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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香销

第15章 “半瓶醋”鼓励伊然美学写作

伊然美出院两个多星期了,不知出院后的情况如何?于是,他准备利用轮休时间进城去看看她。一天上午,范廷簇买了一点糖果之类的小礼品,坐上三七医院进城买菜的马车进城了。这时,正巧也赶上伊然美轮休在寝室里洗衣服。范廷簇来到她住的宿舍,正好门是开着的。伊然美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了范廷簇:“我正想着你怎么不来看我呢,你就来了。”伊然美喜出望外地说,“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饭,我刚刚关了工资。”

“这个时候才进城来,肯定要在城里吃饭了。”范廷簇不假思索地说,“不过,我不一定在你这儿吃饭,城里我还有战友。”

“你这不是故意给我难堪吗?专门进城来看我,又不在我这儿吃饭。”伊然美粲然地看着范廷簇,顺理成章地说,“你不在我这儿吃饭,就不是专门来看我了,可以这样理解吗?”

“好吧,我说不过你,就在你这儿吃吧,”半瓶醋顺口答应说,“不过,不要搞复杂了,越简单越好。”

“这个你就多虑了。”伊然美笑着说,“想复杂也复杂不起来,每个月我只有这点钱。”

说完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闹钟惊呼道,“哟,都十二点了,我们还在这里闲扯。走,我们吃饭去吧,还是到三六九饭店去,就是我们上次吃过的那一家。”

“老同学,我看,就不要到那里去破费了,”范廷簇说,“随便到哪个面食店吃碗面就得了。八分钱一碗的阳春面,我看就……”

“不不不,哪能这样呢!”伊然美不等范廷簇说完,急忙抢着道,“在怎么节约,也不至于只吃一碗素面吧。况且也不是天天进馆子。吃饭是其次的,更主要是吃饭的时候摆摆‘龙门阵’,说说心里话。”

“好吧,客随主便。”两人说着走出宿舍,朝着南街下段的“三六九”饭店走去。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便到了“三六九”饭店。伊然美坚持要范廷簇点菜,范廷簇只点了一份红烧豆腐一碗汤。伊然美觉得过意不去,又加了一份甜椒炒肉丝。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摆闲谈:“除了上班接转电话,你还做点什么?”范廷簇问。

“一天上班,两只手不是插塞子(老式总机上转换用的一种形似钢笔套的金属制品),就是拔塞子,嘴上还要不停地喊着问对方。(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式电话,甲方打乙方,中间要经过总机接转。甲方的电话打到邮电局总机,职守总机的接线员,又把甲方需要的电话,通过塞子接转到乙方单位的总机,乙方单位的总机又以相同方式,将电话接转到要找部门的电话机在找到具体的人,然后才能通话。)”伊然美说,“一天下来,手也软了,嗓子也哑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休息。”

“哦,我没有想到你的工作会有这么辛苦。”

“当然,比起挖煤的采矿工人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伊然美比较着说,“至少,不肩挑背磨,不晒太阳,不淋雨水,只是手上、嘴上和眼睛上的功夫罢了,适应了,也许就会好些。”

“我的意思是说,假如工作比较轻松的话,工作之余,还可以学点什么。”范廷簇开导着说,“我在一本叫做《燕山夜话》的书上读过一篇杂文,标题就叫《生命的三分之一》,说的是一个昼夜二十四个小时,工作八个小时,睡觉八个小时,剩余还有八个小时。文章主张这八个小时不要让它虚度了,应该用来学习很多东西。我觉得文章写的很好,给我们指出了工作以外的时间干点什么的方向。”范廷簇激情洋溢地说,“文章特别提醒年轻人没有拖累,没有负担,精力又特别旺盛,正是抓紧学习的极好时机。”

“工作以外你在学么?”伊然美睁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范廷簇。

“在学啊,除了学习内科临床护理的知识和技术以外,我还在学医学方面的知识。”范廷簇不紧不慢地说,“内科临床护理方面的知识技术,我已经了解或者说掌握的差不多了,我正在学习内科的疾病诊断和治疗技术。上午跟着医生查房的时候,就学习如何诊断内科疾病的方法和技术,查完房了就看医生怎样给病人下医嘱,具体说就是看医生给病人开的什么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多少?”

