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西上曲

在定州边界和杨震山分开后，杨大石率领镖队继续前往涯州。

一路上多行少休，经过了江州石桥县和汐水县。众人成功到达涯州城，顺利交了镖。稍作休整之后，便又马不停蹄的踏上了返程。

……

“嘿，这次山哥和老吕得高兴的合不拢嘴喽！”

看着马车上的两个大箱子，杨大石心情极好。

一个箱子里，是从涯州带回来的正宗红雕。若不是交镖顺利，孙掌柜的人也帮了不少忙，这些酒怕还是很难带回来的。

不仅仅有红雕酒。回来时，又路过江州汐水县，没成想碰巧儿赶上了大集。

于是顺便买了些当地特产的莺歌鱼，这种鱼肉质鲜美，亦有盛名。放上冰块包上大棉布，封存在另外一个箱子里。保质保鲜的带回安遥是不成问题的。

“终于又回到了定州啊。”

驾车的疤三儿大大呼吸了一口空气，享受着说到，

“还是咱定州的味儿好闻。”

杨大石忽然笑道，

“哈，你在马屁股后面能闻到什么味儿？”

“……”

一个趟子手跟着起哄说到，

“三哥不会是隔着这百里地，已经闻到了莫姑娘身上水粉胭脂的香味儿了吧。”

“胡咧咧什么呢？你三哥我是那种人吗？”

“打个赌吗？三儿”

一向沉默寡言的刀五，在马背上突然开口了，而且是难得的和疤三儿说话。想来是快回家了，心情也不错。

“哎呦哎呦！大伙儿快听听，快听听，木头做的人张嘴说话了啊！”

“哈哈哈哈哈…”大伙儿一阵哄笑。

“…你是皮痒了吗？到底赌不赌？”

“哈哈，你刀老五一向难开尊口，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好，给你个面子，说吧，打什么赌？”

“大院规矩，先交彩头。”

说着，刀五将一块碎银抛向了杨大石，并继续看着疤三儿。

“嘿！平日里不说话，暗地里你会的不少啊老五。交就交，谁怕谁呀？”

当疤三儿从怀里仔细地掏出了一块碎银，也扔向杨大石时，

刀五快速地说道，“我赌你回到大院后两日之内必去春和馆。”

“啊？！我不赌了不赌了！”

疤三儿突然一脚蹬在车上，飞身去夺扔向杨大石的碎银，口中还哇哇大叫着反悔。

但未等刀五出手，杨大石立即探身一把接过银子，同时将贴身过来的疤三儿踹了出去，

“走你”

“啊……”

地上扬起了一团尘土，趴在那里的疤三儿吃了一嘴泥。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杨大石在马背上也高声说道，“疤三儿，咱大院里可不兴那说话不算数的。”

还不忘将两块碎银一起抛向了刀五。

“哎呀，亏死了亏死了，好你个刀老五，你坑我，日后我跟你势不两立！还有石哥你，也忒用劲了吧？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啊。到时候见了莫姑娘，身上的脚印又该说不清了。”

从地上起身的疤三儿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叫苦不迭。

春和馆，是安遥县城中最受那些浪荡子喜欢的一座青楼，莫姑娘想必是让疤三儿流连忘返的一位女子吧。

可怜就这样被大家伙儿揭开了自己的遮羞布，疤三儿恨不得再重新把脸埋进土里。

“好了，不要在嬉闹了。虽然已是平安返回了定州，但未到安遥之前，别放松了警惕，走吧！”

杨大石一挥手，镖队众人便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山哥，你回安遥了吗……”

杨大石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

元夕过后的第三天了，太阳刚刚落山。

安遥的百姓们，仿佛还沉浸在前几日的喜悦中，家家户户花灯依旧高挂不肯摘掉。

“咱家的也还挂着吧，等啥时候他们回来让他们也看看。”

“是，夫人。”

回话的是小娥，她知道夫人嘴中的他们是谁。

已经半个多月了，走镖的镖队还没有归来。

夫人也没有说镖队去了哪里，院里恐怕除了夫人和老吕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不知道石头哥走时，带没带上我给他织的荷包。”

小娥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前院里响起咣当的一声。

“哼，又是那只讨厌的野猫翻进院子找吃食了。”

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厅堂走去前院。

远远看去，似乎不是野猫。

“哎呀！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快来人呀！夫人！老爷回来了！”

小娥透露着焦急的大喊，一下子传遍了杨家大院。

第一个赶到的是老吕，其他几个镖师和趟子手追着老吕的身影来到了前院。

当李清容慌忙跑出去时，看到杨震山已经被抬到了厅堂内的卧榻上。

来到众人旁，看向了躺在那里的杨震山。

李清容一个恍惚，差点瘫倒在地上。

大家也都早已看到，杨震山的一条手臂赫然没有了，伤口触目惊心，露出了森森白骨，衣服上还有大片血迹。

“震山！震山！你醒醒啊！”

可是，任凭李清容怎么呼唤，杨震山依旧昏迷着。

“老吕，这是怎么回事，震山他怎么了？”

李清容看向老吕连忙问道。

老吕和几个镖师也是眉头紧锁，仔细的看了看杨震山，老吕说到，

“从伤口上判断，是由外力所致，整条手臂怕是被强力撕扯下去的。而且，似乎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啊。”

“不管怎么样，我先给他包扎一下。你们让开，小娥，叫上玲儿一起，去打盆热水来，记得放一把盐！”

李清容冷静了下来，吩咐道。

“哎，我这就去。”

小娥匆匆跑了出去。

“老吕，你带人将大院守好，从现在起，不许任何外人进来。”

没有说什么，老吕便直接带着众人出去了。

他们可是知道的，虽然夫人没有学过医术，但往常院子里走镖的人没少受伤，都是夫人给一手包扎和治好的，这一点，县里最有名的大夫都未必比的上。

至于镖主身上的内伤，他们在场的都是一身蛮力的武夫，也没有办法去治疗化解。这个时候，还是先将院子看好吧。

对于杨家大院的人来说，今夜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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