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你们吃龙
清晨，雪山上难得地迎来了晴朗的天气，温度回升，日头和煦地照耀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风温和地吹着，不似先前的凌厉与狂暴。
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房间，洒在段宁的脸上。
段宁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用被子蒙住脸。
“妈！你又拉我窗帘干嘛，放假了多睡会不行吗？”
他第一反应是妈妈进了他的房间，趁他睡觉拉开了窗帘，想通过这种方式叫他起床，于是不情愿地抱怨起来。
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段宁在床上缓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火之礼堂，早已不在家里了。
其实，被妈妈叫起床也挺好……段宁忍不住想到。
“咚咚咚。”
像是猜到了段宁已经起床，房门此时被敲响了。
大清早扰人清梦，不知道回笼觉是很珍贵的吗？
段宁不情愿地掀开被子，拖着还没完全苏醒的身体，一点一点挪到门边。
“干嘛？”段宁打开房门，没好气地问。
“早安，撒合拉曼。”门外的人轻声说道。
是颜绮绫。
他的阿图萨终于脱下了宽大的外袍，穿着一身肃穆、得体的黑裙，一头漆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背后。
这种裙子介乎于长裙和旗袍之间，上身修束，勾勒出女孩纤细的腰部，裙身很长，在两侧各有一道开衩，能隐约看到她白皙修长的双腿。
唯一不变的，是颜绮绫脸上的眼纱。
段宁愣了一会，意识到刚才开门时语气不好，赶忙赔了个笑脸说道：“早上好啊，昨天睡的晚，可能起的有点迟了……”
“无妨的。”颜绮绫乖巧地摇了摇头，“我感觉到您醒了，就来敲门确认一下，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瞧你说的，不打扰不打扰。”段宁摇头如拨浪鼓。
他的一腔起床气，在面对这个女孩时早已烟消云散。
“撒合拉曼昨晚休息的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颜绮绫面对他时，总是保持着柔和的微笑。
“都挺好的，你呢？”
“撒合拉曼不必挂念我，阿图萨是不需要每天都睡觉的。”
“什么？你不用睡觉？”段宁惊讶不已。
“是的，初火赋予了阿图萨为余烬服务的必要能力，因此我们拥有超乎常人的的精力，睡眠对我们而言则不是必须的。”颜绮绫耐心地解释道。
“这……那你昨天晚上在哪？”段宁头一回听说人不需要睡觉的，不禁觉得自己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当然是守在这里，没有撒合拉曼的指示，我不会擅自去别地方。”
“什么？你在门外守了我一个晚上？”
段宁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间受宠若惊，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感动。
“是的。”
颜绮绫语气淡然，好像这件事理所应当，根本不足为奇。
“好吧……”段宁虽然于心不忍，但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撒合拉曼想必饿了把，需要我带您去用早……午餐吗？”
颜绮绫本身想说早餐，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虽说是段宁今天的第一顿饭……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饿了。”
段宁因为醒的太晚没能吃上早饭，他的肚子此时很识趣地“咕咕”叫了两声。
“既然如此，请随我来吧。”
颜绮绫领着段宁，穿过长长的阶梯，来到了火之礼堂的大厅里。
大厅靠墙的长桌上，能看到有三个人坐在一起，两男一女。他们一边吃饭，一边交谈，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女人不经意地抬头，看见了刚刚走出内间的段宁二人，连忙向她同桌的人使眼色。
于是，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段宁，互相谈论着什么，表情之中透露着惊奇和怀疑。
段宁被盯得心里发毛，只得假装无视他们的目光。
“他们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段宁对着颜绮绫小声问道。
“或许是因为，您是撒合拉曼的缘故吧。”颜绮绫如实回答。
“你们所谓的撒合拉曼……也就是余烬，这种人很稀有吗？”
“初火留下的余烬本就寥寥无几，他们之中许多都被旧主灭杀了……因此，不知多久才会出现一次余烬的转世，据我们所知，您是最后一个了。”
颜绮绫就算在讲一件悲哀的事情时，神容依然平静，就像初春的湖水，没有一点波澜。
“原来如此，合着我就是个大熊猫呗？”
当段宁得知自己是唯一一个余烬时，突然就理解了这一切。
为什么颜绮绫一定要找到他？为什么大贤者、努拉尔和那个女人大半夜还要等他？为什么这三个人跟见了外星人一样盯着段宁看……这些问题都有了答案。