“我要是也能从事你那个工作就好了。你学到的医疗知识很有好处,即便是离开了三七医院,回到地方也同样派得上用场。”伊然美十分羡慕地说,“我这个工作离开了电话总机就没有用了,而且没有多少技术性,拔塞子,插塞子,接转电话,只需几分钟就学会了,业余时间基本上不用学。”

“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学点别的东西。”范廷簇微笑着说,“比如说学点写作哇,会计呀,缝纫啊等等吧,多一样特长,总比少一样好。”

“那你认为我学点什么比较合适呢?”伊然美怀着急切的希望问。

“这要看你对什么感兴趣,有了兴趣才能坚持得下来,因为这是自学。”范廷簇鼓励说,“如果能跟社会发展的需要结合起来自学,那是在好不过的了。”

“你觉得学习写作怎么样?”

“可以呀,写作可是一门大学问。你要是把写作学好了,写出来的东西有单位领导看得起,或者说你写出来的作品报纸刊物能采用,你就有了改变现状的条件和可能。有了招工、招干的机会,你就可以去试试。”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跑堂倌想来催他们尽快离开,好腾出坐位招待其他客人。可是,眼前坐着的又是一位穿着军装头戴五角星帽子的同志,来看了两次不便说出口,又只好走了。范廷簇见状,就对伊然美说道,“我们还是走吧,跑堂倌都来看我们两回了,意思就是要我们赶快走,他们好接待别的客人。”伊然美争着付钱,范廷簇不肯,“上次就是你们付的账,哪能回回都让你们付呢?”范廷簇付了钱,两人走出三六九饭店。

来到西街,商业系统组织了五六个理发师分地段在街上实行义务理发。范廷簇灵机一动,“小伊,这是一个好点子。你看,这些理发师都是商业系统组织的,为上街的人理发又不收钱。你把这件事情写出来,投到专区《群众报》去试一试,说不定还会登出来。”

“问题是我不知道怎样写呀,更不知道怎么投了。”伊然美有些畏难地说。

“我告诉你呀,这个很简单。”范廷簇十分热情地说,“你用记叙文的格式,把发生事情的时间、地点和所看到的什么事件写出来就行了,最后能加上事件进展的结果更好,要是没有结果也行。文章写好了,署上你的名字,然后装在信封里,写上群众报社的地址,贴上邮票,交到邮局就行了。”

“你虽然讲的很清楚,可我还是不知道怎样落笔。”伊然美期待地看着范廷簇说。

“这样吧,回到宿舍以后,我写一个简单的样稿给你看了,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写了。”范廷簇欣然地说。

“你能这样教我,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伊然美特别感激地说,“廷簇,你又是怎样学会的呢?”

“哦,我是在我们医院附近的师范专科学校中文写作培训班上学的。”范廷簇毫不隐瞒地说,“你要是愿意学的话,我也愿意辅导你呀。”

“我到是愿意写,就怕人家报社不用。”伊然美有点儿畏难地说。

“用不用当然是人家报社的事情,不过,只要你把稿子写好了,一般情况下报社还是会采用的。”

“那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坚持。”范廷簇鼓励道,“文学杂志上经常刊登那些作家的体会文章,他们说,一个人要想在写作上有所成就,必须要有在废稿纸堆里站起来的意志和决心。可见,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半瓶醋,有没有象我们这种没有经过专业学习的半路出家的人,后来经过写作锻炼成为作家的?”伊然美信心百倍地问。

“有啊,怎么没有,沈从文、赵树理就是,更早的还有张恨水。他们还没有读过中学呢,范廷簇特别激动地说,“五十年代被称为山药蛋派的作家,大多数都没有很高的文化。”

“你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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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我就有信心了。”伊然美笑着说。

“那我今天来看你就算没有白来。”范廷簇特别的兴奋,“有一点你要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流的汗水越多,收获的成果就越大。不信,你就走着瞧!”

他们一路走,一边说,不觉回到伊然美的宿舍。伊然美招呼范廷簇:“你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锅炉房打点开水就回来”。伊然美说完,提起两个空水瓶就出去了。出了门又回过头来补充道,“锅炉房有点儿远,要耽搁一会儿才回得来。”

“那,有没有稿签纸,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写了。”范廷簇微笑着说。

“有有有,我立刻就给你拿。”伊然美说着放下手里的开水瓶,,转过身来,拉开抽屉顺手拿了一本用来写信的稿签纸和一支钢笔递给了范廷簇。

“好吧,你去打开水,我这就开始写了。”范廷簇接过伊然美手里的稿纸和钢笔。

伊然美走后,范廷簇发现她床上的枕头边有一本杂志。他拿过来一翻,发现里面夹着几页特别漂亮的彩色信签纸。范廷簇展开信签,只见上面写道:

“亲爱的廷簇,您好!

