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杀手好多年

12 月 2 日，周一早晨，香南市治安总署。

唐进端着一杯豆浆走进办公室，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听见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喝了一口豆浆，拿起电话道：「喂，我是唐进。」

「署长？好的，我马上就来。」放下电话，他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治安署二楼，署长谷君豪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缓缓地来回踱步。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进来。」

唐进推门而入，「署长，你找我？」

「坐吧。」谷君豪指了指沙发。

「喝茶吗？」他拿起桌上的茶叶筒，看着唐进问道：「我朋友自己种的口粮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不用了，谢谢署长。」唐进笑着摇摇头。

「那好吧。」谷君豪抓了一些茶叶放在自己的杯子里。

「李英飞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沙发上的唐进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很惭愧，除了刚开始发现的那些证据，周末这两天都没什么进展。」

「没关系，慢慢来。」谷君豪端着泡好的茶，在唐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嫌疑人……那个叫陈溪暮的学生怎么样了？没有为难他吧？」

「当然没有。」唐进摇摇头，「看他的状态挺好的，说实话，我做了这么多年治安官，见过一些未成年的嫌疑人，也看过不少非常冷静的罪犯，但这么年轻又如此镇定的，我是第一次见。」

「嗯。」谷君豪沉吟道，「他的嫌疑还是很大对吗？」

「就目前发现的这些证据，是的。」唐进答道。

「坦白来说，如果这个案子到了法院阶段，如果我是他的辩护律师，我会建议他直接认罪，然后尝试朝防卫过当的方向去努力，这样或许能减轻处罚。」

「我懂了。」谷君豪点点头，「辛苦你了。」

「那……署长，我先回去了。」唐进站起身来。

「去吧。」谷君豪端起杯子，吹了吹滚烫的热茶。

等到唐进离开办公室，他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陆，是我。」

「昨天你拜托我的事，我刚问过了……不太好办。」谷君豪顿了顿，继续说道：「办这个案子的治安官，他的建议是直接认罪，然后尽量争取判一个防卫过当。」

「我知道了，谢谢你，老谷。」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双鬓斑白、但气质冷硬的中年男人，虽然脸上有不少皱纹，但依稀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美男子。

挂断谷君豪的电话后，他重新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陈老，是我，建和。」

「老谷那边有消息了。」男人将谷君豪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出来，「抱歉，陈老，没帮上您的忙。」

「没什么好抱歉的，建和你能开口帮我问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了。」陈家别墅里，陈德昌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替我谢谢谷署长，有空我请他吃饭。」

唐进离开署长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发现早上买的豆浆已经凉了。

不想浪费，他拿起豆浆一饮而尽，然后准备开始处理积压了好几天的案头工作。

这时，一个年轻的治安员敲了敲他这间办公室的门，「进哥，有人找你。」

刚翻开文件，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又来活儿了……对此唐进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两分钟后，他见到了黄浪，两人大眼瞪小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来自首。」黄浪伸出双手，放在唐进面前，「是我杀了李英飞。」

在问讯室里仔细听完了黄浪的自述后，心情复杂的唐进跑出了治安署的大楼，决定在外面抽支烟冷静一下。

刚刚跟署长说完建议现在的嫌疑人认罪，这才过了几分钟，就有人跑到治安署来自首，说自己才是杀李英飞的真正凶手，关键是这个叫黄浪的男人的自述，不管是过程还是细节，都说得非常真实，他甚至还带来了自己行凶时使用的手套。

事实上，唐进在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男人除了自述，就没有别的决定性的人证或物证可以提供了。

站在治安署门口，唐进刚把第一支烟抽到一半，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从停车场里走出来，在他面前站定，「你好，这位先生，我想找治安署的唐进唐治安官，你知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呀？」

唐进将手上的烟头在墙上掐灭，平静地问道：「我就是唐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青年笑着伸出手，「唐治安官你好，我叫蒋志宗，我是来为一个案子提供人证和物证的。」

「什么案子？」唐进和他握了握手。

「李英飞案。」蒋志宗的话让唐进的心里再次掀起波澜，「据我了解，治安署里关着的那个高中生其实并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愿意进去详细说说吗？」唐进指了指治安署的大门。

「当然，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蒋志宗点了点头。

中午，陈溪暮坐在床上靠着墙，静静地等着放饭时间的到来。

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最后在他的房间外面停下。

他将目光投向门口的同时，门开了。

唐进走进来，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两秒，「陈同学，你可以走了。」

换上上周五住进来之前穿的校服，检查过随身物品后，唐进陪着他走出了治安署的大门。

见到久违的阳光，陈溪暮看了一眼身旁的唐进，「辛苦你了，唐治安官。」

唐进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把人抓进来，装模作样地调查了两天，什么进展都没有，还跟署长说建议嫌疑人直接认罪……结果最后真正的嫌疑人和人证竟然联袂上门，关键是他们说的一切都非常合乎逻辑，跟案情完全吻合，才给这个案子划上了一个句号。

唐进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想到这里，他忽然认真地看着陈溪暮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对自己最后能洗清嫌疑，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还好吧。」陈溪暮笑了笑，「可能这就叫，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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