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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青玄

第87章他死是个交易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

木叶府内,九人个个疲惫,却全无睡意。寒星、孤雁、冥烛、云洛四人身上的伤口,均做了极精细的处置。尤其是云洛,在她自己的帮助和指点下,木叶府的医侍已用细布和沙棉,将她的左肩包扎到了“只要不动就不会疼哭”的地步。晚间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谈论着今日的事,云洛不肯独自休息,于是去的路上,又疼哭了。

入夜后的“玄院”,难得有光。表面上是“叶玄的卧房”,实际用途则是“家族议事厅”的主屋内,九人或坐或靠,懒散地散落于房间各处,就连“冥烛”都不再拘谨。戮力同心、并肩一战后,早已被家族承认的她,也终于承认了自己。

“秀秀?你抢风沙雁,是为了秀秀?”叶玄陷坐在屏风近旁的软椅之中,手里正把玩着风大矛的“金刀”,听见残影的答复,气得险些将刀上金屑扣进指甲缝中。如叶玄所料,那一双“金黄巨刀”果然是玄铁所铸,刀身镀了黄金。

“是。‘秀秀’死前,求我别让‘风沙雁’受辱。我没说话,心里答应了。”残影席地坐在那张铺满整间“内室”的“纯白色狐皮毯”上,背靠着塌沿,姿态慵懒,语气却极郑重。郑重之外,似乎还有些沉痛。

很少看到残影这副模样,叶玄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发火。

“秀秀若继续搏命,兴许还能重创一人。他死,是个交易。”见叶玄不语,清尘出言替残影开解道。众人围拢住“秀秀”之前,唯有清尘与残影一起,听清了他的求肯。

残影感激地望了清尘一眼,随即坦言道:“不是为这个。我就想帮他。”白玉斋外,她与“秀秀”轻描淡写又不遗余力地交了半招,那时便生相惜之意。今日一战,对方的机敏与从容、霸道与风度,更令残影心驰神往。

掷“风四矛”入海,只一招便去了己方软肋、乱了敌方部署;在残影、薛三、清尘三大高手围追堵截下,竟能一针、一锥,击伤寒星、云洛两人;身陷合围,以一敌三之际,那一手“剑吻晏鹊,发抚落雷”更是令残影惊为天人的神来之笔!

她庆幸,遇到这样的对手;她荣幸,遇到这样的对手。

“怎么罚我都成。‘风沙雁’不能还给‘商会’。”残影的身姿,由“靠坐”改为“直跪”。语罢,俯身叩首,五体投地。却不是朝向“拿主意”的叶玄,而是转身冲着“一旦惹毛,她当真害怕”的木青儿。残影的赤诚,从来超不过半口茶的工夫。吐了真言,又耍心机。

此时的木青儿,难得未与叶玄腻在一处。她正盘膝坐于残影“方才背靠,此时正对”的软榻之上。配着冷茶,吃着错落摆放在“短脚案桌”上的各色糕点。木青儿吃糕的动作轻缓幽慢,每一口咬得却着实不浅。鬼蛾、冥烛、孤雁也围坐在案桌之旁。傍晚见了太多血,就连嗜血的鬼蛾也坏了食欲,几乎没人用过晚膳。入夜后,都开始饿了。

“你少给我来这套,起来!”不待木青儿有所反应,叶玄随手抄起软椅左侧小圆桌上一枚核桃,照着残影的屁股砸去,“念你今日有功,‘风沙雁’的事不跟你计较。后日到了‘商会’,照刚才‘清尘’的说法给人解释,明白吗!”

