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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倒影传

第十七章 陆之道

“咱是来上任,取搜神兽符印的,真想在这要我全尸,也得问问老爷子不是!”

面对咄咄逼人的牙牙公,谛听嬉笑回答。

“怎的,菩萨走了,要傍个新主子?”

“这不先来找您,拜个山头么!”

牙牙公领着谛听往一条幽仄螺旋的向下梯道走去,道路渐窄,曲径增多,参差错落起来,时而传来惨叫哭喊声。

谛听自觉已进入下殿腹地,寻声猜想牢房跟自己的距离。

“最近乏得紧,夜班早班没人替,疲累有余,浑浑噩噩,差点把你认作东岳宫派来去下堂轮岗的侍官。”

“来了什么关切人物,竟要抽帝宫的人来护卫,咱们人手不够么?”

谛听自觉不妙,担心钟馗终是被捕了。

“小人做小事,哪敢询问那等机要。只知陆判代执事务,跟东岳那边走的近些,提审、捉拿的签令现在要两方笔迹……哎!你说你是来干啥的嘞?”

“领符印!”

“那便不是往这里,得先去陆判那报到。”

说着牙牙公折返回头,往察查司方向带路。边走边扯开上身的马兜,露出胸脯九个穿眼**,其上各挂一柄钥匙。他啐下牙上的铜津钥匙,与左起数第六个青锡钥匙替换位置。谛听一旁寻机窥到,次序为青铜、铜津、铁、铬、白银、黄金、铝、锡、铅等质地,暗自默背了一遍。

路过赏善司时,谛听看到门边一道未擦干净的血痕,心中突地一沉,怕是钟馗已遭了暗手。于是,四下开始留意蛛丝马迹,时时戒备。有一茬没一茬的跟牙牙公搭腔,却在心里过了几遍与陆判答话内容。

过了几条甬道,终于来到察查司门口的两座牌坊前。牙牙公写好传票叫小鬼使往里通报,不一会儿鬼使出来,单领着谛听进去。谛听与牙牙公作别不表。

谛听晃悠悠被丢在屏风内侧,只见陆之道出来,换掉了刚才追击钟馗时候的衣裳,拿象牙笏板刮了刮鞋边泥土。

“呦,小狗子来了,这罗浮山去了半月有余罢?”

“陆判见好,是,算上今天,整十八天。”

“本想摆设香果招待一番,谁知我忙碌间,早算了几天你来认门的日子,又推不掉寒衣节的礼办,只得把招待延后了。想是久没去南边,误估了距离。”

谛听知道陆判话里套问,自己折去金鸡山的时日,心下窃喜。

“早听钟馗老叔说,陆判明善果,洞恶念,是个顶聪明的人,您怎会算错。是我带朋友去野鬼村金鸡山地界办点私事,迁延了时日,万望陆判海涵。”

“喔,这样,呵呵。你家悲喜功德佛修唯识行到几重了?”

见陆之道听闻钟馗,突变话题,谛听便知这是缓道徐图之意,后续定有其他盘问计议。

“我是个浑食客,哪能读懂我家主人莫测的素修行法啊!您拿我说笑。”

“啊,也对,也对。哎,方才说到金鸡山一行,所为何事,需去那凶险地?”

“喔,这便与钟馗老叔有些机缘了。我有义弟名牛头,您应该晓得,是鬼王的手下。讨了个倔丑婆娘,叫我帮着找肉补匠修修姿容。我便想到老叔手艺,去到他惯常行走的野鬼村试试运气,正巧遇上。他教我去金鸡山找一味,唤‘血佛手’的药果,方才帮忙。可我哪打的过里边的妖邪飞禽啊,最后只得求他亲自上手,取了那一物,解了牛头婆娘的苦困。”

“喔,你们见过。那你亲见他用那‘血佛手’,改了牛头婆娘的姿容?”

“不曾,听牛头说起。”

“你可见过血佛手生长之地?”

“未曾,山高,有凶兽雉鸟什么的侵害,我爬上几次,都被它们的铁爪子,挠退下来。”

谛听为求逼真,连忙撩起自己胸口和背上遭到铁爪摧残的疤痕,明示陆之道。

陆之道见谛听满眼诚挚,言语中与五鬼探查的情报环环相近,便松了形骸,坐在一方熊皮大釜制成的椅子上,翘腿示意谛听放松。

“知你老叔去向不?”

“他走的慌张,腰间骨鞭攒动,所指向北,也未多赠言,便匆匆离开了。莫非,是老叔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倒没有。他与你言说,此番在野鬼村,身负何事了么?”

