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之心

苏澈起了个大早，整理床铺，洗漱，然后在茶几上安坐，时不时伸手摸兜，在单位，这个点该集合用餐了，听不到哨音头一次使苏澈感到不舒服。不一会儿被自己吵醒的欣儿顶着惺忪的睡眼就出来了，她似乎不习惯起这么早，看着板板正正的床铺，她不知所措，在苏澈面前不敢抬头，“公子……奴婢失职”

“这点事我不需要别人帮忙。别自称奴婢，我说了，以后记住。你帮我把书房布置一下吧，昨天那些书安置好，想办法布置漂亮点。”“是，公子。”欣儿微施一礼，转身进了书房。

苏澈忙完就开始看书，除了这些修玄的书脊，他还想了解这里的历史，文化，以及传说，他想搞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万事总该有因果，他没有理由突然离开一个世界，一觉醒来又睡在另一个人身体里，他看过这个人镜中的相貌，与自己本来面貌截然不同。

过了很久，估计上午九点，欣儿才出现要领他去用膳，“这都几点了？你们这边开饭这么晚？”

“公子说什么，欣儿没听懂。”欣儿歪头看着苏澈，苏澈只好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现在才用膳？”欣儿解释一直都是这样，钟鸣鼎食之家，这些时辰都是固定的。

苏澈来到章华殿，惊呆了，像军训一样，排排坐，等待号令开饭，这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苏澈的位置比较靠前，被安排在母亲刘莹莹旁边，欣儿就在他侧方跪坐，侍奉他开饭，整个过程苏澈都放不开，小心翼翼，最难受的是谨遵医嘱，他面前就两碗粥。

饭后刘莹莹叫住苏澈，“先别走，一会儿柳叔叔和思依过来，你先陪父王和娘逛一会儿吧。”又是百花亭，一家人依次坐下，刘莹莹拉着苏澈问饭菜合不合口，下人办事怎么样，要不要换几个漂亮小姑娘……苏澈都顶住了，斜眼一看，欣儿身段脸蛋也还行吧，为什么要换？欣儿显然听得心里慌了，小手无处安放……

祁王经年行伍，不善言谈，母子之间甜腻问候的话他说不出来，“澈儿想出仕吗？”“回父王，不喜欢。”苏澈回话，“那就修仙吧，一族之力，修仙不难。你那边殿内布置怎么样，缺什么让欣儿去办就行。”“已经极尽奢华了，孩儿不敢再有奢求。”

不多时有人来报柳将军登门拜访，刚刚迎进英华殿，还没多少商业互捧，又报刘贵妃驾临。苏澈心想让我缓一缓。

殿内刘贵妃主位，让苏澈大感意外的是，刘莹莹在一旁陪坐，听交谈他才知道母亲和贵妃娘娘原来是姐妹，难怪刚才拜贵妃的时候她笑吟吟的。

饮一盏茶，苏凌寒轻咳一声“额……贵妃娘娘出宫省亲一次极为不易，更是难得，小儿苏醒的喜讯能让贵妃亲临寒舍，苏某余生无憾，此次请柳兄前来是有一要事相商，早年你我兄弟同袍时，曾为思依和澈儿指腹为婚，现在澈儿突然苏醒，但多年不省人事确实让澈儿仙途未启，仕途也步人后尘，思依又天资卓然，要不这婚约……”

柳将军显然对贵妃亲至毫不意外，“贵妃娘娘恕罪，小女未出闺中，没见过大世面，不敢一窥娘娘玉颜，祁王实在折煞小弟，这婚约既定，若小王爷不醒则罢，既然醒来，凭借小王爷天资傲人，怎可能落于人后？这婚约当继续履行。”殿内一阵爽快大笑，接着就是商业互捧，故人叙旧。最后商定待苏澈继位王爵，修得大乘，便正式完婚。苏澈嘀咕想来这柳将军也怕白给。

苏澈苦苦熬了一个时辰，终于解脱，会到寝宫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欣儿，你见过那柳思依吗？”

“欣儿自入王府，从未离开，自未曾与柳小姐谋面。”苏澈伸伸胳膊抖抖腿，“这封建制度害死人啊！怎么就指腹为婚，希望不要太丑。”