论心不论迹,残影这事,可大可小。按照清尘的说法,那叫“江湖信义”。若按她自己的解释,则毫无疑问算是“通敌”。

“哎哟!知道啦,当我是傻子么……”残影抚着左臀,嘟着小嘴,又变回了先前那副懒散的坐姿。

她心中有着极为赤诚的一面,赤诚到愿意在后续全无回报的情形下,真心帮敌人办事;赤诚到分明能用“清尘”给出的理由搪塞过去,却不愿对叶玄说谎。但她绝没有赤诚到连那些“商会执佬”也不肯欺骗的地步。

“这事…都谁知道啊?”鬼蛾嘴里塞着蜜糕,口齿不清不楚,却又分明带着股幽怨地朝叶玄问道。傍晚的恶战,此时整个“丰临城”都已知道了,她的意思,当然是问有谁“提前”知道。

“我、师姐、小影。”叶玄简短答复后,立即伸手指向鬼蛾:“哎,你可别问出不要脸的话啊。就算提前告诉‘徐邱骆’的通房丫头,也不可能告诉你。”

鬼蛾一脸忿忿地“哼”了一声,自己也没好意思纠缠这个话题:“对了,我一直忙着杀敌,没瞧清你们那几处,给我说说呗。”叶玄正要开口,马上被鬼蛾阻住:“诶,你最后讲!听没听过说书啊…真是。寒星,你先说嘛。”

“我不想说。”寒星冷声应道。她没与鬼蛾几人坐在一处,也没吃糕点。

“你…要没我那一鞭,你杀得了‘老土龙’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

“嗯,谢你。”寒星虽不合群,却也没到连话都不肯说的地步。只是今日一战,她被“老土龙”贱嗖嗖地摸了两次脚背,想起便要作呕。

见“寒星”道谢之后就闭口不言,完全没有要说的意思,“鬼蛾”只好自己找了个台阶:“那…老土龙的‘钩子’归我,成不?”

“好,归你。”寒星当然不会留着那恶心东西。老土龙的“玄铁短钩”被残影捡回,此时正与小金钟的“金锏”及风大矛的另一把“金刀”一起,躺在空空如也的妆台之上。

鬼蛾得了宝贝,心情大好,也不再计较寒星的冷淡,转头对残影道:“她不肯说,那你说吧。”

残影一说,就说了将近一炷香的工夫。声情并茂、荡气回肠。残影当然不是那种“摔琴谢知声”的人。木叶家很好,很温暖;丰临城很好,很刺激。她会记得那个名叫“秀秀”,一张嘴就喊她丫头的姐姐,然后继续享受自己的生活。这一番倾诉,讲给小蛾,也讲给自己。是宣泄,也是告别。

鬼蛾越听,越觉惊心动魄。白玉斋初见,鬼蛾只一招便给“秀秀”夺去了绳鞭,她当然知道“秀秀”很强。却怎么也料不到,竟可怕到这种地步。

“少主,该你了。”鬼蛾这时有点后悔让残影先讲。“风大矛”虽更厉害,但她不太相信故事还能更精彩了。

叶玄讲得的确不够精彩,但有一处却很惊悚。

“所以说,‘风大矛’是把‘金钟罩’的功夫给练到眼珠上了?青儿姐,你行么?”

木青儿没有作声,是叶玄接口道:“你小看‘余垚’了,人家腿瘸,手可不瘸。她那一记点刺,‘金钟罩’绝挡不下;你更小看了‘风大矛’。不是‘金钟罩’,他是把‘金刚指’练到了眼珠上。”

“这么厉害?那…青儿姐,你行么?”相比风大矛,相比任何人,鬼蛾最关心的永远是木青儿。

似是被问得恼了,木青儿终于转头,双眼直直看向鬼蛾。鬼蛾一凛,忙低眉敛目,不敢与青儿姐对视。侧旁的冥烛却隐约瞧见,那一对如琥珀般清浅,又如琥珀般深邃的“淡灰”色眼瞳,顷刻转为“暗灰”。

