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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又开放

第三章 罗振国

罗振国出生在河南,打小父母就与他无比亲近,他们把所有注意与关爱都给了他。

白天父亲去田里忙活,母亲就在家里把俺背在背上做家务,太阳下山后,母亲还会做一份胡辣汤给罗振国吃,那温暖的感觉就像冬天很久没出了太阳,突然有一天出现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罗振国五岁那年,添了个弟弟——罗立国。

罗振国有一次看见弟弟躲在厨房里吃着母亲单独做的胡辣汤,或许他怕罗振国这个哥哥发现,他吃得飞快,烫得直吸气。

大概这是弟弟跟母亲共同守着的一个秘密,而罗振国却什么都没有,每天只能吃一点面糊糊炖的汤。

因为弟弟,罗振国再也没了关爱,再也没有吃过母亲做的胡辣汤。

罗振国上学的时候,遇上了人生中最有希望与勇气的人。一个叫谷丽的代课老师。第一次见到谷丽,她说着一口极清楚的西安话。上课的时候,秀发苍苍,掩映在灯光下面,配着她那红润的容颜,越发显得慈祥温和。她讲书的口吻,极有风趣。

谷丽特别喜欢罗振国的名字,振国,振国——振兴祖国。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一天上学的早晨,罗振国在一片空地上发现一只流浪狗,它瘦骨棱棱,披着一身黄色乱如烂麻的皮毛,毛里夹杂着草屑鸡与尘土,显得肮脏不堪。它喷着鼻子来到罗振国面前,一条高高翘起的示威尾巴,突然松软下来,差不多变成了一把大笤帚,左右摇摆起来。

罗振国把狗取名叫小黄,他会用剩菜的汁拌米饭给它吃,它不久后就长胖了,身上的黄毛也不乱了,半截尾巴轻甩,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在罗振国身边。

小黄竟然跟罗振国来到学校,它安静地躲在教室的窗户外,躺在地上晒太阳,它或许是想等罗振国下课带着它玩一会。

下课后罗振国立马带着小黄玩捡树枝的游戏,他捡起一根树枝扔了过去,它一跃而下,不等树枝落下,就被它咬到了。

小黄的聪明,引起了几个没有钱没上学的孩子,几个男生划了火柴去烧它的毛,揪它的尾巴,另有两个男孩架着不让罗振国扑过来。

小黄被带到角落,四周全是男孩子的手,走投无路,绝望地汪汪汪叫,罗振国心如刀绞,奋力脱身出来,向着人堆撞倒了一个领头哄闹的男孩,那男孩跌倒在地,手掌被摔出血。

那男孩大叫着赔钱,罗振国冷静下来,被这声赔钱吓傻了,他不敢告诉父母。男孩如果真的要罗振国赔医疗费的话,父母肯会扒了他的皮,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更加喜欢乖巧可爱的弟弟了。

罗振国只有去找谷老师,她听了全部过程,立马带着罗振国,马不停蹄地上了那男孩家的门,堵在人家大门口,也不说话,似一场无声的控诉。

那男孩的爸爸出来问想干什么,谷老师把小黄放在他眼皮底下,接着又拉过罗振国展示手臂上伤痕。

男孩的爸爸看到这情况,不仅不给罗振国道歉,还一直叫嚷着赔钱。谷丽生气地说:“振国是正当防卫,你自己不教好孩子,他从小就开始虐待小动物,以后就会虐待你。今天如果你们不道歉赔钱,我这个老师立马去告官。”

男孩的爸爸听到老师要报官,立马拉着男孩给罗振国道歉,还赔了一笔钱用来治疗小黄。

谷丽用她的知识与智慧,成了罗振国心目中超群绝伦的人。

罗振国和谷丽立马带着小黄去医治,可医生告诉他,小黄伤势严重已经活不了多久。

罗振国伤心的哇哇大哭,这句话让他痛苦和内疚,如果自己有力气早一点冲上去救小黄,它或许...

