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之门

吴语看着烧烤架上滋滋冒油的鸡腿，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之前在他要走的时候，这位叫庄的神仙看来并不想让他离开，不但准备了几份小菜和一壶茶水，还说要亲自杀只鸡来烧烤。

自从吴语来到梦里，没有喝过一口水，也没有吃过一口东西，肚子自然是饿得咕咕叫，所以在听到庄神仙热情的挽留之后，自然是很开心的留了下来。

庄神仙（吴语这么叫），没有在他面前施展神通，凭空变出什么美味佳肴，而是很普通和俗气的从小木屋里搬出了一张长案，摆在了他那小院子的正中央，又忙忙碌碌的从里屋抬出几道小菜，最后提出一壶凉茶，热情的招呼吴语先吃菜。

不过吴语也没有闲着，非常积极的说要帮忙架柴生火。

“柴火在那边，拿用过的那种木炭，”庄指了指院子的一个角落，“烤架就在旁边，我去杀鸡。”

…………

并不像大多数神仙那样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相反，庄神仙杀鸡拔毛的样子在吴语看来是那样的熟练，就像菜市场的屠夫一样。配上他那兴高采烈的神情和殷勤的样子，吴语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没安好心。

很快，一缕青烟飘起，然后便化为虚无，烧红的木炭发出一阵阵炭香，依附在逐渐焦黄的烤鸡上面。

“还没熟透呢，看你那个馋样儿。”

庄看着吴语那发光的眼睛，不由得觉得好笑。

“你这只鸡怎么只有一个腿儿啊？”吴语在反复确认后，非常直接的问道，没有一点儿客人的自觉和风范。

按道理来说，一个正常的人，遇到这种难得的机会，会紧张而又腼腆的约束自己的行为，生怕得罪了神仙，失去了升天的机会。

可是吴语在这个环境下，反而极度的放松，平时在大学里的压抑和拘束都烟消云散，就像回到了他家里的的小卧室，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下，他的本性反而暴露了出来，一个调皮可爱的男孩再次出现了，那是小时候的他。

“烤半只炖半只啦，你以为我会那么馋。”庄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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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神仙也会翻白眼哦，”吴语惊奇道。

庄已经忙活完了，重新换上一身白大褂，坐在了烤架旁，在暗红的柴火上慢慢翻动着烤鸡，木炭上的点点星火映在他清澈的眼中，很是好看。

“我等你等了很久。”他又一次说到这句话，像是喃喃自语。

吴语吃了一口小菜，又喝了一口凉茶，无所谓地看着这个好像在发呆的神仙，说道：“我知道这是梦。”

庄收回了出神的目光，看了一眼吴语，笑道：“你的感觉是对的。”

“可是这是我的梦，不是你的。”

吴语有些失言，这句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可是他又觉得前面这个人不会骗自己。

“很久之前，我追随我的道，欲要与天地合一。”

“在我的心里，或者说我想像的世界里，大鹏和鲲鱼翱游于天地，蜩虫与学鸠起伏于蓬蒿。”

“和我一样，”吴语不禁停下了咀嚼，有些吃惊的看着庄子。

“能够自由的控制一个世界，这种掌控感让人难以忘记，甚至是痴迷。”

“我可以掌控一切，最后把这种掌控延伸向了宇宙。我创造了一片星空，其中绚烂多彩，我平生未见。”

“就在我自以为天地的掌控者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了自己的想象，这片星空发生了自然的演变。”

“所以，你和我一样，经历了一样的事。”

吴语被震撼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居然也出现在对面这个人身上过。

“然后呢，接下来呢？”吴语不禁有些焦急，“难道你被困在这里两千多年了？”

庄轻轻摇了摇头，这让吴语放下一丝紧张。

“我在那片星空飘了很久，很久，一开始是感到新奇，后来渐渐的感觉到了厌倦，最后就快要发疯的时候，”

庄闭上了眼，像是在努力回忆，身体却在轻轻颤抖，在缓了一口气之后，他的语气中依旧带着一丝激动。

“我看到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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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吴语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更像是一个通道。”

“我当时无处可去，只有进入那个通道，可是就在我进入到那扇门口的一瞬间，”

“我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看到了我们炎黄子孙血脉流传，看到了地球人类冲破天际，迈向宇宙，变成了真正的鲲鹏。”

故事越来越离谱，吴语却恢复了沉默，他始终在思考自己有没有见过那个门。终于在思考了几番之后，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见到过那个东西，轻轻地摇了摇头。

至于庄讲的故事，他虽然觉得新奇，但是也没有太过相信，毕竟面前的这个人是两千年前的古人了吧，见到人类冲破天际？实在离谱得有些好笑。

看到吴语摇头，庄笑了笑，确实离谱，他自己也难以置信。

“人类迈向宇宙，创造了无与伦比的辉煌，可是这种辉煌终究也会黯淡。我在那道门里，还见到了宇宙的破灭和消亡。我们的宇宙被其他宇宙的入侵者撕裂，大宇宙的真空将我们的宇宙的真空稀释，我们宇宙的一切物质都消融在了这种真空之下。”

“我们平常说的死亡是有轮回的，在我们的宇宙中，物质终究是循环往复的，万事万物都会重生，可是，我们的宇宙被撕裂了，入侵者打破了这种循环，这个宇宙中的一切，人类，万物，都将不复存在。”

“我透过这扇门看到了一切，当我走向这条通道的终点时，被赋予了新的使命。”

“等待你的到来。”

…………

吴语静静的听着，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隔了两千多年的人，心中思绪万千。

“你说你在通道里看到了一切，那么你肯定知道一切，包括我的选择。”

“对。”

吴语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庄淡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个吴语和他的性格真的是一模一样，淡然得有些奇怪。

既然未来已定，甚至懒得去挣扎犹豫。

“穿过那扇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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