…………

“不许骂人,也不许叫。”两句简单的警告之后,残影从一个肌肤古铜、身形高壮、手足被缚的女子口中,扯出了一大块浸满唾液的棉布。

被“阴风指”封了穴道的“风沙雁”,就绑在“玄院”偏房的大床上。她的内力实在太浅,因此周身三十六处要穴之中,一支钢针也无。

“木叶府”不比“夜宫”。这里没有“刑院”,没有“监房”。就算有,残影也不放心“风沙雁”离自己太远。她不确定“宿竹”为了复仇,会不会疯狂到胆敢潜入“木叶府”掳人。因此方才议事,就直接将她绑在了“偏房”。也因此她今晚不打算走,更邀了“清尘”同住。就住在“玄院”这间“偏房”里。“风沙雁”又长又重,搬来搬去的,实在太过麻烦。

口上得了自由的“风沙雁”,果然没有叫骂。她肩头被“辛夷”戳出的五个血洞,虽已包扎仔细,但方才拽出口中棉布时,自己倔强甩了下头,不慎扯动伤处,正痛得嘴唇发颤。

“你要怎地!”风沙雁恶狠狠瞪着残影,尽量不使自己的嗓音透出恐惧。

“我答应了秀秀,不让你受辱。因此接下来的问话,你即使不答,也不会对你用刑。为防‘宿竹’抢你,这两日我与‘清尘’吃住都在这里。两日后,我离开‘木叶府’到‘丰临商会’议事。出发前,会用完全不疼的手法让你死掉。”残影淡淡诉说,语调几乎没有起伏。

“小婊子,装什么好人!你以为用刑我就怕了?”

听到这句昏了头的蠢话,残影没有用长久的沉默,迫使她浮出懊悔的神色。答应了不辱,就是不辱。

“我俩会轮流守夜,也会反复封你穴道。相应的好处是,你手脚能得解脱。”残影说着,探手去解她脚上的筋绳与钢链。双足得脱后,“风沙雁”不等双手解绑,立即朝着残影小腹踹了一脚。即便封了穴,即便形同素人,那一脚却分明是“不敢真正激怒对方”的力道。

啪!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竟似带着几分优雅地抽在“风沙雁”脸上:“我只答应不欺负你,可没说你能欺负我!别挣扎了。真受辱时你就会知道,敌人施舍给你的尊严,也是尊严。”

这一句刻薄,击垮了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风沙雁”。她的双脚不再乱踢,手上束缚解开后,也没有挥打。

“两夜一昼,是给你的最远时限。你要觉着等死难受,想提早解脱,我也答应。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跟你谈个生意。你先喘口气,确定自己脑筋清醒了,知会一声。”残影说着,将一杯清水喂到风沙雁嘴边。她没抵抗,接过杯子乖乖喝了。

“你说吧。”就在残影起身将瓷杯放回桌上时,风沙雁无力地开口道。

“你爹爹落在‘宿竹’手里,一入‘宿园’,神仙也帮不了他。这一节我先说清楚,你别抱任何幻想。不过呢…你那三个还挺漂亮的护卫,其中一个没死,羁押在了‘薛园’。她的性命无关大局,只要我开口,她就能活。如果我的情报无错,你跟这三人,还是有些情分的吧。今夜我会问你许多问题。你答得诚恳、详尽,我就帮你。”

想到“宿竹”,想到爹爹接下来可能的遭遇,“风沙雁”胃中止不住一阵翻江倒海。又想到若没有眼前这人,自己此时只怕也已身陷“宿园”,心中竟不可遏制地……对这不共戴天的死敌生出几分感激。她当然知道这份感激是不对的,是下贱的!怎奈“身”不由己之时,“心”又岂由己?

“你怎知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大概以这样一句反问作为开头,会比直接答应显得更有尊严一些。她与那三名护卫,说不上情同姐妹,但毕竟朝夕相处多年。若能救,总是好的。

残影一笑:“你以为‘莫问塔’是做什么用的?日后若发现你骗我,她就算躲到‘西域’,我也弄得死她。”残影这话,就纯属吹牛了。根本用不着跑去“西域”那么远。除非“莫问塔”一直派人盯着,否则行踪一断……那护卫只需随便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住下,乖乖做个素人,别乱显功夫。大海捞针又谈何容易。不过话说回来,让一个有“水境”品阶武者,终其一生老老实实地泯于众人,不露半点锋芒,同样是谈何容易。

