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天下

回到酒馆，绝望的秦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儿了，把经历的事情向孔仁一五一十地说了，躲进孔仁的房间不敢抛头露面。

孔仁也安慰他不用怕，过几天就好了，便在屋里多搭了一张床，就这样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这一日，秦奋正在小酒馆的后院里出神，孔仁三步并做两步跑进来，慌慌张张的说，“快，秦兄，快收拾东西，逃吧！”

秦奋心里一惊，料想必然是连那1%的生存机会也没了。

孔仁呼哧呼哧喘着气说，“快逃吧秦兄，大司马王莽正派人到处找你！”

“你确定是找我吗？”

“当然！都来小酒馆问了，描述了你的样貌，还有赊刀什么的说得一清二楚，我也不敢吭声，低头只管干活。

“掌柜的趋炎附势，一听是侯门中的差人，满脸堆笑请那人坐下喝茶，还说了一会子话。”

“眼看那人走了，我赶紧跑进来告诉你。你快跑吧哥哥，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是江湖中人，还应回到江湖中去！”

秦奋一听，一屁股坐在了院里的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喃喃自语道：“什么江湖中人，天下之大，哪有我容身之所？想回家也不知道该咋穿越回去呀！”

孔仁也没听清秦奋说的话，“走，我送你出城，回洛阳去吧。要不你就一直往南逃，听说南方有个朱崖洲，很远很远，逃到那里就没事了，你随身的东西放在何处了？”

秦奋想了想，也只能先逃了，总比坐以待毙强，便说：“没啥了，一些小东西和你那件蓑衣一起，都放在南城门那里白发老翁的家里，前些日子，我就住在那位老翁家。”

“我知道他，老酒鬼。没什么值钱的就先不要了，有机会我去替你取。”

正说着，掌柜的忽然进来，孔仁挡在秦奋的身前，说“掌柜的，这是我的朋友，我不是那种告密的禽兽之人！”

掌柜的把孔仁扒拉到一边说道：“呸！臭嘴！掌柜的也不是那种禽兽之人。”

紧接着又说，“秦兄弟，掌柜的虽爱钱，但是不蠢，刚才和那人聊了聊，不是想巴结告密，是想问问情况。”

“你可能摊上大事了，那人也不太清楚大司马为什么寻你，只知道他儿子王获杀人的那天你也在场，而就在昨天，王获也死了！”

孔仁一听王获也死了，张大了嘴，差点惊掉了下巴，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秦奋顺嘴说道：“我知道王获会死，却没想到是因为我！”话说出口，秦奋意识到说错话了，但也收不回去了。

孔仁嘴巴张得更大了，瞪着眼瞅着秦奋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死？”

秦奋反应挺快，说道：“兄弟你忘了哥哥是干啥的了吗？这必定是死的那人家寻仇了！”

掌柜的拦住话头说，“秦兄弟，你快跑吧，为了找你，大司马府里出来了很多人，连几个城门口都安排人了。”

“孔仁，你快去柜上支点钱给秦兄弟带上，帮他混出城。咱们这样的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斗不过权势，越是危急时刻，越要挺身而出互相扶持。”

秦奋感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深深向掌柜鞠了一躬。

跟着孔仁离开了酒馆，两人径直向南门走去，一路上专走小路小巷，遮遮掩掩。

到了南门附近，孔仁一眼看到站岗的就是那个常常调侃自己的军士，心中暗喜，小声说，“还好，有熟人，秦兄，你低着头不要说话。”

两人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口，孔仁主动打个招呼，“哥哥好啊。”

那军士看到孔仁笑了起来，“哈哈，小二好，你这是准备出去捡个媳妇吗？”

孔仁讪讪笑道：“哥哥莫要取笑，我们俩外出送酒去。”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那军士笑道：“好好，走吧。”

