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进化

时间又过去了六天，这些日子，邱青每天都很忙，邱瑶经常是很长时间都看不到他。

直到这天，当等了很久很久，也没看到邱青之后。邱瑶急疯了，她找遍了飞船上自己能找的所有区域，也一无所获。

她连忙跑到船长室，看到船长室的舱门开着，也没多想，立刻跑了进去。

邱瑶一进来，就对着牧知安质问道：“我弟弟呢？”

“你的态度让我很不喜欢。”牧知安也不看她，似乎是因为眼前的书中有着迷人的知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邱瑶的脸色数次变化，最后脸上带着愤怒、不甘和屈服，半跪了下来：“主人，请问，我的弟弟哪去了？”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沁出了鲜血。

在无尽大陆上，亲情血脉的关系，远比前世要靠谱多了。这种关系枢纽在帝国公民之间不怎么明显，但在拾荒者之间，这种血脉是维持他们活下去的保障，就像前世旧社会的家族一样，他们只有彼此依靠，才能在无尽大陆上活下去。而血脉，是他们相信彼此的基础。

所以，为了自己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邱瑶能够放下膝盖，跪在牧知安面前。

牧知安没有理她，而是继续看书。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原本邱瑶脸上的各种复杂情绪就只剩下压抑的愤怒和委屈，连眼眶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湿润了。

牧知安就这么磨着邱瑶的心，一点一点，让她的心就像是一步一步掉进了酸水里。酸楚已经快要淹没这个倔强的女孩，也让她一点点的积攒着愤怒。

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直到看出邱瑶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她的怒火，牧知安知道时机已经到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得不偿失，这才说道：“我有任务交给他去做了。他留了通讯影像给你，我刚才才想起来，你不会介意吧。”

“主人。”邱瑶咬着牙：“我想这不符合我和您的协议！”

“哦。”牧知安平淡地道：“然后呢？”

“您是什么意思！？”邱瑶抬头，死死盯着牧知安。

牧知安继续问道：“我问你然后呢？你把你弟弟当成什么了？一个小孩子？还需要你来给他做决定？”

不知不觉间，牧知安就已经偷换了主要问题的性质和概念。

“难道不是吗？”邱瑶带着嘲讽反问道：“被人利用而不自知，难道他还不算孩子吗？我的主人！”

“那你打算把他禁锢到什么时候？”牧知安的脸色不变，邱瑶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

“什么禁锢！那是保护！”邱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叫道：“他才多大？怎么可能玩得过你们这些老狐狸！我那是对他的保护！这世上满是吃人的恶鬼，一旦踏错，就会万劫不复！我面前，不就有一个吗？！”

牧知安猛然站了起来，走到邱瑶跟前，宽阔的身躯像是一尊山，壮硕的身影盖住邱瑶，一双凌厉的眼神高高在上，俯视着她：“保护？可笑！你觉得当你双腿废了，躺着什么事都做不了之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靠其他人的施舍吗？”

“不！你之所以还能活着，还能在这里质问我，靠的是你弟弟！是他保护了你！”

“当他为了你们的食物在外奔波的时候，当他为了你的双腿差点被人杀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我……我……”邱瑶一滞，哑口无言。

牧知安继续加火：“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吗？！知道他为什么要主动从我这里接走危险的任务吗？！还是因为你！”

“因为你总是把他当一个孩子，想要规划他的一切！你要清楚，你们原本是两个泥泞一般的生命！你都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你都不清楚自己能走到何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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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你还想规划他的一切？！凭什么？！”

牧知安不曾明确提及自己，但每一句话都在彰显着一个意思，那就是如果没有他，邱青、邱瑶就已经死了！

他就像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高举着为了邱青的“自由”和“自主”的名义，将这些话化作鞭子，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邱瑶的心头。

邱瑶原本的愤怒已经被熄灭，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的内心已步步后退，眨眼间就站在了悬崖边上，再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牧知安很清楚这一点，他的一顿连珠嘴炮，根本就不给邱瑶反应的机会，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带到自己的节奏里。

牧知安知道，邱瑶是个坚强、自立的女孩，她唯一的弱点就是邱青。想要掌控她，就只能从邱青下手，而且一出手就要彻底摧毁邱瑶原本的坚持，不能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看到邱瑶苍白的脸色，牧知安眼中神色一闪，不动声色的加大气势，能不能掌控邱瑶，就要看这一次他的表现。

他投下了自己最后的一枚炸弹：“你这样，是在杀他！”

惯子如杀子！这句话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通用的。

虽然邱瑶和邱青的情况与这个词的定义完全不符，但牧知安才不会管这个，有用的工具才是好工具，有用的词汇才是好词汇。邱瑶已经陷入了他的节奏，没有空闲去思考牧知安所说话的正确性，只会下意识顺着牧知安的说法想下去。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邱瑶歇斯底里，从地上窜起，疯狂重复道：“我没有！”

“我没有想过要害他！我没有想过要控制他！我只是希望当我活着的时候，这世上所有的苦难都淋不到他头上！”

