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璞玉记

第264章 了断

“菊生,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给大嫂打造玉俑么。”崔瑢踏入璞玉记,瞧见那被巨型和田红玉遮盖住大半身子的菊生,想要责备几句,却不是那么忍心,只能无可奈何地叹道。www.youxs.org

他实在担忧,菊生像往常一样,凭借鬼眼技能,揪出康玲珑的死因。但是,转念一想,康玲珑的心智不输男儿,康玲珑爱惨了太子才会接受难产而死这个布局。

“崔公子,对不起,我想让太子殿下释怀一点。我打造玉俑,他雕刻木俑。”菊生跳下水凳,扑入崔瑢的怀里,柳叶眉低垂,水杏眼黯淡,显然早就愧疚起来。

崔瑢见状,哭笑不得,只能吻了吻菊生的额头。

菊生始终是他的菊生,无时不刻都会心疼他。

“菊生,怎么会想到用红玉。我见大嫂从来不穿红衣。”崔瑢将菊生拉到靠背椅旁边,坐在他的大腿上,捧着菊生粉颊,又凑近亲吻,笑容浅淡。

“我觉得,红色是女人的本命色。”菊生被亲得脑袋晕乎乎的,乍然瞧见突然飘出来的女鬼阿瑛,有点不高兴地瞪大了湿漉漉的水杏眸子。

在大齐,绿色才是女人的尊贵色,毕竟红男绿女。

但是,菊生偏要给康玲珑穿上红装,彰显康玲珑的独特。

“崔公子,不是我妄自菲薄,我认为,从今往后,无论过去多少年,像我这样的姑娘,大概数不胜数。而像大嫂、阿瑛这样的女子,会一直被人瞻仰。这也是我为什么最后要违背你的意思而替大嫂打造玉俑的原因。我羡慕她们的本事,但是我这辈子都做不到。”菊生笑盈盈,眸光澄澈,若护城河上被夕阳笼罩的点点波光,不掺杂任何瑕疵。

“菊生,你真教人喜欢。”崔瑢轻笑道,再度啄了菊生的唇瓣。

原本是浅尝辄止的,没想到小玉匠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搅得崔瑢舍不得松手,深吻变成辗转缠绵,紧接着青天白日里衣衫褪尽,一屋子的旖旎风光。

胡闹了一个时辰后,崔瑢陪着菊生用了早膳,才翩然离去。

回头他又得找个合理借口,向吏部解释迟到的原因。

捣砂、开玉、扎碢、冲碢、磨碢、掏堂、上花、打钻、透花、打眼、木碢、皮碢,每次打造玉俑,都是这十二道工序。阿瑛有时候帮忙调制解玉砂,都感到单调无趣。偏偏,菊生一屁股坐上水凳,就不知疲倦,偶尔抬起袖子擦擦汗。

不错,菊生适合如此生活,觉得很是心安。

她即便有幸做了宁王妃,也是普普通通的小玉匠。

纳兰璇玑出于好奇,过来瞧康玲珑的玉俑,菊生已经打造完毕。和田红玉,艳若鸡冠,油脂光泽,其紫红处如凝血、赤红处如朱砂,质地细腻温润。纳兰璇玑瞧见这刺目的红色,想起那日康玲珑的难产,不禁潸然泪下。

“宁王妃,你打造的玉俑似乎有魔力,虽然技术不是最炉火纯青,却可以触动内心的感情。”纳兰璇玑忍不住伸出素手,摩挲着康玲珑的玉俑,清清冷冷的嗓音,泄露一丝哭腔。

在长安,她只有先太子妃康玲珑这一个朋友。论理,她得留下,照顾皇长孙念儿,这也是康姐姐的遗愿。可是,这些时日,她犹犹豫豫,总想要坚持自己的决断。这个决断,她明明在康姐姐面前表露过。但是,随着康姐姐难产而死,她太悲伤了,反而在动摇。www.youxs.org

“宁王妃,你为什么愿意给康姐姐打造玉俑?”纳兰璇玑问道。

“因为大哥想给大嫂雕刻木俑,却害怕大嫂去了黄泉路上也会伤心。但是,我觉得,大嫂是乐意接受大哥雕刻的木俑。大哥是太子,大哥会有分寸的,不应该一直将长安当作牢笼。我就很依赖长安,没有长安的盛世繁华,哪来那么多美食。”菊生笑嘻嘻。

“不应该一直将长安当作牢笼?”纳兰璇玑喃喃道,尔后淡淡一笑。

她调整了决断,更加遵从本心。她去了一趟东宫,收起戴在康玲珑的手腕上的嫣红石榴石手串,抱着皇长孙念儿,踏上大明宫。

大明宫的紫宸殿,早早烧起地龙,齐高宗比起从前更怕冷。

他并不意外,纳兰璇玑的求见。依照康玲珑的性子,不说出嫣红石榴石手串的秘密,就不会彻底放心地将老大和念儿都交给纳兰璇玑。

纳兰璇玑看着冰冷,实则重情重义,和她爹宣成侯纳兰洵一个德性。

“璇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纳兰璇玑抱着睡醒了也不会哭哭啼啼的小男婴,难得行了跪拜礼,态度十分恭敬,教齐高宗眼皮子狂跳。

“璇玑,朕思来想去,只有将念儿交给你,朕才放心。皇后找朕讨要过念儿,道是老大日后公务繁忙,身边有个孩子缠着,放不开手脚。可是,朕唯恐皇后溺爱了念儿,将他养废。老大、老三都不是皇后亲自教养,跟他们的舅舅熟稔。要是小詹还活着,念儿必定被塞进丞相府。”齐高宗长叹一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老泪。

昨夜,他惊闻老友段慈恩的噩耗,早已哭了一场。所以,他说服自己,绝对不能心软,要给后世子孙留一个拔掉了所有隐患的江山。

“陛下,若是璇玑不愿意呢?”纳兰璇玑轻声道,语调如风动碎玉。

“璇玑,朕不想下圣旨逼迫你。”齐高宗沉声道。

“那陛下还是下圣旨吧。”纳兰璇玑冷嗤一声,将嫣红石榴石手串搁置在地面上,尔后抱着小男婴,潇洒离开,惹得齐高宗大怒。

当晚,齐高宗就下了圣旨,赐封纳兰璇玑为太子妃。

可惜,纳兰璇玑没有接旨,带着小男婴,远离了长安。当然,她特意给齐高宗留了一封书信和一只宣成军令牌。

书信写道:陛下,宣成军是纳兰的宣成军,更是大齐的宣成军。正如大齐,是清河崔氏的大齐,更是天下人的大齐。陛下认为,康姐姐巾帼不让须眉,就唯恐她学楚孤女帝一样,夺取大齐江山,璇玑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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