“听闻柳家二小姐姿容倾城，定不会让公子失望，公子，封建制度是谁？如何能威胁到公子的？要不要报官？”欣儿正色。

“我随便说的，不要当真。”苏澈虽然不爱学习，但深感责任重大，以前是背负着小家庭完成阶级跃迁的使命，现在背负着父母保住一家既得利益的期望，呵呵，我爱学习……

苏澈跟着欣儿进书房，看到昨天空旷的室内现在已经有模有样，案几陈列，书籍琳琅，环境也可以，一扇推开的窗当着书桌的正面，窗外是某种暂未开花的枯树，探个枝头进来。书桌一侧是修玄的场所，台上只一个蒲团，四方形的平台上布满整齐不乱但又纷繁复杂的纹路。书房的一角是欣儿的铺，悄悄卷起在角落。

苏澈绕着书架转了一圈，挑了本练气初感的书籍和昨天那本基础读物，伏案翻书。欣儿静立一侧，低头斜视，双指缠绕，香息吐纳。苏澈上一辈子还没有和哪个漂亮姑娘正式交往，学霸出身的他坐第一排，偶尔一个女同桌，也长得像极了圆锥曲线，通常是比较抽象的，所以他学习很有劲头，毕业后，受社会风气的影响，姑娘家普遍看不起他穷苦出身，虽然帝国军官工资水平确实处于社会中上层，但架不住起点低，家底薄啊，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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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屡屡失败，他真就要求不高，一个研究生遍地走的时代，他本身也是研究生，希望配偶也是个研究生毕业不是很过分的条件，但奈何高学历的姑娘们不到三十根本不着急结婚，更是左顾右盼，挑挑拣拣。今天，案几临窗，美人在侧，福祸相依啊，穿越也不一定太坏。

下午未时，沧海大能老师来了，欣儿领着苏澈去拜师。在英华殿见一名头发已见花白的中年人，颇有几分儒将风范，欣儿耳语介绍，这就是苗院长，你未来的老师。在他身侧一个白发老头精神矍铄，面容和蔼。

苏澈没想到是老爹主位，看起来祁王从实力地位出发不比他弱。苏澈按照吩咐纳头三拜，行拜师之礼，“学生苏澈，拜见师尊！”“当我的弟子，以后你只拜大贤者，其他人见之不拜，既是我的弟子，学院北极阁你也大可去得。”苗院长抚着他的头顶，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弟子明白。”苏澈再拜，起身立侍于旁。最后祁王和苗院长聊了半天，院长太忙，约定除了破境关，其他时间都固定由一个大贤者，后土境仙人萧江勇为他授课炼丹。

萧江勇再拜祁王和苗院长，“这是我院内久负盛名的大贤者萧江勇，半生育人无数，也是玄门门主，以后你就住在祁王府，悉心教导小王爷修仙，玄门交给你手下人打理问题不大，在祁王手下做事，这是难得的机缘，好好珍惜。”“定不负院长所托！”萧门主出门去，由一众仆从带他前往寝殿。

“今天，为师就先送你一份拜师礼，来，盘腿坐下，凝神入定。”苏澈按照吩咐盘坐苗院长面前，苗院长右手抚顶，一股难以名状的澎湃能量涌入苏澈四肢百骸，苏澈感到腋下生风，无穷的力量汇入后脊，向胸腔下腹汇聚，周身无数窍穴仿佛千年迎来第一缕清风，纷纷膨胀到酸痛，他神清气爽，感觉要神游体外，却总是眼前黑蒙蒙一片，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天地元气向四肢百骸极速涌动，洗刷筋骨的感觉清晰无比，又突然一顿，积郁怀中的一股闷气喷薄涌出体外，苏澈忍不住舒爽，猛烈吐纳，一切很快归于平静，他清晰地感觉到心随意动间元气涌向手掌，打开窍穴就有无数清气缓缓向自己涌来。

“成了！”苗院长拱手向祁王一拜，“恭喜小王爷气海新成，接下来按部就班修行即可。”