这不妥妥的珍稀动物嘛！还是极度濒危的那种。
段宁想到这，无奈地摇了摇头。
颜绮绫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段宁坐在了另一边的桌子上。
她走到桌边，端起碗，从一口大锅里盛了满满一碗米饭放在段宁面前；又拿起一个盘子，在另一个锅里舀了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段宁盯着盘子发呆。
这玩意看起来像是肉类，却呈现出令人无法下嘴的铁灰色，无论如何都不是能让人放心吃下去的样子。
“旁边的蔬菜我都认识，可这……这是什么啊？”段宁拿筷子戳了戳这块冒着蒸汽的肉，没想到还硬邦邦的。
“这是鲵龙的肉。”颜绮绫从容说道。
“鲵龙？”
段宁在脑海中检索一番，他听说过龙虾、金龙鱼、变色龙，可实在不记得世界上有一种叫鲵龙的动物。
“嗯，它是龙类与其他物种繁衍的后代，算是龙的亚种。”
“你们在哪里搞到的？”段宁没想到自己真有一天能吃上龙肉，下巴都快拖到地上去了。
“喀纳斯湖，那里是鲵龙最后的栖息地了，人们一般叫它湖怪。”颜绮绫说起这些来语气轻松，就像在讲一件不能再平常的故事。
“天呐……你们把喀纳斯湖的水怪当水产吃呢？”
段宁感叹道，他当然听说过喀纳斯湖怪，没想到传闻中的动物就躺在面前的盘子里，一时间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呆滞。
“不，鲵龙并非每天都能吃上，只是因为撒合拉曼您来了，大贤者特地嘱托一定让您吃上。”
“为什么非要我吃？”段宁不解。
“鲵龙毕竟是龙的后代，它的肉很特别，就和您看到的一样，哪怕煮熟之后也冷的像是冰块。”颜绮绫认真地解释说：
“正是鲵龙肉苦寒的特性，可以唤醒您体内沉睡的余烬，加速它的觉醒，总之对撒合拉曼来说很有好处。”
段宁举筷不定，虽然不太明白颜绮绫话里的意思，但是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躲不过去了。
他夹起一块肉，闭着眼睛吃进嘴里。
“嚯！”段宁倏地大叫一声。
确实和颜绮绫说的一样，这个肉外热内寒，一口咬下去，只觉得牙根发凉。
“嗯……”
随着他的咀嚼，发现鲵龙肉不仅味道鲜美，还有一种独特的香味，再加上冰冰凉凉的口感，实在称得上一道美食。
“不错，挺好吃的。”
段宁连吃了好几块，一边吃，一边发表看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大呼小叫有多丢人。
颜绮绫不知是不是被他逗乐了，看着段宁，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看我干嘛？夹菜啊！”段宁发现女孩碗里空空如也，便给她夹了几块肉进去。
“其实我不需要鲵龙肉……”颜绮绫刚想拒绝，却被段宁打断。
“哎呀，这都不重要，关键是它很好吃的，你快尝尝。”段宁眼神炙热，宛如一个急于给伙伴分享糖果的小孩。
颜绮绫犹豫了一下，拿筷子夹起一块肉，慢慢地放进口中。
由于阿图萨这一特殊的身份，她之前从来没有吃过鲵龙的肉，不是不被允许，而是没有必要。
段宁的话不假，这块肉的确很好吃，颜绮绫仔细地感受着舌头上传来的冰凉。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段宁看着女孩的反应，开心地问道。
不等颜绮绫回答，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两人，同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性声音。
“这么喜欢吃就多吃点，早点激发出余烬的潜能。顺利的话，我打算今天就开始你的咒术学习。”
段宁转头一看，努拉尔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窝的走术学姨（我的咒术学习）？”段宁扒拉了一口米饭，口齿不清地问道。
“没错。”努拉尔在段宁身边坐下，“你身为余烬，肯定会在这方面有远超常人的天赋。”
“咕噜。”
段宁咽下了米饭，有些激动地说道：“真的吗？我还记得你昨天说，我能学到的是比招魂还厉害的法术？”
“额……严格来讲那个不叫招魂，不过跟你理解的差不多。”
“等一下，我现在不会是在选择职业吧？”段宁突然觉得这和游戏里的职业选择很相似，赶忙说道：“你们除了法师，还有没有别的职业？”
在很多RPG（角色扮演）游戏里，他通常会选择剑士、刺客这一类的职业。如果不提前问清楚，万一学习咒术之后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却被告知不能转职业了，岂不是被努拉尔骗了？
简直亏死！
“哈哈哈！”努拉尔听完放肆大笑，然后立马沉下脸来，上演一出活脱脱川剧变脸，“别做梦了，咒术是你的无论如何都要学的。”
“啊？”段宁大失所望。
“听着，如果你放弃的话，就不能成为合格的余烬，后果可是很严重。用一句话概括就是……”
努拉尔故作高深地说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凑近了段宁。
“你白白走上这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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