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大奸商

“你愿意为公司去死吗？”

总经理的话极为露骨，这句话通常会在别的公司包装成为：“你愿意为公司奉献一切吗？”

只要稍稍有脑子的，都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来迎合公司。

如此一来，张清微能够成功答对四道题，通过厉鬼的考验。

可张清微从骨子里就讨厌公司对于员工的压榨，前面三道题昧着良心回答，或许能够逃掉被“淘汰”的命运，但他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他从来不反对在法律规定下的自私自利，因为这是人的本性，但如果把自私自利凌驾于法律之上，立刻会变得无比丑恶。

“你愿意为公司去死吗？”

总经理的话问到了第三遍，语气中已经显出不耐，桌子上幽暗的台灯忽明忽暗，巨大的豪华办公桌也跟着震动起来。

张清微顺着明灭不定的灯光看过去，短短一小片的阻隔，那笼罩的黑暗中，仿佛有恐怖的野兽在蛰伏，伺机扑过来，择人而噬。

前面三个问题，他背着良心说出了答案，最后一个问题，他实在不想违背良心。

“我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很多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着他的耳根低语。

“不要冲动，找工作就是要委屈一些，揣摩公司的意思，得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因为一句话，而损失一份工作，不值得，年轻人，好好考虑；”

“这是一份好工作，要好好珍惜，没有工作，你怎么买车买房？”

……

一声声低诉，就像是数位长辈在他耳边谆谆劝诫，也让张清微忘了进来的目的，以为自己就是在面试一家上市公司。

“好好想清楚，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公司遇到危机，你愿意为公司牺牲吗？”

张清微感觉像是被身后的长辈手把手地教导着回答：“公司遇到危机，每一个员工都有义务帮助公司摆脱困境，必要时，我愿意为公司奉献一切，牺牲自我！”

“很好！”

办公桌后面的总经理终于露出了微笑，张清微不知道是怎么在黑暗中看清楚他在笑的，就是意识到他在笑。

整个房间都变得温和了，震动消失，灯光也恢复了平静。

耳边的声音却还在，他们拍着手，庆祝张清微通过了公司的面试，正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

总经理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桌面上，思考了片刻，递过来一份文件。

“你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把这份协议签了，你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份子了，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张清微看着合同，合同上什么字都没有，只有签字一栏落在最底下，显得格外清楚。

咕噜噜，一只笔从总经理的手下滚了过来，落到了手里。

张清微感觉手指一阵刺痛，像是被咬了一下，鲜血慢慢地沁了出来，顺着笔尖滑落在协议上，滴答一下，溅起了一朵血花。

“这是要签血书吗？”

张清微下意识地退缩，问道：“合同上为什么没有条款？”

总经理不耐烦地说道：“有没有条款重要吗，等你签了字之后，自然会生成条款，我们说什么条款，就是什么条款，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签字就行了……”

“你不要忘了，主导权在我们手里，面试的人还有很多，我们大可以选择。工作是我们施舍给你的，我们随时都可以拿回去，这一点希望你牢牢记住！”

张清微还在犹豫，耳边的声音又在劝诫他了。

“上市公司的工作机会难得，你好好好珍惜；”

“如果失去了这分工作，很难在大城市里买房，赶紧签下他，不要管什么条款了；”

“条款都是人家公司说了算，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还是签了吧。”

……

张清微迷迷糊糊地将笔落在了合同上，手臂颤抖，与身体激烈地对抗，愣是没有写下一个字。

“你在等什么？”办公桌后方的总经理显得有些焦急。

“我……”张清微颤抖着，他的潜意识的良知与本能认为他现在所听到的都是不对的

咔嚓一声，他用力捏断了笔，鲜血溅在合同上，像是朵朵盛开的梅花。

张清微最终还是没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当笔折断的那一刻，他终于清醒过来，耳边的低语也消失不见。

他是来调查江岚死亡的真相，他是进来寻找公司害死员工的证据。

他不是来面试所谓的上市公司，坐在他对面的，也不是人，而是厉鬼！

看着对面隐藏在阴影中的厉鬼，张清微心有余悸，这就是厉鬼的能力吗，控制人心！

如果他刚才在合同上签字的话，那么他也可能跟这里的鬼一样，永远地被圈囿在财富大厦十三层，成为都市传说的一部分。

真的只差一点啊！

张清微看着合同上的点点血迹，根本搞不懂他刚才为什么会对身边的话语言听计从，明明都是不认识的人，听着怎么像是长辈的教导一般？

“为什么没有签字？”办公桌后方的总经理声音开始变得阴冷，“是我施舍你的工作，你为什么要拒绝，你怎么敢拒绝？”

张清微面对厉鬼，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却有一身正气，在明知对方是厉鬼的情况下，没有丝毫怯懦，依旧义正言辞地说道：

“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在我们国家应该是平等的，我们付出劳动，帮助你们赚钱，得到相应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谁施舍谁……”

“我们没有工作，就没法生活，但你们没有我们，一分钱都赚不到……”

“而你，看似是总经理，实际上也不过是我们的一份子，也是个打工的人而已。我不知道是什么迷失了你的本心，让你反过来压榨我们，煮豆燃萁，何等悲哀……”

“还记得你死的那一刻吗，到了最后，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也不过是被老板抛弃的一颗棋子罢了，你甘心再为他工作，反过来欺压我们吗？”

“闭嘴！”

砰，厉鬼总经理第一次感觉到了愤怒，拳头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由于身子前倾，他的脸终于暴露在灯光下，满头是血，显得狰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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