邱瑶似乎找到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慌忙在心中筑建了一道围墙！

她之所以会成为牧知安的追随者，就是因为自己出事之后，邱青为了照顾她，受了太多的苦难，所以她才想用自己的自由，换取邱青的自由。

这和牧知安一直在强调的控制欲毫无关系，只是被牧知安在不知不觉间偷换了整件事的性质，才让她产生了自己好像犯了错的错觉。

“啪！”

牧知安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一个巴掌甩出，打断了邱瑶的话和她心里的建设。

这一巴掌直接打在邱瑶的脸上，把她打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巨大的力道让邱瑶感到昏昏沉沉，身上骨架仿佛都散了一样。

她晃晃脑袋，这才好了一点。

邱瑶察觉到一道身影来到自己面前，当那双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她眼中恨意和怒意爆发，猛然朝着牧知安扑去。

牧知安却轻松把她提了起来，像是抓起一只小猫一样，提到自己眼前。

看着邱瑶的眼神，牧知安面无表情：“你觉得，你有资格承受所有的苦难吗？你有能力承受所有的苦难吗？”

“那双断腿的教训，对你还不够吗？你要知道，生命，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这世上能杀你的事物数不胜数。你觉得我要是想杀你，比吹口气要困难多少？”

“还让所有的苦难都淋不到他头上？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扛得住什么？”

“就连帝国，都无法承诺说让它的每一个公民永存，你以为你凭什么？”

“你只是一个拾荒者！你什么都没有！你有的，只是你那脆弱的生命！只是你那泥土一般的生命！那卑微到，如果不是因为你弟弟，你就算是腐烂，也没有人会关注的生命！”

“懂吗？！”

牧知安一鼓作气，彻底摧毁了邱瑶心中的防线。

这个小姑娘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哇……”

这样一来，牧知安倒是有些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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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措，如果邱瑶继续犟着，那牧知安不介意更卑劣一点。但她突然就这么哭了，眼泪吧唧吧唧滴在地板上，牧知安倒颇感棘手。

他这才猛然想起，手上这个一脸倔强，一脸委屈，一脸恨意的女孩，在地球上，好像也只有十四……

拾荒者的身份让她特别成熟、特别有主见，倒是让牧知安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牧知安在心中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妹妹。

“……别哭了！”

牧知安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反派，他的这种方式方法，虽然极度有用，但……太过卑劣。

为了达成目的，他已经不择手段。

只是牧知安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提了口气，打算一股脑把问题解决掉，在邱瑶的思想中植入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免得这丫头以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呵斥道：“别哭了！”

邱瑶十分委屈的看着他，也慢慢停止了啜泣。

牧知安有些头疼，将邱瑶放下，叹了口气，声音已经放缓了不少：“你知道的，邱青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决断，你应该支持。他和我说过，他不想有人谈起他时，用的词是邱瑶的弟弟。他更希望别人用邱青这个词来称呼他。懂吗？”

“别再用你那愚蠢的方式庇护他，我很清楚，那样只会让他离你越来越远。”

“就算是……是很愚蠢的决定……我也应该支持？”邱瑶犟着脑袋，啜泣着问道。

牧知安毫不犹豫点头：“对！他需要成长。而在我这里，他有犯错的空间。你不可否认，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样的话，哪怕以后我还给了你们自由，你们重新成为拾荒者，也能更好地在这片大陆上活下去。”

“混蛋！”牧知安难得说了句掏心的话，但邱瑶却根本不信，只是怒骂：“你就是个混蛋！”

“哦。”牧知安满不在乎，混蛋就混蛋呗，他又不反驳：“至少，我给了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记住你的身份。”牧知安又坐了下来：“这是最后一次你在我的面前咆哮。我也不想用你弟弟来禁锢你。你要走就走，但如果留下来，就做好一个追随者该做的事。”

“对了，你不用担心你弟弟会轻易死去。他这次的任务很重要，我对他进行了必要的改造，这会确保直到任务结束，你能见到一个活着的他。”

“回去吧，我待会会把你弟弟的影像给你送过去。”

牧知安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表现得极为强势，根本就不给邱瑶反唇相讥的机会。

“……”邱瑶瞪着眼睛，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

时间又过了几天，之后，邱瑶再也没有提起过邱青，只是训练的时候越发努力、忘我。

她下手的时候也越发狠辣起来，为了能在训练中杀死牧知安，不管是谁在和牧知安近战，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狠辣程度让其余几人惊呼疯子。

在这个过程中，邱瑶展现了出乎预料的狙击天赋。她的子弹快速而精准，每次都能在牧知安的尸体上补枪。

渐渐地，邱瑶开始变得像是一个合格的追随者，对于牧知安的命令，也会极为奉命的执行。

牧知安心中既是满意，又带着鳄鱼的眼泪般的愧疚。

直到这天，差不多是牧知安救下许可的十五天后，许可终于复苏了，他的肉身灵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这也代表着，牧知安对自由反抗军的报复，可以正式开始了。

“准备好了？”

早在意识空间，牧知安就和许可商议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目标。

现在许可一复苏，牧知安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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