中学一别,又是多年。为了寻找你的身影,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始终没有把你找到。然而,我不死心,我又坚持继续寻找,还是没有找到。至此,我并没有因为没有找到你就逐渐淡忘,相反,思念之情,日益加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真的,如果你要叫我说个所以然,我是说不出来的。我只能说,也许我们前世有缘吧!

“在疯人(即精神病医院)院的几个月里,我整天朦朦胧胧,神思恍惚,心里总是装着你的影象。然而,睁开眼来,又不见你。眼睛一合,你又在我的眼前。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也是上天助我,把我转到了你所在的陆军三七医院。当我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傻了,我朦了,我不相信会是你。后来我认准了是你以后,我的神智渐渐就清醒了,我的思绪一下子就明晰起来。与其说是医生治好了我的病,不如说是你救了我的命。你对于我,好比危重病人用上了特效的药。廷簇,我毫不隐讳地说,如果不是在三七医院见到你的话,我今生今世就彻底完了。即便是活着,也跟行尸走肉别无二致......”信的后面,没有落款,显然信还没有写完。范廷簇刚好把信折好放回杂志里,伊然美气喘吁吁地提着两瓶开水回来了,她放下水瓶,看了范廷簇一眼:“这下可以喝茶了,你早就口渴了吧。”范廷簇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合上杂志,随口说道,“是有点口渴了,馆子里面的菜,盐味有点儿重。”伊然美拿来两只玻璃杯子,一人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淡淡的蒸气,从杯子里慢慢升腾起来。不一会儿,满屋子飘散着茉莉花茶的清香。

“你看过我给你写的信了吧。”伊然美一边说,一边把视线移到范廷簇拿着的杂志上,“信还没有写完,才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伊然美说,“本来我不打算写信的,只想到医院来看你。可是,我又想你们医院是军事单位,一般老百姓是不让进去的。于是,我就只好写起信来。写了一半,我又不知该写什么,冥思苦想,不得要领,只好把笔停了下来。你若是看过,那就让你见笑了。”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写给我的信就打开看了。”范廷簇说,“未经对方允许就看别人的信,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本应停下来不看的,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于是,就只好一股作气地看了。文字虽然不多,但语言格外亲切。字里行间,表达了纯洁的真实情感。诚挚之情,力透纸背。当然,这只是对这封信的前半部分的感受而言。因为后半部分还没有写,也就不知道你还要说些什么?”

“其实,我的意思已经整个的表达出来了。至于后半部分写没有写,或者还要写些什么,都无关紧要了。”伊然美带着几分惑然不解的口气,期待地看着范廷簇说,“即便是写完了后半部分,我想也是狗尾续貂。”

“写没写完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感到事情来得太突然。”范廷簇贸然地睁大了眼睛说。

“哦,在这之前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伊然美心里虽然有些不愉,但还是假装表情平静地问。

“是啊,在这之前,我只是把你看作最要好的同学或朋友来对待,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去。”范廷簇袒诚地说,“在我们分别后的这些年里,我也没有把你忘掉。你的音容笑貌一直闪现在我的眼前。甚至在许多时候,梦里都有你的身影。我也在不停地打听你的消息,可是,就是打听不到。我们毕竟同学相处这么多年,你又对我有过刻骨铭心的帮助,要说没有一点儿感情,那就是没人领教的自欺欺人了,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可是,我确实没有从这个方面去多想。”

“在你没有看到我写给你的这封信之前,你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或者说没有从这个方面去想,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伊然美平和大度地说,“现在你看了这封信,知道了我的想法,你可以从这方面去想了。但是有一点,我要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爱不需要任何理由。相反,反对或拒绝对方的爱,才会毫不费力地虚拟出若干条理由来。”

“老同学,不瞒你说,我现在正为这事伤透了脑筋。”

“怎么,你都成了名花有主的人啦?”伊然美睁大了双眼惊奇地说。

“还不只一个。”范廷簇面带忧容地笑着说道,“说夸张一点,我都成了‘抢手货’了。”

“这是真的吗,不仿说来听听。”伊然美怀着复杂的心情说。

“这也不奇怪,我们部队医院就是一个‘女儿国’,女人多,男人少,大龄女青年多了去了。”范廷簇解释说,“由于工作关系和部队的严格规定,很多女护士没有机会与外界接触,所以,几个女青年同时争抢一个男青年的事经常发生。”

“你也是其中之一喽!”

“可以这么说吧。”

“就在你们科里吗,有没有我认识的?”伊然美嘴上问着,心里却感到十二万分的惆怅。

“有啊,就是跟我一起上班那个东北姑娘,她叫郁金香。”范廷簇说,“还有一个你不认识。”

“也在你们科里吗?”

