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离他近点
尉缭这下却是真惊奇了,他想过蒙恬,王齮,甚至王翦身后的王贲。
但长安君嬴成蟜,他万万没想过,他无法将嬴成蟜与军事联想在一起。
他为国尉时,朝会见不到嬴成蟜,宫中小议更见不到嬴成蟜。
只在咸阳宫路上,能见到嬴成蟜与大秦公子公主玩耍嬉闹。
还有家中小辈去秦楼放纵,回来与他分说,长安君如何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王翦点点头。
尉缭继续说道:
“这倒是奇事,长安君对军事一窍不通,怎会发现沙盘这等神器?”
王翦猜测:“或许正是长安君不通军事,才有此奇思妙想。”
不通军事,不会觉得地图限制是天大难题。
才能跳出窠臼,以小时玩物,做沙盘解决。
“又或许,长安君是慷他人之慨?这都要尉兄查明。”
嬴成蟜每日寻欢作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不参与军事。
突然指出战车克匈奴,又发明沙盘这等战争神器,确实令人生疑。
“不需你说,我自会如此,我现在不解的是。
“既然沙盘不是你造出来的,你叫我来干什么?”
王翦打了个哈哈,吩咐下人马上备上酒菜,今日大宴尉缭!
尉缭推掌拒绝,一副你不说明白,这宴我肯定不敢赴的表现。
王翦这才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这个沙盘吧,出来的时候,我就站在长安君对面。
“长安君还没说,我就发现其中奥妙,这也算是间接参与不是?
“尉兄记述时,是不是可以写上一句。
“嬴子做沙盘,王翦与其相对而站,未经演示,先发现其中之妙!”
尉缭听明白了,上上下下打量王翦,直给王翦看的面红耳赤。
现代有蹭论文,古代有蹭青史!
王翦知道自己这要求实在有些牵强,年轻二十年,他不屑于这么做!
但现在他已经四十九了,这是他唯一能登上兵家青史机会,他不想放弃!
尉缭看了半天,也看够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我饿了,好酒好菜赶紧端上来!”
王翦大喜!
“尉兄这是答应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
“就是翦上青史……”
“你上不上青史,那是我决定的吗?我只是如实记述。
“沙盘乃神器,又是器械篇次位,篇幅介绍自应详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听那些文官打了一辈子官腔的王翦,哪还不明白尉缭这是答应了!
“好!”
一拍桌子,四十九岁的老将竟然蹦了起来。
毕生心愿了结,王翦兴奋异常!
“牛肉!陈酿五十年的女儿红!都给老子端上来!老子不过了!”
“这牛……什么来路?”
尉缭舔了舔嘴,眼睛发亮,悄声问道。
在古代,农耕是首要大事,耕牛地位相当之高!
秦律·厩苑律规定:
在四月,七月,十月和正月评比耕牛,考核领先的,饲牛者可以免除一年更役。
如果牛因劳累过度而腰围减瘦,每减瘦一寸,主事者要受到笞打十下的惩罚。
杀耕牛者,剁去脚趾,脸上刺青,全家一起去做终身劳役!
秦国出了名法律严苛,谁犯法都一样处罚,是以尉缭才有此问。
“廪牺府收上来的病牛!放心吃!放心吃哈哈哈哈(廪牺府:秦朝掌粮食仓库和牧养祭祀用牲畜的部门)!”
“父亲父亲!”
王贲呼唤喜不自胜的王翦,食指点着自己胸口。
“我呢!还有我呢!”
他一直跪在王翦身后,就是猜到王翦一兴奋会把他给忘了!
他也是兵家中人!他也想留名兵家青史啊!
“奥对对对,把你给忘了。
“尉兄,你看……加上犬子姓名,可否?”
尉缭面无表情。
这人一不要脸,真是完全不要!
父子一起蹭青史可还行?
“王贲贤侄也站在长安君对面?”
王贲五指伸开。
“伯父,我与家父,就差五步。”
“唔,这样啊……五步之内,还有其他人否?”
王贲心下一颤,勉强答道:
“有陛下,李信,任嚣,赵高……”
那就没办法了,这要是都写上,器械篇第二就变成姓名大会了。
尉缭语重心长地道:
“贤侄,下次遇到长安君,离他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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