“谢谢哥哥，改天请你喝酒啊！”两人都不约而同舒了口气，秦奋也不敢抬头。

城门洞本不算长，约莫有十来丈，两人不敢走快，又怕走慢，就这样僵硬地走到一半，秦奋额头已有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好容易走出城门，秦奋感觉似乎浑身均已湿透。

两人正想撒开腿狂奔，突然被一声喊吓得一激灵。

“站住！低着头那个，大白天的怕见人吗？”

吆喝声来自城门外站岗的军士，或许是觉得秦奋的行为有些反常。“快点，抬起头，让我看看是不是朝廷通缉的钦犯！”

两人无奈慢慢地转过身，秦奋抬起头。

那城门外的军士端详了秦奋半天，又看了看墙上通缉告示上的画像，说，“嗯，好，好！走吧走吧！”

两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勤奋的手臂却一把被人抓住，一个声音说道：“你可让我们好找，跟我们回府吧！”

秦奋瞬间像掉进了冰窟，刚才出的汗都凝成冰碴子，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两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心想完了完了。

扭头一看，不认识这个抓自己手臂的人，就抱着最后的希望说，“兄台认错人了吧，我们还有事，请放开你的手。”

那人说道：“不会认错，你就是化成灰也不会认错，那天我也在场。走吧，我家二公子因你而死，去见我们老爷，你俩既然一起，就一块跟我们走吧。”

几个人不由分说，推推搡搡地把两人带走了。

秦奋以前研究过王莽的历史，知道王获是被王莽逼死的，因为他杀了家奴，而王莽正在被一股新的外戚势力排挤，处在低谷期，既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又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但秦奋还是担心王莽会因为这件事，迁怒自己和孔仁，那还怎么帮助他夺取天下？

两人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来到王莽的府邸，院落挺大挺气派，但是从门上剥落的红漆就能看出来院内主人的简朴，家奴把秦奋和孔仁带到正房坐下后就离开了。

不多时，门外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高约丈二，穿着朴素，面色凝重，留着五柳长髯，身后跟着一位中年妇人，穿着近乎简陋，身上没有一件配饰，两眼通红，似乎哭过。

壮汉看了看秦奋和孔仁，问道：“哪位是赊刀人？”

秦奋先是愣了一愣，想起一定是家奴回来后讲的，便拱了拱手，“在下秦奋，正是赊刀之人。”

那壮汉对着秦奋拱手一揖到地，说道：“鄙人就是王莽，替不肖犬子给阁下赔罪了！他惊扰阁下，杀死家奴，鄙人已将他正法！”

秦奋和孔仁均是一愣，对视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王莽，不知所措。王莽看着孔仁问，“敢问这位是……”

秦奋连忙说，“这是我的好友，上孔下仁。”

王莽招呼坐下，扭头对身边那穿着简陋的妇人说道：“请夫人奉茶！”

两人均想，原来这穿着像家奴的妇人是王莽的夫人！

王莽说，“鄙人虽才疏学浅，但也知赊刀人的来历，此生最敬佩有才能的人。”

“最近鄙人身体不好，正想辞去官职，不再做大司马，回到封地颐养天年。两位如不嫌弃，请做我府中门客，一起纵论天下如何？”

秦奋二人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王莽站起身，又是一揖到底，“请二位高人留在府中，作我门客。”

秦奋二人赶忙站起身，一边一个扶起王莽，孔仁说道：“只要大司马不嫌弃我等出身市井，愿意为大司马效犬马之劳！”说罢，三人哈哈大笑。

王莽转过头，“夫人，吩咐今夜准备酒席，请所有人到场，为两位门客接风洗尘。”夫人自去准备不提。

秦奋看着笑眯眯的孔仁，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七上八下的好一顿折腾，想：一会儿掉进地狱，一会儿腾飞上天，这360度的剧情翻转，恐怕也只有脑洞够大的网络作家才能编的出来。

如果我那历史老师知道我做了王莽的门客，恐怕也要恨自己生不逢时吧，昨晚的梦竟然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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