“是啊,也在同一个科,她叫苟思君,年龄比郁金香更大,模样儿也不如她好。”

“你倾向于哪一个,不会两个都同时要吧。”伊然美心里虽然很憋屈却仍然笑着说,“加上我不是就三个喽。”

“你千万别来凑这个热闹,我已经够烦的了。”范廷簇皱紧了眉头,“随便你跟她怎样解释,她就是不听你的,好象我就是非她莫属一样。”

“说来听听,看看你有哪些谢绝她的理由。”伊然美试探性地说,“要不要我帮你出点婉拒她的主意?”

“我特别诚恳而又坦白地告诉她,我不能接受她的爱。”范廷簇说,“我要是接受了她的爱,就等于毁了她的幸福,毁了她的前途。”

“你这个算什么解释,你只告诉了别人的结果,并没有说明不接受对方爱你的原因或理由。”伊然美补充说。

“说啦,怎么没有说。我说我没有能力、没有条件为她们创造幸福,所以不能接受她们的爱。”

“这样的理由你连我都说服不了,你还能说服谁去?”伊然美解释道,“我不否认,一个人的能力有大有小,有强有弱,条件也有优有劣,有好有差,同样,幸福也有不同程度的感受。有人已经很幸福了,可是,他就不承认他很幸福,他以为他还生活在极大的不幸和悲哀之中。有人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毫无止境的欲望,整天无忧无虑,笑逐颜开,她就认为她很幸福了。你怎么解释?”

“照你这么说,我就没有理由婉拒了。”

“我看是这样。”伊然美从容地说,“有人爱,总比没有人爱好吧。”

“爱,不止是一种感情,我以为,爱,还是一种责任。别人既然爱你,就等于把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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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交给你了,你有没有能力把别人一生一世都照顾好,这又是一种责任,所以我说我没有这样的能力。”范廷簇越说越激动,“按目前中国人的平均年龄计算活到六十岁,就算三十岁结婚,婚后还有三十年的岁月,你能保证三十年都照顾得好吗?这可不是三年两载啊!”伊然美正想反驳,范廷簇又接着说道,“生活中有不少这样的例子,结婚前爱的死去活来,结婚后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打架,不到三年五载,又闹离婚了。与其这样,到不如不结婚还好。”

“老同学,任何事情都不要一概而论。你说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伊然美坦然地说,“我看大多数夫妻还是白头偕老的。你在照顾别人的同时,你也在接受着别人的照顾,难道不是吗?尤其是我们这个传统优良的国度,往往是妻子服侍丈夫的多,丈夫照顾妻子的少。”

两人讨论一阵,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范廷簇看了一眼闹钟,已是下午四点五十五分,于是说道,“老同学,我该走了。答应给你写的样稿,也还没有写,真不好意思。”

“走什么啊,走,反正你现在赶回去也吃不上饭了,不如就在这儿吃了饭回去。”伊然美挽留说,“中午是你招待我,下午该我招待你了。”伊然美说完,不等范廷簇客气,接着又说道,“你看现在该有多好,找到你了,我们几天就能见一次面,而且还能讨论许多有趣的问题。在这以前啊,实在把我孤独惨了。”

“主要是你来的时间还不长,加之活动的空间也比较狭小。”范廷簇很有感触地说,“假如你待的时间长了,活动的圈子大了,接触的人也多了,就不会感到孤独。”

“我们还是接着先前的话题说吧,这会儿吃饭也还早了一点。”伊然美站起来,给范廷簇倒了开水,给自己的杯子里也加了一点,“我觉得先前讨论的话题很有意思。”伊然美说着,把开水瓶放回原处。刚返身回来坐下,就听范廷簇开门见山地说道:“特别是那个郁金香,我一再给她解释,我不适合她,叫她不要把目标锁定在我身上,你猜她怎么说?”

“你们之间的事情,她怎么说我啷个会知道?”

