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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名传

第三十二章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旭日东升,未央房内回荡着一道道菜名。

“烤全羊,红烧肉,扣肉,油焖大虾,嘿嘿嘿,都是我的。嘿嘿嘿,都是我的。”

田木看着哈喇子流了一枕头,睡的和死猪一样的未央,摇摇头,回自己房内。

田木推开房门,看到虹璎正坐在床上,似乎等候自己已久,一旁放着她的行囊。

“你要走?”

虹璎起身,抱着田木,在田木耳边轻吹一口气,柔声道:“我们隐姓埋名,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男耕女织,相夫教子,白头偕老可好?”

田木抱起虹璎,一脚将门踢合,轻声道:“我来顺天府就是为了杀人。”

虹璎顺势搂着田木脖子,低声道:“我可以放下仇恨,为何你不行?”

“女人,总是为爱疯狂。我心胸狭隘,有人在我亲人离世时欲杀我,我必要手刃之。”

虹璎眼中泛起泪光,她不明白为何她能放下一切而田木不能。

田木将其抱坐在床,问道:“告诉我你的一切。”

虹璎闭眼,回忆那一幕幕痛苦。良久,才缓缓开口。

“我是北真公主,阿勒台达安。烽火连年,父王曾想过议和,可各部族首领不答应,他们想要东唐割地求和,抗命出兵,奸淫杀戮,无恶不作。一年前,那些反贼在庆功宴上大肆屠杀忠臣,我父亲被逼的自缢而亡,一位忠于我母后的将军将我与母后救出。”

虹璎泪眼婆娑,哭声道:“后来叛军追上我们,我与母后趁乱逃脱。可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遇上一股东唐士兵,他们欲强暴我与母后,再后来便遇上了你。我仍记得你的样子,可你早已将我忘却。”

虹璎本欲杀田木,可看到田木后她却下不手。此人是乌堡血战的促成者,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东唐军令如山,田木竟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私自抗令。当年一别,田木早已夺走虹璎的魂。

虹璎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田木轻拍虹璎玉背,道:“那些畜生都死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虹璎收拾心情,顿了顿,道:“我与母后相依为命,四处漂泊,后来母后重病不治,撒手人寰。我无钱下葬,只能卖身给满春园以厚葬母后。”

田木又问道:“是谁指使你杀我?”

虹璎摇头,沉声道:“我本不是花魁,登台前夜,一贵人便掷出万金,指名道姓要我当花魁,说不久后自有人买我。更告诉我,我身边会出现一人,这人便是乌堡战役的罪魁祸首——总管长。”

田木眉头紧蹙,这并非是巧合,买了花魁自然要等旁人散去,花魁登上自己的船后才离开。本以为是薛举在江岸设的伏兵,如此看来与薛举无关。竟然有人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而且对自己身边人的财力,脾气也十分了解。回想那晚,确实只有薛举一人与阿澈争抢,此人不仅能号令昌泰富商,甚至连阿澈暗藏千金可买花魁都知道。

“你说说那人外貌,体态,名字。”

虹璎,闭眼回忆,片刻后,沉声道:“我看的出那人易容,身穿宽松长袍,看不太出体态胖瘦。只听他的仆人叫了声‘黄’,便被他制止。”

田木心乱如麻,叹了口气,道:“我总感觉自己是提线木偶,被人引来顺天府。那下人是刻意说漏嘴的,如此谨慎之人怎可能会留蠢人在身边服侍?想借刀杀人?这种小伎俩,也太小瞧我了。”

田木替虹璎擦干泪痕,俯首在其耳边轻声道:“今晚,你我二人看看这顺天的夜景如何?”

虹璎破涕为笑,点了点头,感觉一夜未眠有些困了,依偎在田木怀中熟睡。

夜晚,阿澈与未央不知去了何处。

虹璎睡眼惺忪,揉了揉眼。

田木牵起虹璎的手下楼,红叶见田木与虹璎亲密无间,七窍生烟,暗骂一句“狐狸精”,一跺脚,回房去了。

惜音若有所思,问向涟:“虹璎姐以后是我们主母吗?”

涟没有回答,微微一笑,继续与惜音玩花牌。

顺天府的夜晚比江州郡更明亮,灯火辉煌,无数穿着华服的人在坊市间穿梭。

田木带着涟走到一处小巷,一个香球从天而降,正中田木额头。

“公子上楼玩会。”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阁楼上对田木暗送秋波。

未等田木抬头望去,虹璎拉着田木小跑远离这些妖艳女子。

虹璎眸波流转,含情脉脉道:“你去,我便走。”

田木将虹璎一缕青丝拨开,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我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我的把柄,我不想有朝一日,有人拿你来威胁我。为了我心中的东西,我在利用你。”

“我知道。”

虹璎淡淡一笑,媚眼如丝的看着田木。

“给我留一个美好的回忆。”

田木食指轻触虹璎朱唇,道:“你疯了,我也疯了。你最好的一切应该留给你的丈夫,而不是我。”

一个身材娇小,面容稚嫩,头插蝶钗的女子拉着一个儒雅俊俏的男子从二人旁走过。

正是二公主与陆展。

“陆展,我想去吃拆鱼羹。”

田木拉着虹璎的手突然放开,左手不停地在颤抖。虹璎见状关切问道:“哪不舒服吗?”

田木强迫自己左手不再颤抖,摇摇头,微笑道:“老毛病,我累了。”

虹璎挽着田木离开巷子。

二公主突然回头,似乎刚才经过的男子在哪见过,可实在想不起了,或许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陆展吻了一下二公主额头,问是否不舒服?二公主莞尔一笑,拉着陆展前往聚仙楼。

一个倩影在一旁的酒楼上倚着栏杆看着这一切。

“小姬,我输了,到你了。”

沙哑苍老声音响起,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呼唤那道倩影进屋下棋。

“阿爷,你行不行啊?”

在灯火照耀下,一个眼神娇媚,盈盈如水,吐气如兰的女子坐到棋盘旁,拿起黑子,下了一子。

二公主与陆展又一次来到聚仙楼,正巧碰到薛举。

望天厅还未修复完毕,薛举招呼着二人去到一处雅间,点了一道拆鱼羹。

一个时辰后,一声暴喝从雅间传来,管事惊慌入内查看,果不其然,薛举又吃出骨头了。

“带此人来见我!”

管事上次只是斥责那新来的女子,并未处罚。可眼下,王子发话,不得不遵从。

片刻后,一个身材微胖却不失婀娜的女子进了雅间,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薛举示意二公主与陆展先行离开,二人不知道薛举要做什么,却也不好多说,只能无奈离去。

“你这鱼羹做的不错,和我回官邸,我拿些赏银给你。”

女子喜逐颜开,道:“承蒙公子喜欢,这是分内之事,谢过公子。”

女子正欲离开,薛举却一把抓过,笑道:“由不得你了。”

一群侍卫将女子强行押上马车,这一幕正巧被田木与虹璎看到。

田木自知不是对手,不想把事情弄太大,引起王城里的人注意,无视而过。虹璎虽愤恨,但也知道此刻不宜动手,与田木快步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

管事看着女子被强拖上车,叹了口气,道:“如此善良的女孩,恐怕今夜是凶多吉少了,我无能为力,只能为你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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