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凡尘起

风寒前脚还没到玄敕岛。剑一陨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灵大陆。

修仙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资格很老的老古董们，这个时候破关而出。纷纷表示对剑一的死去感到惋惜和愤怒。

这当然是残余御剑宗长老逃走后散布的。他们无力与风寒抗衡。御剑宗全宗上下，如今更是视风寒为头号仇敌。

风寒御剑刚到玄敕岛，海姨就从背后喊住了他。

“风寒，你去哪。怎么又回来了？”

风寒立即回身，看到海姨，难为有些窘迫。

“我原本想把燕妍葬在我凡间的家乡，可是那已经变了。我就想，这里才是燕妍真正的家，我就回来了。”风寒诚恳的说。

海姨气的说不出话。

她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在的地方，就是这孩子的家。”

风寒低垂着头，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不能让燕妍的遗体总跟着我。人死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这里是玄敕岛城市里的街上。人太多了。海姨说，你跟我先回炼丹师协会。我还想看看我的妍儿。

风寒点点头。这次来，如果海姨没事先找到他，他也会上门拜访的。

来到炼丹师协会，一些进出的过客认出了跟在海姨背后的风寒。他们像看怪物一样惧怕的表情，逃也似的避开风寒。

海姨在前面边走边说：“你杀了剑一的消息，天灵修仙界都知道了。”

风寒说：“海姨您什么意思。”

海姨说：“你当日在众修士面前许下诺言，等你自己的事办妥后，就把你自身的修为传给剑一。你忘了吗？”

风寒哈哈笑道：“海姨也觉得我说话不算数吗？”

海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说：“你要是真把修为传给他，才是真的傻。”

风寒笑了。自古以来，胳膊肘还是不往外拐的。

海姨继续说：“你现在人人口诛笔伐，你想怎么办？”

风寒摇头道：“我在意他们干什么，我是太闲了吧。”

海姨满意的笑了。她说：“燕妍这孩子看上你，没错。就是她自己太傻了。”

两人来到燕妍以前居住的庭院。风寒心里有些震荡。他还是问了一句：

“妍寒那孩子，现在在哪？”

海姨斜着眼看他道：

“怎么，想认女儿了？”

风寒连忙摆摆手，说：“不，我没资格做她的父亲。她是燕妍收养的弃婴，我不能不管。”

海姨说：“你放心吧。她可不会认你这个爸爸。她被消除了对你和燕妍的记忆，被我们的一位师太带走了。”

风寒的心拧在了一起，又放松了。他说：“这样，对她或许是个好的归宿。”

风寒和海姨进到主卧，他把燕妍的遗体安置到了床上。

海姨上了年纪，她一看到燕妍。就扑倒在床头，老泪纵横起来。口里呜呜的喊着燕妍的乳名。

风寒把头掉过去，他哭不出来了。他的眼泪早已干涸。

等海姨哭够了。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她趴在床头，用手抚着燕妍的脸。

“你打算怎么安葬我的妍儿。”海姨哭的脱力了。

风寒说：“我愿意她葬在玄敕岛最美的地方。”

海姨沉默了一会，说：“你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居然会想出一个文绉绉的好想法。”

当天晚上，风寒就扛了把锄头，踏着月色，去玄敕岛最美的地方，给燕妍挖坟口。

这事，风寒以前干过。记得是给师傅孙觉通挖。还是用手刨的。

风寒这晚，挖的特别卖力。他选在了燕妍曾经在这遥望过他的崖上，埋葬他心爱的人。

凌晨，天微明。风寒扛着锄头往回走。

等上午太阳出来了，风寒背着燕妍，海姨跟在身后。海姨后面又有六个弟子扛着一具棺材，一起往事先挖好的坟口走去。

路上吸引了不少人。最先吸引目光的，是那具造价不菲的灵棺。由六个炼丹师扛着，看样子毫无怨言，心甘情愿的背着。

最吸引住路人目光的，是风寒背上的燕妍。

大家都认识她。因为燕妍善良、亲切，美丽。男男女女，看到后自觉调转方向，跟随埋葬的队伍后面。

一支埋葬的队伍，很快变成了一条送葬长龙。

路上人们都很安静。没有喧嚣和吵闹。这场景，让走在最前面的风寒有些鼻酸。

他恨自己，夺走了玄敕岛居民心中的一个美好人儿的生命。

到了崖上，一些送葬的人上不来了。就在下面静静站着。也不走。

六个炼丹师，是燕妍和风寒曾经在炼丹师协会的同门师兄弟。他们把灵棺，安置在风寒挖好的坟口里。

风寒在不愿意，心里一万个不舍。他还是把背上的燕妍，放进了棺材。

所有的人都看着棺材里的燕妍，有人默默抬手。海姨更是崩溃大哭。

风寒在合上棺材盖的时候，一股想死的意念猛地占据着他的脑海。他觉得，如果不是还未炼丹，他会和燕妍一起躺进去。真的。

六个炼丹师看到棺材合上，就想上来填土。风寒拦住了他们。

风寒几乎抑制不住情绪，说：“让我来。”

六人点头，都退到海姨身后。海姨稳住了情绪，对风寒说：

“风寒，炼丹师协会永远是你的家。我知道你还有事没做，我会替你要一个结果的，你去吧。”

说完，海姨回转身去，拨开人群走了。六个炼丹师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并没有多看风寒一眼。

然而风寒却看到了，海姨转身往前走的时候，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老了。

这不是修为下降导致的，而是内心精神崩溃。修为再高也没用。

这个时候，人群慢慢的散了。

他们送了燕妍最后一程。对风寒，这个处于修仙界顶层的人物。他们既感到陌生，又非常害怕。

没过多久，这里只剩下风寒一人了。

从天海吹来的海风，吹弄着他的头发。他开始一捧一捧的，把泥土洒在燕妍的棺材上。

突然，他一头栽在土堆里，嚎啕大哭起来。双手砸着地面。

到了下午，燕妍的碑也立上了。

燕妍之墓。这四个字是他亲手写的。

安葬完后，风寒坐在墓前，又一次的产生了去死的想法。

这一夜，风寒就这么坐在碑前。他自己对自己说：

“燕妍怕冷，怕寂寞。到了一个新地方，我得陪她过第一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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