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杀手好多年

放学之后，陈溪暮没去「初见」弹钢琴，也没回自己家，而是跟着王静嘉回家了。

别误会，这是王蓓特别邀请的，理由是他今天刚从治安署出来，想做顿饭给他接风，这是陈溪暮第一次到访母女俩的家。

「进来吧，昨天刚打扫过，不用穿拖鞋。」

跟着王静嘉进屋，王蓓听见动静从饭厅里走出来，「回来了？」

「妈。」

「王阿姨。」两人各自跟王蓓打了个招呼。

「嘉嘉他们回来了？」吕坤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冒出来，「稍等一会儿，有两个菜还在做。」

「不着急，我们不饿。」王静嘉摆了摆手，转头望向陈溪暮，「是吧？」

「对，不着急。」陈溪暮连忙附和道，然后开始四下打量这个屋子里的装潢。

从入户门进来，穿过玄关，左手边是客厅。靠墙的沙发是暖色的布艺材质，周围铺了一圈地毯，赤脚踩上去软软的。他轻轻坐在沙发上，正对面不是电视墙，而是一整个摆满了书的书柜，里面的书分门别类、排列整齐，有不少旧书，应该常年有人翻动。

书柜的侧面是全封闭的阳台，窗户的缝隙都贴了防尘条，玻璃上还有一些造型繁复的彩色窗花。阳台一侧竖着依次叠放着洗衣机和烘干机，另一侧则是一台黑色的跑步机，上面没挂任何衣服，不知道是收起来了，还是它真的是一台跑步机。

客厅和饭厅之间的走廊从入户门延伸到两个卧室的门口，陈溪暮怕不小心进了王蓓的房间，对饭厅里的王静嘉做了一个指向两边的手势，她会意地指了指右边。

陈溪暮当即右拐，发现眼前的房间里整体色调以灰色为主，进屋正对面是一张长长的书桌，桌面右侧摆着一台电脑，左侧则放了一些书。衣柜紧靠着书桌，他就不方便打开看了；对面靠墙是床，上面躺了一件外套。整个房间普普通通的，没什么惊喜。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有一张合照，主角应该是年轻时的王蓓抱着小时候的王静嘉，大的青春靓丽，小的精灵可爱。

房间的主人走到门口，扶着门框探进来问了一句「好看吗？」

陈溪暮点点头，「还行。」

王静嘉吐了吐舌头，「怎么样？你在这儿转来转去，我家还能入你的法眼吗？」

「跟你家比起来，我那里只能叫住的地方。」陈溪暮笑了笑，「不过，你的房间挺普通的，让我略微有点失望。」

「所以你是有什么样的期待呢？」女孩斜起眼睛望着他。

「比如粉红色的闺房，摆满了比人还高的玩偶。」他打趣道。

王静嘉微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晚上七点，准时开饭。

陈溪暮看着眼前的一大桌子菜，虽然来之前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但他确实没想到会这么丰盛。

吕坤解下围裙，在王蓓身边坐下，动筷子之前，他端起手里的杯子，「今天这顿饭是庆祝陈溪暮平安回来，家里没有酒，我们就都喝饮料好了！」

三人闻言齐齐举杯。一饮而尽，吕坤放下杯子笑道：「你不知道，这几天初见没有你，客流至少掉了三成，好多人都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所以坤叔你准备这顿饭，是为了催我尽快回去打工是吗？」陈溪暮开了个玩笑。

王蓓一听，瞪了吕坤一眼，对他柔声道：「餐厅这两天不着急，在治安署那地方住了那么久，你先好好休息几天。」

「谢谢阿姨。」虽然他基本没受影响，但老板白送的休息日不要白不要。

「对了，我听说上午蒋志威的大哥去了治安署？」吕坤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菜，「他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我……」陈溪暮刚要开口，就被王蓓打断，「好了。」

「既然人已经出来了，那这件事就过去了……」王蓓平静道，「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就不要再聊了。」

吕坤默默无言。

吃完饭，陈溪暮坐吕坤的车回家，刚驶出小区，就碰上了十字路口的红灯。

看着前方车辆的尾灯，毫无预兆的，吕坤开口说道：「刚刚吃饭的时候有小蓓在，有些问题我不好开口，现在就剩我们两个，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陈溪暮侧头望向他，有些疑惑。

「说实话，当我下午得知你已经从治安署出来的时候，虽然很惊讶，但我发自内心地为你高兴。」吕坤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当我知道你能出来，是因为真凶上门自首，而蒋志宗是人证，且这位真凶曾经做过他的跟班之后，我心里的惊讶就变成了怀疑。」

「为此，我在回来给你们准备晚饭之前，专门跑了一趟治安署，把这个案子的卷宗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然后我心里有个疑问……」吕坤将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看着他。

「是什么原因，让一向目中无人的蒋志宗，能够心甘情愿地出卖自己的手下，并且还亲自指认他是凶手呢？难道只是为了证明不久前还跟他弟弟和助手有过矛盾的高中生的清白吗？」

「坤叔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陈溪暮轻声问道。

「无外乎是趋利避害。」这时红灯变为绿灯，吕坤将目光转回，踩下油门跟上了前车，「但无论是利是害，你身后一定有一个将它展示给蒋志宗的人，用来交换他帮你洗清嫌疑。」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吕坤降下车窗，让夜风灌进车里，稀释了两人之间略显凝重的气氛，「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他用什么说动了蒋志宗我更不感兴趣，你能出来我就为你高兴，你也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吕坤平静地说道：「我只有一句话提醒你，你是嘉嘉的好朋友，小蓓也从未亏待过你，不管你有什么故事，身后有谁，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希望你不要伤害她们。」

车子在路边停下，陈溪暮没有马上下车。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谢谢你，坤叔，我会记住你刚刚的话。」

越野车掉了个头开过来，吕坤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疾驰而去。

「果然还是太明显了……」陈溪暮摇了摇头，转身来到小区门口，却看见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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