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都

三年前牛总把陈雅坤带给我做徒弟的时候，我可以判定她是个处女；三年后再次见面，我们在我家附近的饭店相对而坐时，我可以判定她已不是。

三年前的短发，素衣，大黑框眼镜以及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大人的眸子，现已成为大波浪卷发，性感黑色短裙和金丝眼镜下撩人的眼神。

“雅坤，发展的不错嘛。”我边把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边对对面这位小女郎赞道。

这家西餐店弥漫着叮咚的爵士乐，入耳特有恋爱的感觉。

陈雅坤给了我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勾起眼睛看了看我说：“而师父已经是地产公司的副总了。”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换了个话题说：“牛总还像以前那么爱骂人吗？”

“不止牛总。”陈雅坤苦笑一下，她的普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夹杂了一股港台味。

“看来结构组还是那样啊，大家都直来直去，我那时候是被骂最多的一个。”我困难的把大块牛肉吞进肚子里，又叉起第二大块：“这牛肉真难嚼。”

陈雅坤指了指我旁边的小刀，示意我切成小块吃。

我一笑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他连忙识趣的把头扭开。

“不一样的师父。”陈雅坤突然说。

我疑惑的看着她。

“他们骂你是因为喜欢你，对我不是。”陈雅坤说。

“怎么可能？”我连忙说：“他们几个我了解，对女生都像宝贝一样。”

“他们只对郝姐姐像宝贝一样，我再改变也没有用，”陈雅坤满眼都是失落：“你知道吗师父，三年来，我努力改变自己，改变形象，改变性格，甚至改变自己的说话语气，换来的却是越拉越大的距离。”

“雅坤，你注册基础考了没？”我貌似漫不经心的换了一个话题。

陈雅坤一愣，摇摇头悠悠的说：“那不是我的追求。”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昨晚和阿甘撸串时，我们也聊到过陈雅坤，当时阿甘淡淡说了一句——她走错了路子。

当时我没在意，现在看来，一目了然，作为结构人，她丢弃了最本质的东西——技术。

我在的时候，就算是市场最惨淡的零八年，就算是最没出息的我，也没有放弃对技术的追求，我还记得那年，没活可干时，我们全都在备考的情形。结构设计师的本性，我们没有丢。

我相信牛总郝姐姐还有阿甘他们，一定会或明或暗的提点过她不少次，但路终归是自己选的。

我想如果我那时候没走，挂着师徒关系的我，可能会给她更多的帮助，当然，也可能是把她睡了，毕竟，那时候的我，也不是多靠谱。

“那你的追求是什么？”我低头边切牛肉边问。

“我想像师父一样，做甲方，你知道吗师父，再次见你，虽然你一直谦虚的收着，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你身上的光环，有那种叱咤风云的感觉。”陈雅坤看我的眼神，也放了光。

我深吸一口气，确认了陈雅坤突然找我吃饭的目的：求带。

我苦笑的摊了摊手：“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换。”

这句话我倒不是谦虚，谁不想回到过去？况且那时候我是多么的快乐啊！

想到此处，我不禁悠悠神往。

“师父，”陈雅坤挺了挺胸膛，打断我的神思问：“你看我去做甲方可以吗？”

我看着她笑了笑，她的胸确实比以前大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自然长大的。

“雅坤，其实谁都可以做甲方，但是我想说的是，甲方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如果你奔着这个想法去甲方，恐怕你会失望的。”

“不会的，师父，你带我走呗，我想跟你混，嘿嘿。”陈雅坤看着我，眼里充满期待。

我长久的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我是可以带走她，甚至可以带在自己身边培养，但是她能走向我认可的方向吗？还是又一次不是她的追求？

陈雅坤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紧张的低下了头。

“雅坤，”我决定和她坦诚相待，有话直说：“我在离开设计院那年，考过了一级注册结构师，是的，这个证在甲方并不那么重要，但它至少是我的一个退路。我这里说的是证，也并不是证，而是真才实学，它是立足之本，雅坤我问你，这个立足之本，你有吗？”

陈雅坤抬起头，不知如何作答。

我索性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一点：“雅坤，你没有，你在错误的路上浪费了三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甲方做不下去的话，你连退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陈雅坤脸色微微变了一变，声音略显倔强的说：“师父，我相信我能干好。”

我摇了摇头：“一批最好的同事和领导都没有带动你，我更不能。”我的话已到了尖锐的地步。

两个人没再说话，低头吃了一会后，各自散去。

我站在马路边，看着陈雅坤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深圳这个大染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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