谷丽和罗振国把小黄埋葬在县里的一棵梨花树下,罗振国跪在旁边不断抬手抹着脸上的眼泪,然后一颗一颗捡着小石头做墓碑。

谷丽安慰着罗振国,她告诉罗振国要好好上学,才能宽容地看待且原谅这时代的愚昧。谷丽说这些没上学的人心里没知识就是愚昧,带来的是粗鲁或蠢笨,他们愚昧无知的行为会给大家带来很多灾难,把自己蒙蔽在愚昧的世界当中,如果国家强大,人人生有书念,或许小黄就不会死了。

谷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可小黄是罗振国的一切,他只想小黄回来。

谷老师见罗振国还是闷闷不乐,带他去吃他家乡的胡辣汤,罗振国看着碗里,毫无食欲。

第二年时发生了许多大事,谷丽要去国外留学了,罗振国的弟弟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挣的钱只够一个人上学,罗振国只有退学让弟弟上学。和罗振国一样经历的还有秦芸,她为了妹妹也退学了。

父母亲为了弟弟,送罗振国去地主家挑粪卖,每当听到收粪车哗哗地摇响大铃铛的时候,他就要把地主家里的粪桶拎出去。罗振国因为弟弟的到来,营养渐渐跟不上,在同龄人中只算小个头,根本够不着粪车,他只有爬上去倒掉,身上都是粪臭味。

淋过雨的空气,灰蒙蒙的天空,罗振国很沮丧,想到自己的遭遇快要落泪。

“振国,你怎么退学了?”沈卫东带着两份米线问。

“因为弟弟。”罗振国苦笑着。

沈卫东把两块米线给了罗振国,他心里猛地抖了一下,一股暖流涌入心头,渐渐地,渐渐地融化了他那悲痛的心,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口中一直说着谢谢。

沈卫东的家是县里比较气派的,他的父亲经商,家里有许许多多腊肉,那个年代,家里有腊肉,是俺这穷苦老百姓不敢想象的。

罗振国在心里默默许下诺言,以后一定会报答沈卫东。

往后的日子,沈卫东基本上每天都会带三份米线,一块罗振国,一块给秦芸,一块给秦胜男,并且还会把学校里的知识与罗振国分享。

地主家的日子过得很苛刻,粪桶都必须要刷干净才会结工钱,罗振国拎了马桶去水沟旁用竹刷刷洗,第一次刷完后,俺居然吃不下东西,尽管肚子饿得要命,还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然而,人的身上似乎有着无限的可能,慢慢地,罗振国也接受了这件事,他甚至会把刷好的粪桶放在太阳里暴晒,好讨地主家喜欢,并且在粪桶旁吞下地主奖励的残羹剩饭和沈卫东给的米线。

罗振国只记得在某天下午,谷老师带他吃胡辣汤,不像上次他一点都吃不下,这次他的舌头在碗里舔了又舔,吃饱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碗,抬起头看着谷老师,她说:“对不起,我无法帮助你上学,只能帮到这了。”

“没事的谷老师,感谢你带俺吃胡辣汤”

“所有的一切还是要从根本解决,中华必须强大,所有人才能读上书”谷老师抽泣着说。俺见状赶忙上去安慰着谷老师,给她擦掉眼泪。

谷老师送给罗振国一个煤油火机,她告诉罗振国火就是希望,而希望似阳光,驱散迷雾,照亮中华前进的道路。

谷老师这几句话让罗振国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在今天,自己心中的火苗已经被点燃,即使俺知道自己这样小簇的火种是无法持续燃烧的,但中华的宿命是光明。

罗振国会为了中华的光明持续燃烧。

不久后谷丽就去了国外,临走时她给罗振国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让生活过得更好一点了。

县里最兴盛的是路家,他们是本地人经营着一家药材铺。路家有一个独女叫路子仪,当她听说罗振国的遭遇后,立马把她介绍去药材铺当伙计,并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漫长的岁月无声无息地走过河县,好多年过去了。谷老师回来过一次,听说她结婚了,丈夫叫陈学平,两人以前是同学。

最近谷老师和周静琪大吵一架,罗振国问俩人什么情况,她俩都是摇头不说话。

不久后谷老师又去了国外,周静琪也去了军校,秦芸去酒楼里面做了伙计,其他人也在按照自己生活轨迹走。

最近发生了一件让罗振国意想不到的大事,谷老师从国外回来了,她居然成了汉奸!

接下来的遭遇和王泊君差不多,只是罗振国逃避了。

罗振国当时无法平息自己,只有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跟上陈文,他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好生活,绝不可能让一个罪名毁了他。

罗振国看着陈文慢慢远离,心里一阵阵酸楚,从此陈文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任何话。

罗振国开始默默调查事情真相,发现谷老师在监狱时留下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图案。忙完后,他在屋顶看着傍晚的落日,院里有草冒出来,乱七八糟的一蓬又一蓬,青黄交杂,初夏橙红色的落日印在屋檐上,好像伸手可触,突然路子仪气喘吁吁地说:“快走!你父母亲病死了!”