“院长辛苦，日后犬子少不了劳烦院长。”一顿商业互捧，离开前祁王硬塞给苗院长一个有一人高，略宽于肩的通体紫红的石头，说是天渊边境瑞丽郡特产，随手偶得，院长显然又惊又喜，半推半就的收入戒指。

回来后苏澈逮着欣儿问瑞丽特产是什么，“瑞丽特产？龙血石？没什么，一般就是碗口大小的紫红色玉石，十分亲和天地元气，在其周边修炼效果较好，公子要一个吗？王爷常年驻军在天渊瑞丽，这种东西带回来不少，蒲团大的也有几块，想要应该不难。”“哦，有就要一个吧，一人高的你见过吗？”

“啊？一人高的？只听说过诶，会有这种东西吗？价值千万诶。”欣儿面露难色，“这个欣儿要不来。”

“我就问问，有啥样的要个啥样的就行了。”苏澈暗自心惊，老爹下血本啊。

“你知道我父王什么境界吗？”苏澈漫不经心地问欣儿，“后土巅峰，王爷尚不过百岁就有此境界，据说朝中上下都很看好王爷破境沧海，但也听说王爷刻意压境呢。”

“领兵打仗不要求将军的境界吗？”“也不全靠境界啦，毕竟大军征伐，个人力量微不足道。”欣儿顿了顿，“公子，萧门主说今日暂无授课，现在天色尚早，要不要欣儿带您去柳衣巷游玩儿，离王府很近，特别漂亮，好吃好玩的地方很多。”

“好！……你真的从未离开过王府？”苏澈先是答应了，但又觉得这个提议挺突然。

“……嗯！”欣儿黯然低头。

“行！你带路。”欣儿瞬间像得到了小鱼干的猫，原地跳起来，兴奋地叫好。

柳衣巷的确不远，也就穿过三条街，走了五里地，二十来分钟而已……中间欣儿还问路，显然没来过。

巷子并不窄，两排垂柳让此处大别于其它街道，显得阴凉而窄小，一侧是泱泱湛江穿城而过，柳下到处是小吃杂耍摊子，显然是个风景形胜之地，因此人潮不断，一些修为不弱的，在江上迎风俯视，御风凌空，看着很得劲。欣儿显然认定了她的少爷是个好央求的主子，每看到自己喜欢的小物件小首饰小零食，就迈不动腿，苏澈看到她盯上超过30秒的东西就会买下来，毕竟有点心疼这个连大门都没出过的小姑娘，再说了，小王爷确实不差钱。

一路都是欣儿像只小金丝雀一样蹦蹦跳跳，给苏澈介绍这些奇巧物件、柳巷名吃，她两天来也习惯了苏澈的寡言少语，“你多大了？”苏澈忽然问，“欣儿今年二十四岁。”

“哈哈，修玄的女孩子果然永驻二八年华！心里也是个少女啊。”换了在地球，二十四岁会有熟女的感觉了，就自己表姐就表现得热辣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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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知性的魅力让曾经青春年少的自己也心动，而眼前，二十岁的欣儿还是个孩子，蹦蹦跳跳活泼可爱。

“你在府里关了多少年？”“怎么能用关呢，夫人对我可好了，欣儿从十岁进府，一直在公子身边，那时候公子还小，夫人天天心疼的寸步不离呢。”欣儿仰头望着苏澈，苏澈高她一头，常年沉眠不醒让他白的不像话。

“十四年！”苏澈沉吟，“想过自由和幸福吗？你还年轻漂亮，在外面才能遇见心疼你的人，封建制度的枷锁不应该把你套牢，一辈子为奴为婢总不是长久之计。”

“公子不喜欢欣儿嘛？”欣儿听歪了意思，大眼睛已经雾气迷蒙。

“不是，人和人应该是平等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你遇见了你爱的人，你想自由了，这个卖身契的枷锁，我随时给你解开，现在都行。”一路上看见欣儿仿佛飞出笼中一般欢愉无限，苏澈难免心有触动，他在单位时是不多的双轨干部，技术行政一体，所以经常思虑单位建设，作为主官，身边弟兄的前途命运难免受他影响，渐渐的就学会了关心弟兄的前途。