风沙雁默然低头,残影开始问话。此时清尘已侧卧在软榻上睡了。更为舒适的大床,留给了即将“促膝长谈”两人。

还没问上几句,鬼蛾推门而入。

“问话呢,出去。”残影有些不满她的打扰。

“你问话,我也问话呀。她是你一个人抓来的吗?”鬼蛾毫不示弱地回呛。说着自顾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目光玩味地打量着靠坐在床头的“风沙雁”。

“不借。”不待鬼蛾开口,残影直接回绝了她接下来必定要恳求自己的事——借我玩儿两天成不?

被戳破心事的鬼蛾,忿忿地白了残影一眼,随即竟带着股大义凛然的口吻道:“知道你答应了不欺负她。可她要是自愿,那就不算受辱!”说罢又一次望向风沙雁,凤目含情,语声妖魅,“尝过做女人的滋味儿吗?左右都是死。最后几天,我能让你快活。”

“呸!”风沙雁周身穴道被封,就连口水也吐不远。一口唾沫,啐到了鬼蛾衣摆之上。

鬼蛾抬手欲扇,被斜坐在床沿的残影一脚踹开:“问好了?”

见残影面色阴沉,似乎真有些动怒,鬼蛾只好暂时放弃了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转向了第二重要的那个:“你那只‘小黑弩’,在何处啊?”头回见面时,她便瞧中了风沙雁手中,那只做工极其精细,又极其精美的“乌金细弩”。大战后,鬼蛾背着“余垚”先行赶回“薛园”,没顾上这事。此时“风沙雁”抓了,“小黑弩”却不在。

“别跟她计较,就当是我问的。你答了,我赶她走。”见风沙雁抿嘴不言,残影像安慰一个赌气的好朋友般,手右轻拍着她修长、紧实的小腿,柔声劝慰道。

“绑我的时候,给人夺了。没瞧清是谁,不是‘看门的’就是‘卖药的’。”看门的和卖药的,当然是指总镖头“蓟柏枫”和药商“辛夷”。

“那…你能帮我要回来么?”鬼蛾闻言,识趣地蹭到残影身边,捏起她肩头一小块衣角,轻轻摇晃着撒娇、乞求道。两日后,要去“丰临商会”议事的,是叶玄、木青儿与残影。没有鬼蛾。

“那要看你滚得有多快了。”话落,房中已不见鬼蛾。清尘装睡,全程不曾起身。

流亡日记-节选(82)

我把从“寸手堂”学来的道理嚼得细碎,一口口喂给青儿。她不擅长主动想,学现成的东西倒挺快的。认字是,武功也是。

抢来的刀,我尝试用了一下。这刀远不如我们从“沃夫冈伽”带来的“钢剑”坚硬,用它砍树,没几下刃就卷了,还好一共抢了三柄。后来我按照“莫志梅”教的,试着把真气附着在刀身上,果然有效,这下连山石都能斩开。起初我和青儿都挺兴奋,很快我就发觉不对,根本是我在保护这把破刀!莫志梅说得有理,直接把功夫练到手上比较方便。

通过“莫志梅”的指点,我知道真气是可以“驯化”的。于是我花了一个多月的工夫,把右手练成了刀。左手进度慢些,也快成了。这小小成果让我十分欣喜,真气可以驯化,意味着我可以随心创造自己喜欢的武功。

《无极印》那本书上说,高阶的武者可以用手指隔空将人切成好几段,接下来我要尝试做到这个。

就“切割”本身来说,用“手指”或用“掌缘”,应该没有实质的区别,只不过手指更灵巧,也更难练。然而把一个人切成好几段有什么用呢?真正应该练的,是一击之下,同时将好几个人切成两段才对吧。

“莫志梅”那招“双脚不动,身子向后滑”的功法,我也学会了。只是细微之处还欠着火候,有时会一下滑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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