“没有,野鬼村遇到时,只说过,刚才金鸡山出来。哎呀,几日不见,倒是想他,他说等我来报到,许我去罚恶司找他谈天。”

“哈哈,他总赊出去那些空愿,我们老爷子另有外派,得等寒衣节后才能见到他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九尾侍官踉跄走进屏风,谛听发现,这侍官尾巴光板没毛,不细细看,像个得了脱甲病的大耗子。侍官见谛听瞧过来,立刻收藏尾巴,给陆之道一个眼神。

“官家,远仪队伍齐备,拟阴未时启程,还差半盏灯的时间,魏判叫我传会于您。”

“嗯,下去吧,我这就准备。”

侍官退下,陆之道立刻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哎呀呀,小狗子,不容你我多叙,明天是寒衣节典。我是押头官,得代老爷子去会场应付,仪仗队伍集结已毕,我先发你符印,后续事务交割,你找崔判领悟。”

说罢陆之道在身后阴隔间掏出一枚短小黑金薄片,按在谛听手心,接着半推着他离开察查司,拐往阴律司。

“你在那问过学,我不引你去了,节后再会。”

陆之道准备起身,被谛听又问住。

“陆判且慢,有人托我问您一事。”

陆之道纳闷,谛听便把霉小番催要掮费之事说了。

“我只说此事甚微,或只是款子未拨下来,怎需再惊动陆判。只是他那朋友倔强,不吃公府规矩,又做事招摇,我怕伤了咱阎罗殿的名声,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跟您说了。”

陆之道面露尴尬之色,仍教谛听去和崔判讲明后,草草离开,谛听捏着手里的小薄片,撅起嘴巴。

“都道阎罗殿是油水衙门,怎符印做的这等丑小,还不及我天师符一半威风。”

谛听叹气,将搜神兽符卡进大獠牙后头的豁口,刚要去阴律司找崔珏,突然停步,在各房间门户前,左右盘桓一阵。发现整个阎罗殿内,方才还穿梭来去的公人,十之八九已然跟着仪仗队伍走了个净,只剩杂役小鬼,居中打扫。

这些小鬼多是经历过剜耳剐刑的聋哑物,谨防他们偷闻秘要。

“不把阎王殿探个底掉,更待何时。”

谛听心里盘算两事。一要确定冥器仓位置,寻机去取了地藏所托的硬物,放归生死簿;二来,打探钟馗安危。激战后,安置钟馗的地点不会太远。

谛听绕过赏善司,却怎也不见地藏提及的狭道。他担心自己弄错了格局方位,于是回到与陆之道分别之处,几番尝试路线,仍然不得正途。总感觉殿内各堂司的位置,与他在阴律司问学时不同了。几处甬道,都被砌上了封墙或铁幕,新增建的房屋也不少。

谛听兜转无序,在浩大冗多,规格相近的房屋之间,渐渐陷入了迷顿。他隐隐感觉自己介入了阎罗殿中心,又听闻到惨叫呻吟。他催动灵子,听声辩位,依据之前在下行梯道的判断,感知这声音来自东北向。

顺着一条扁圆坡路向上,叫声愈来愈大,正要拐弯,听闻锁链拖地与刀戈碰撞的声音。谛听反应迅猛,敏捷地将狗皮翻过来黏住天顶,只见两队人马架着当中一个人影拖行过来。那人满身血迹,心脏被剜,肚空肠缺,头上接着一个与身躯比例不符的肥大脑壳,只瘫软的任人拖拽,并无生气。

谛听等队伍走远,继续伏行,尽头竟是一间坚固的精铁烙定门。

谛听扒窗窥视,碍于角度,只能见着半个身子趴在地上。

“老钟头?老钟头?”

谛听急唤地上之人,却无回应,便掏出尾巴攥在手心拿捏。

谛听儿时淘气,地藏为示惩戒,给他尾巴下了泥形咒。一不听话,就将尾巴塑形为鬼怪妖邪,奇门走兽吓唬他。久而久之,谛听也知道尾巴的奇趣,玩闹起来,不亦乐乎,地藏便没再收回咒语。

此时谛听回想牙牙公胸口的九柄钥匙形状,将尾巴依次变形,塞进门中孔洞,终于试开成功。

“老钟头!”

谛听赶忙扶起地上之人,环视四周,皆是淬炼打磨之器,有些工具颇像钟馗为牛头婆娘缝补时的刀片。他翻过躺在地上之人,发现他眉清目秀并非钟馗,而且已然闭息身亡,魂魄不在。

谛听倍感挫败,忽然被角落里的某件壳状物引了过去。

他缓缓将壳物举到明处,眉目竟紧蹙起来!

“这……这是哪里来的‘血佛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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