“爱的人？”欣儿迷茫了一下，记事以来，她就在学习侍奉人，身体成熟的荷尔蒙也让她憧憬过帅气公子带她云游四海，但现实是府中下人只能想想余生托付给哪个靠谱稳重的仆役，一生都在府中，不用担心颠沛流离，这样灰暗的未来她干脆不去想，能修行的则可以脱去奴籍四海为家，但自己不行，听说这个奴籍有点特殊，小时候听闻奴籍可以用金钱赎买，攒了老多钱，最后被个老女人骗了一把，还被嘲讽“小贱种！掖幽庭的奴籍你想脱就脱？”。

苏澈摸了摸她的头，挠乱她的青丝，她才二十四岁，修行者看来，这还是个小屁孩呢，“再转转，天黑再回去。”

可是欣儿不再那么快乐了，好像要想明白什么不得了的道理，要想一些不快乐的事情，后面她总是鬼使神差地想着爱和自由这两个词，看向苏澈的时候才感觉心中稍安。

巍然清秋阁近在眼前，突然有一道靓丽的身影，艳丽的红色直冲云霄，像一抹霞光射入清秋阁的顶层。

“欣儿你能这样吗？”“我可以啊！”“能带着我飞吗？”“可以啊！”“我想在湛江中心看看水。”

“公子扶好！”欣儿面对着苏澈，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掠风而去，虽然是靠着双手带着苏澈，可苏澈并不觉得她是全靠双手带着自己，而是某种全身都被托着的感觉。

苏澈面对着欣儿，江风迎面而来，吹得欣儿的青丝狂舞，埋在青丝下的小脸蛋晕红，微仰着头，眼睛亮亮的，侍女黄色基调的服侍显得她很小巧，是个温婉的姑娘。

半天了居然忘了看江，一直盯着欣儿出神，他回神扫了一眼江面，江边古树参差，江流徐徐，江面上空不少人呢，看他们都以为是情侣，目光揶揄。

苏澈脸皮薄，禁不住这么多人异样的目光，“咱们去阁楼上看看吧。”欣儿脸也红了，带着苏澈飘然踏入阁楼顶层。

“小姐，我觉得你今天应该去看看的，万一那只是传闻呢？老爷说不定就是安慰你。”

红衣女子声音冷清，“别说了，爹他自有安排，我去影响不了什么，他也不会骗我。”

“哪有人能一出生睡到现在，睁眼就能说话的？”

“我也不信，不过一切尚未成定数，我自有算计，多说无益，你还是少提这件事。”

“奴婢知错……”

苏澈看了那红衣女子一会儿，不出意外应该是说自己，这就是柳思依？倾城之姿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不过苏澈以前抖音美女收藏了不少，顶得住，不想多生事端，更不想丢人现眼，也就没去认识一下这位柳小姐。

“公子要不要测一下姻缘？看看佳人在何方？”一个肥胖的佛陀坐在阁中心的佛像下，那肥胖，那笑容，那慈祥的表情，比起肃然垂眸悲悯世人的佛像更像真佛。“不了不了，感谢！”苏澈对这种忽悠人的把戏并不感冒。

“公子，我听姐妹们说这个很灵的，观音泪凝成的红烛，亲手点亮一定会指向命定之人，无论她在何方！！！”欣儿还拉着他的手臂，使劲摇晃。

“哪有这么灵，忽悠人的，随便试试咯。”图一乐子也不是不行。

苏澈点亮红烛，红烛亮起，片刻后烛光飘摇，指向欣儿身后的柳思依，柳思依则遥望湛江茫然不知。熄灭红烛，苏澈起身欲付钱走人，欣儿却拽了一下他的衣角，苏澈转身，只见她两个指尖对戳，低头细声细气地问:“公子，欣儿也想试一下。”“好！”

烛火亮起，缓缓指向苏澈身后，苏澈扭头看了看那个方向，移步付款，他没注意到身旁的烛火随之而动，定星盘一般指向他，他走烛动，他停烛定，欣儿眼都直了……

苏澈和欣儿离开的身后，慈眉善目的佛陀依旧殷勤地招揽生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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