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西上曲

将货重新安置好后，众人相继回到各自房中，谢家的几个人还沉浸在杨震山一炷香斩气海的震撼中。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一炷香当中还包括着来回赶路和做其他事的时间。

谢朗和谢宥在一个屋睡，两人回去后坐在桌前喝着茶水。

“宥伯，这杨镖主什么境界啊，你看得出来吗？”

“你能看出几分？”

“我一个三品武夫哪能感知到杨镖主的境界？只不过刚才见到杨镖主时，我有一种面对家主的感觉。”

“嗯……确实，他与家主是同一境界，在气海境已是有极高深的造诣。”

“那家主与杨镖主相比，谁高谁低？”

“这个……我虽是八品，但天堑难越，也是看不出来的。家主只不过是比杨镖主略小几岁而已，虽然被称作定州第一天才，但镜安从小是我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他可没有这样的战绩。”

“这么多年，家主为何没有这种战绩呢？”

“这就是江湖中武修之间的另外一种差别了，一边是点到为止相较高下，一边是刀口舔血真刀真枪，你说，若是打擂争锋谁会胜？你再说，若是厮杀搏命谁会生？”

“呃……不知道啊。”

“是啊，不知道啊，这偌大的九州江湖，高手众多，镜安名声是大，可我们谢家也就是在定州，若是拿出去，一切还未可知啊。”

谢宥与谢朗二人在讨论着杨震山，而另外一间屋子的杨震山却在说着手中的一把刀。

“你们看。”

“这是啥刀啊山哥，咋这么唬人？”

杨震山正准备拍一巴掌在杨大石头上，扬起了手，想起来手中还有刀，又悻悻然给放下。

倒是把杨大石吓了一跳，不就不认识么，为啥感觉大哥这是要一刀生劈了自己呢，努了努嘴唇，啥都没敢说。

“这是麻叶刀吧。”

老吕在一旁半眯眼看着刀说到。

“老吕你认识呀？”

杨震山一听又是举起了自己的手和刀。

“俺又咋了嘛？”

“以后叫吕叔，别没大没小的。吕叔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走镖的见识比你吃的盐都多！”

“啊晓得晓得了，俺叫吕叔就是。”

“哈哈没事没事，石头小时候那根小黄瓜老被我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所以才赌气跟着老镖主这么叫的，最后院里人都这么叫，早都习惯了。”

“哎呀吕叔别提了，俺那小时候不是不懂事么，没少往你酒葫芦里尿，就当咱俩扯平了哈哈，别说了别说了。”

“好了，言归正传，这把刀的确是麻叶刀。”

“这么说，是打锦州过来的。”

“吕叔也不能这么肯定呀，因为锦州田氏流落在外的族人并不少，会使麻叶刀的自然也大有人在。”

“嗯，没错，来路确实扯不清。那人身上就没带什么其他可识别的东西吗？”

“我找了，并没有寻到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就是焱州人，因为焱州独有的气候对当地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这种特点是伪装不出来的。但是谁派过来的？从哪里来？这个就暂时无法得知了。”

“他既然能一路跟来，看样子这回是谢家自己人走漏了风声。”

“不错，没想到堂堂泗水谢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好了震山，这么晚了你也累了，伤口要是真的没事的话，就早点歇息吧。”

“嗯好，石头，今晚你守夜吧，寅时吕叔替你，卯时我替吕叔。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你俩出去后，那两盘酱牛肉俺就吆喝伙计给俺端过来了，还有那壶梅子酒俺也想拿过来给吕叔，啧，他偏不给，明儿一早俺非得跟他要过来不可。”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行了，我和吕叔先歇了，交给你了。”

“放心吧山哥。”

之后再无他话，三人轮替值守，一直到天亮，这一夜才终于过去，没有另生波澜。

……

第二天，众人吃过了早饭，又在镇上补充了一些干粮和水后，就继续出发了。

谢宥和杨震山二人刻意稍稍落后前面的车队，在马上又说起话来。

“杨老弟，过了这青瓦镇，就是郁县了，但我早上让谢朗打听过了，那里也就是郁县的边界之地，很快就能穿过去进入裕州。”

“嗯好，到了裕州，天子脚下就会太平多了。”

“是啊，老弟或许走镖会常去那地方，实不相瞒，谢某也只是第二次来呀，上次还是在八九年前。”

“哦？老哥不经常在外走动吗？”

“老弟有所不知呀，镜安未当家之前，谢家上下都是老爷子主事，老爷子在世时我是一直负责贴身跟随的。那时候一般都是别人主动找来，上门取器。即使需要谢家人出去走动，大多数老爷子安排几位家中族人就能照应了。”

“嗯，我曾从父亲那里听闻，他与谢老爷子喝过好多次酒，是有很深交情的。谢老爷子性情直爽，坦荡磊落，广交江湖侠士，一生都是受人仰敬的仁义之人。”

“是呀，我是亲眼见证过谢家风光的时候啊。”

“老哥不要这么说，如今谢家亦是声名赫赫。”

“哈哈，过去了过去了，老爷子的余荫而已。说句实在话，老爷子撒手人寰留下偌大的基业，现在谢家也只有镜安一个人能撑起这个门庭。”

“老哥言重了，相信以谢家主的能力，一定会让谢家风光更甚从前的。”

“杨老弟别说这种客套话了，我就与你掏心窝子了吧，镜安天赋确实不凡，但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武痴啊，平时只会一心修炼，别的就没想过。这次若不是我三番两次的催他派人去安遥找杨家，他都会不顾马上要临产的媳妇，而是一人带着队伍出来送货了。”

“恕老弟糊涂，老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这应该都算是谢家的隐闻秘事吧。”

“嗯，老弟你听我说完。当初镜安展现天资后，老爷子就有意的去培养锻炼他的武艺，想尽快让他成长起来，可有得必有失啊，老爷子估计也不会想到，等他走后，镜安彻底变成了一个厌烦人情世故的武痴，从前老爷子结交下来那么多的江湖好汉，他是一个都不知维护，总是逃避，有什么事老想着自己一个人就能干，现在弄得都快门堪罗雀了。”

“……从谢家主当家后，确实与我杨家便断了联系。”

“杨老弟，不，杨镖主，趁这次出来的机会，我就舍下我这张老脸了，求杨镖主能不计前嫌，重新让两家建立交往起来，老爷子临终前就看出了镜安的缺陷，但已无法挽回。所以，才对我一人叮嘱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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