罗振国赶快和路子仪回到家里,一推门,就看见父母亲的灵堂设在堂屋里。

罗振国跪了下去,堂屋的泥地阴阴凉凉,脑子又空又轻,像个风干的葫芦,

罗振国在桌边,看着母亲的一张照片,也不知是哪年的,照片上只能看见一头秀发,再想仔细看时,却因照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

罗振国在心里想,弟弟去了哪?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父母亲!为什么!

后来亲戚告诉罗振国,弟弟突然就失踪了,而父母死前的愿望就是让罗振国找到弟弟并保护他。

后面罗振国时常想那个傍晚的落日,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抓不住幸福,而不幸,却由命运让他不懂都不行。

失去双亲是蚀骨之痛,失去导师是心如刀割之苦,这痛苦吃过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倒罗振国了。

罗振国听说弟弟参加了国军二十五师,立马前去寻找,在离云城大概还有九十里左右时,他在一个叫杨村的村里落脚。

突然一户人家里响起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家的男人红着眼从院里冲出来,抓起靠在门边的耙子又冲了进去。他刚到门边枪就响了,男人被打得从自家门里倒栽了出来。然后屋里的枪又响了几声,一切都静寂下来。

罗振国看见一群国军士兵拿起刺刀,开始疯狂屠杀村民,已经被赶到街上的人们沉默着面面相觑,有一个人开始跑,这触动了人们神经上的某个开关,所有人都往村东的路上跑。路面在沉重的呼吸中晃动,直到路的另一端出现几个人影,那是机枪射手。射击准备早已经就绪,一个军曹手挥了一下,机枪开始射击。人们混乱地转向村西,村西的机枪也开始射击。

罗振国赶忙躲入一处屋内,听着屋外的枪声,屋内一个被吓傻的女人和哭哑的孩子都拥进了厢房,当家的:“我先带咱妈出去!你们躲屋里!”

“你快着点!”女人眼里写满恐惧。

当家的点点头,最后看了妻子和孩子一眼,把门关上。他冲进正房,把妈妈背了出来。老太太不依不饶在他背上厮打着:“有你这么当爹的?孙子嗓子都哭哑了!”

“我先背你出村,忽然来了一批国军开始乱杀人!”

“救媳妇还是救妈?要我说就先救媳妇!”

当家的充耳不闻。他背着他妈跑出院门,出门前看了厢房一眼,孩子的哭声已经闷住,大概让媳妇捂住了嘴。当家的跑开,他斜刺里穿过村子,枪声仍在身后震响,他的目标是村后的山。

当家的又回来准备把妻子背到了山林里,背在背上时便挨了一顿暴揍:“要背不出儿子,我不饶了你!”

“一会就去!媳妇你跟这儿别走,别乱跑。”当家的焦急的说。

罗振国一直躲到天黑,村里的屠杀已接近尾声,国军开始砸开房门,挨家挨户地搜索。房屋突然被炸毁,院墙已塌倒成了焦土,废墟上冒着浓浓的烟。罗振国立马把身子全埋在废墟里,难以抑制的呜咽被土闷住。废墟里他听到有孩子哭声,当家的回来后看见儿子死了傻眼了,他拎了一把刀和国军同归于尽了。

一直到早上,罗振国都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当那群国军走后,罗振国来到村里,村里的尸体已经被清除干净。

罗振国担心弟弟的安危赶忙前往云城城找到二十五师,在部队里寻找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他弟,罗振国冲上去大吼:“罗立国!你害死了父母!你个王八犊子!”

“哥哥,你怎么来了?还有父母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抛弃父母去当兵,他们没人照顾病死了!”

他弟听到这些话沉默了一会,冲上来抱着罗振国开始痛哭。

“对不起”罗振国耳中传来了他弟的声音,再看见他弟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心酸。

毕竟血浓于水,长兄如父,罗振国摸着他弟的头说:“放心,哥哥一定不会辜负父母的期望,俺会好好保护你的。”

当罗振国把河村的所见所闻告诉他弟,他弟一脸震惊,口中一直说着不可能,同胞们绝对不会互相残杀。

罗振国见他弟不相信,只有跟随她所在的二十连。

一名广东佬经常拉着罗振国闲聊,他告诉罗振国,西安有位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强制性让儿子参军。

这位父亲最感动的一句话就是,不愿他儿子在身前尽孝,只愿他儿子在民族上尽忠。

这位父亲儿子的走后,他每个月都会出去找帮工,经常被人冷眼,那些人经常说的就是“一把老骨头了,你来我这能干什么啊,我可没闲钱养个没用的人”

“出去,出去,别给我找事做,哪天突然死我这,我可负不了责”“老人家,别来烦我了行吗?”

