上面的动静。

而段壮也放缓了手下的动作，企图大力出奇迹。

终于，在二人默契配合中，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在巡逻人员到达最远的距离时，费思明向露露下达了开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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