“她说她这辈子就认定我了,我是非她莫属!你瞧她那个决心,好象比钢铁还坚硬。至于我要怎么想,那是我的事情。你看看,这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范廷簇特别苦恼地说,“我跟她讲,我跟她之间根本不可能,她是城市户口,我是农民出身,是平头儿百姓,今后是要退伍的,是要回农村当农民的。她说我讲的都是过去的和未来的事情。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的还没有发生,在说不一定就成为事实。这些事情她不管,她只觉得我好就够了。你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她就没有深入细致地想想,也许我现在好,将来就不好呢?我请她多想我的坏处,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她就是不肯。她说我本质上就是一个好人,为啥要把我想成一个坏蛋,即便你想变坏都变不坏。”

“看来她是铁了心了,你要想摆脱是很困难的。”伊然美若有所思地说,“不过,用哲学的观点看问题,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今天是这样,也许明天突然发生一件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事情就完全改变了。”

“你说这个我相信,只是目前还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我说,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

“问题是,在这之前我不知道你有这些故事。”伊然美愧悔而又悲呛地说,“现在,信你也看了,我的想法你也知道了。况且我的这个想法不是现在才有的,已经在我心底埋藏了好多年了,不过是现在找到你了,才向你倾诉出来。”

“这样吧,老同学,我要是彻底地拒绝了你,肯定对你是个沉重而又残酷的打击。”范廷簇担心伊然美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后,怕她的精神病又复发,于是采取折中的办法表示道,“我很同意你的观点,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今天我接受了你的请求,明天不一定就能成为事实,我同意接受你的想法。”

“半瓶醋,你这样表态不怎么妥当吧。”伊然美把眼睛一觑,“我要是同意了你这种脚踏两支船的做法,且不成了三角恋爱啦!”

“不,不会的,郁金香那里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范廷簇说,“不存在三角恋爱的问题。”

“好吧,今天下午就切磋到这儿,我们该去餐馆吃饭了。”

“餐馆就不去了,我答应你写稿子的事还没有落笔呢!”范廷簇如实地说,“不如这样,你就在屋里做饭,我写稿子,等你把饭菜弄好,可能我的稿子也差不多了。”

“屋里什么菜都没有啊,弄什么?”伊然美难为情地说。

“面条总会有吧,下两碗面条就解决了。”范廷簇很坦然地说,“我们两个,一人一碗。”

“拿面条招待你,说不过去吧!”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现在就着手写稿子了。”范廷簇说着,就在桌边铺开稿纸写起来。

伊然美见范廷簇固直己见,也就不在坚持去餐馆吃饭,于是,只好点燃煤油炉子。待伊然美的两碗面条煮好时,范廷簇的新闻稿子也写完了。

饭后,伊然美拿过稿子一看,惊奇地说道,“就这么点文字?”

“是啊,就这么简单,两三百字就够了。”范廷簇简略地说,“一条新闻不在于文字多少,关键是要把所发生的事情写清楚,读者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件。”

“啊,原来是这样。”伊然美若有所思道,“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伊然美感叹完了,接着又问道,“以后我可不可以模仿着这么写?”

“可以呀,你就先从简单的学起吧,慢慢在进入复杂的,多写几次你就会写了。”范廷簇热情地鼓励说,“你把我写这篇稿子在抄写一遍,然后末尾署上你的名字,寄到宁远专区《群众报》社去试试看。”

“你写的稿子能署我的名字吗?”伊然美惊诧地说,“这样不好吧”!

“没有啥不好的,我只不过给你提供了一个样式而已。”范廷簇解释说,“整个事件你都是亲眼见到了的,这也等于是你自己写的呀。”

伊然美嘴上说着写稿子的话,心里却没忘记先前讨论的事情,她心猿意马地放下手里拿着的新闻稿,一边说道,“半瓶醋,我看你要想摆脱郁金香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以见得?”范廷簇不以为然地问。

伊然美试探着说,“我听人家说,两个人在恋爱期间分手,爱得越深,伤害越大。”

“这又是从何说起呀”!

“我看她对你是一往情深的啊!只不过我住院的时候,还不知道你跟她之间已经建立了这种关系,只是感到你们之间非同寻常。”伊然美说到这里,特意把头伸过来,“你瞧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向你传递着无比倾心的爱意。”

“哦,你就观察得这么仔细?”

“当然,不然怎么会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伊然美说完,立刻发现自己的比喻有点张冠李戴,于是立马纠正道,“我是说郁金香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是说我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你不要这么敏感嘛,”范廷簇看出伊然美的脸色有点儿窘迫,立刻补充道,“女人的眼睛,都是心灵的窗户。”

“你真会和稀泥,几时学会的,中学时你可不是这样啊。”

“人嘛,总是会变的喽!”

“你看,我一说到郁金香,你就故意把话题引开,说明你在处处维护着她嘛!”伊然美不服气地说。

“恰恰相反,正好说明我的心里没有她。”范廷簇故意否认道。

“但愿如此。”伊然美听了感到格外的高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傍晚,伊然美伴随着夕阳,依依不舍地把范廷簇送往城里到市郊的公交车站,看着范廷簇上了返回三七医院的公交车,她才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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