而这位父亲每个月都会攒下积蓄和粮食,捐赠给抗日前线。

唉,真是可怜,罗振国听到这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父母还在世,罗振国和弟弟一定不会让父母亲吃苦。

不久后,二十连被派往江宁,部队明天要进攻一处堡垒,上级正在组织人抽生死签让人背着炸药包炸堡垒,如若抽中死签不执行,将会被枪决。

罗振国偷偷将弟弟的名字换成他,却很不幸的抽中了死签。

罗振国来到阵地,空气里弥漫着漫天硝烟和尸体腐臭的气味,横七竖八的伤员躺在掩体里哭喊着,没有人理会他们,或许是因为下一场战役就快开始了。

猛然间,一发炮弹在阵区炸裂,接着是步枪的对射声此起彼伏,歪把子的声音更是响成了一片。

枯树被炮火炸断,树枝飞的到处都是,士兵的、呜咽声、咆哮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很多人幸运的冲上去,但是炸药包没有把堡垒炸毁,他们就爬过去拿铲子砍、拿棍撬敲、还有人继续拿手榴弹炸,可日寇的堡垒固若金汤,怎么也炸不毁。

罗振国窝在战壕里颤颤巍巍想点燃煤油火机,但他总是哆嗦着,一直点不燃,他太紧张一不小心让煤油火机卡住了。

一阵飞机飞过,罗振国抬头看去,原本就污浊的天色被炮火掀起的烟尘遮得昏天黑地。

罗振国来不及去欣赏这“美景”,捡着起煤油火机,余光看到了战士的尸体就燃烧在一旁,他们在做着无声的“抵抗”。

“振国你个傻帽!连火机也不会划?”隔壁地存活着的广东佬疯狂骂着。

罗振国盯着广东佬,无力地吼道:“你给俺注意点分寸!”

广东佬立马反驳:“你个傻帽,快给老子点燃炸药包!”

罗振国只有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始跟煤油火机较劲起来。

广东佬拉着枪,边回头对罗振国嚷嚷:“你他妈的不会去尸体上点炸药包啊?!”

罗振国的手一直在发抖,广东佬看见罗振国这怂样,知道是指望不住了,他背上炸药包冲向了堡垒,机枪的射击孔立马发出声音,罗振国刚要伸手去阻止,却在一阵火焰中看见他安静地飞了出去。

广东佬解脱了,本该是罗振国背上炸药包冲向堡垒,是罗振国的胆小和愚蠢害死了广东佬,讽刺的是这一刻罗振国居然羡慕他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堡垒里的机枪一直在射击,满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罗振国还在哆哆嗦嗦划着煤油火机做着最后的抵抗时,堡垒机枪此刻像巨人的眼睛一样瞪着俺。

不知哪来的子弹从左后方射来,罗振国被吓得应声倒地,炸药包从手上落下。

罗振国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弟弟,他必须要活下去!如果不能照顾好弟弟,他的生命还有什么用?应该怎样活下去,或许最怯懦的想法也是最容易的出路。

活下去——现在就应该倒下去,罗振国终是不自觉地倒在地上,只要安静趴着就不会死。

一颗子弹射中罗振国的右手,钻心的疼让他昏了过去,快昏过去时耳朵感觉有一阵风吹过。

再次醒来后,焦炽的地平线上只剩下罗振国一人,他用双手擦拭着脸,疼痛也随之而来。

空气中满是火药味和尸体的焦味,地上的火已经蔓延过罗振国身边慢慢燃起。

罗振国呆呆看着那些在火海中依次蓬然亮起的火光,不禁苦笑,它们不属于他,从来就没属于过,做不到,终究是做不到。

罗振国本想找到弟弟把他带回家乡,可在寻找的路上被一支部队抓住,被安排在青城里。

罗振国经常哆哆嗦嗦地想要划燃煤油火机,可他一不小心又把它弄卡住了。

划不燃,终究是划不燃。

罗振国的内心有一团火苗,它光彩夺目,它近在咫尺,他怎么也触摸不到,他离罗振国又是像天南海北的距离却又是那么近在咫尺。

陈学平心里一阵不快,这小子居然是逃兵。最讽刺的是他叫罗振国。他父亲大概是希望他可以振兴祖国,但他的名字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莫大讽刺,因为罗振国只是战场上苟活的胆小鬼。

陈学平在心里默默的想他弟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那罗振国弟弟又去哪了。还有一点疑问,为什么国军会残杀同胞。

陈学平现在心里想的是一定要好好训练罗振国,一定要让他不贪生,不畏死!  23531/10909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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