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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431 魔女的狼人骑士(七) 他不只是狼人或……

宫理很难分辨这个家伙有没有睡着。

她裹着浴袍躺在因为下雨而有些潮乎乎的被子下, 想刷光脑搜一下周边的信息,但又不想让林恩发现自己没睡着,只能硬挺着。

宫理侧耳听着, 他呼吸非常轻且绵长, 这么个怪物似的家伙, 睡着的声音却像是轻纱一样。

当然也可能他没有睡着, 而是在隐匿与伪装着。

但宫理作为一个小混蛋,从小作为圣女养大, 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期盼。她呼吸也渐渐落缓下来, 发出几声梦呓呢喃,故意翻了个身,手也从床边滑落下来。

林恩呼吸果然有了些变化,宫理感觉他的目光似乎投过来, 但他纹丝不动。

果然没睡着。

林恩会跟她更亲近吗?还是说他早就是忠诚的教廷骑士,是为公圣会清扫尸体的一条野狗?

宫理没有跟他很熟稔的自信, 他们也不过是会聊聊天的关系。宫理用过一些在别的神父身上很好使的勾引手段, 但这家伙毫无反应的盯着她看或挪开眼睛,甚至可能都没意识到她在做什么。

但他总是对她做出的叛逆举动十分接受,忠实的回答她的每一个违反教廷骑士规则的问题……

她在思索与疲倦中几乎要睡去,忽然耳边注意到几不可闻的声音,紧接着,她感觉到掌心有一点点热的呼吸。

他不会是以为她指尖还有巧克力吧。

宫理本来只是觉得他是可怕的狼人,也是可爱的狗狗, 但他却并不是舔她的手指, 而是将口鼻抵在她掌心之中,吐出湿热粗重的呼吸。

然后躺在地上的身姿窸窸窣窣的朝她这边挪过来一些,紧紧贴着她的床边。

宫理指缝发烫, 头皮发麻。

啊。他不只是狼人或狗狗,还是个男人。她以为自己手指要受不了这份痒而抖动起来,装睡会漏了陷,但林恩始终没发现,他过了许久之后才将脸挪开,但时不时会用鼻尖或手指,像是轻轻摩挲过她皮肤上的细绒一样蹭过去……

宫理浑身汗毛直立,她实在是难熬。

他反而在蹭了几下之后,进入了安静休息的状态。

宫理半梦半醒,破烂汽车旅馆的空调夜里又为了省电停了,她醒来时,外头还下着雨,她以为还是半夜,但床头的钟表上显示着已经几近中午。

宫理吓了一跳,这跟她赶路的计划不一样,她连忙起身,就发现林恩早就醒了,他正坐在靠门口的凳子上,眼睛从窗帘之间的缝隙看向停车场。

林恩看到宫理醒过来,立刻关切的朝她看过去,却又扫了扫目光。

他眼神有点怪,不是遐想或者轻佻,只是像没见过她似的,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宫理低下头,才发现热的吊带朝上卷去,宽松的裤子叠在大腿处,头发湿黏的粘在后背上……

宫理一下子清醒了,想到他夜里将脸挤在她掌心里,宫理觉得林恩也不过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男人罢了。她故作轻松的笑起来,挺着胸膛无所畏惧,拨了拨头发挑衅的看着他。

林恩脸上却隐隐有些失落的别开脸去了。

什么嘛!

转过头是什么意思!

宫理怒目而瞪,踩着纸一样的拖鞋去浴室刷牙洗脸,又觉得气不过,叼着牙刷满嘴沫子跑出来,非常没有道理的朝他大腿就踹了一脚。

林恩只是看着她,纹丝不动。

但又开始盯着她的脸看。

她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搞不懂林恩那个简单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宫理自然不知道,她醒来时候,睡得眼皮发肿,整个人还有点不知自己在哪里似的打着哈欠。林恩从没见过她如此真实的样子。

而此刻宫理一头乱发,满嘴牙膏沫,光着脚就从浴室里跑出来狠狠踹他一脚的样子,也是如此——

真实。

不是心怀大爱、温柔疏离的圣女,也不是故作混蛋,作弄戏耍的小恶魔。

她踹了他一脚,没有站稳,林恩扶住她的膝盖,站了起来。他手握上去的时候,宫理觉得他像是能把她膝盖捏碎,放开手之后站起来,更是有身高上的压迫感,她脊背绷紧,怒瞪着他,仿佛随时都能让四周长出尖刺来将他捅穿。

林恩却只是走到窗边去,隐藏着身形看向停车场。

踹他打他都没反应,宫理感觉自己拳头都打在棉花上了,她换了衣服出来,林恩想要带上铠甲,宫理却都给扔进了浴缸里不允许他带着:“你是我的骑士,不是公圣会的骑士了,我不让你穿你就不能穿铠甲。”

林恩只好作罢,他的放弃让宫理露出笑容,宫理让他重复:“你说,你是宫理的骑士。”

林恩总是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就低下头慢慢道:“是宫理的骑士。”

宫理:“加上主语!林恩是宫理的骑士!”

他又重复了一遍,她喜笑颜开,但又很快觉得自己笑得很傻似的悻悻收起笑容。

宫理把剩下的牙膏牙刷和一次性洗脸巾都带走了,塞在林恩的卫衣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

她跟他下楼退房后,站在屋檐下吃了贝果当早餐时,林恩一直在用余光关注着停车场上一辆红色的卡车。

林恩注意到,两个小时前,这破旧的红色卡车开进来开始摆摊之后,其他的摊位基本都收了,但很多人都去那辆红色卡车附近买东西。

宫理也将目光看过去,忽然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林恩不太赞同,他立刻就想跟上,宫理却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在这儿也是能看到我的。让你保护,不是监视!”

宫理走过去,林恩远远看到,卡车侧门开着,侧门前支着雨蓬,一个戴着墨镜和彩色头巾的老太太,穿着红色尖头靴子吸着烟,不爱搭理人似的将价码牌立在宫理面前,宫理指了指上头,不一会儿,老太太掏出了两把枪和四个破片地雷递给了她。

宫理似乎因为一个塑料袋在讨价还价,最后老太太从坐垫底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给她装上了。宫理还说了什么,老太太开了个不低的价格,宫理跟她快吵起来了,但最后俩人还是谈妥了。

宫理穿着夹脚拖鞋,淌过雨水,拎着一袋子子弹、手|枪和破片地雷走回来了。

她给林恩塞了一把枪,林恩却拒绝了:“不用。”

林恩并不知道,宫理在远远打过照面之后,就认出了老太太。她装作要买|枪走过去,低头翻看着子弹,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老萍,你是来杀我的吗?”

老萍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小姑娘成了万众瞩目的圣女,却还记得她。老萍递过去一把枪,也笑道:“我只是个卖枪的人。”

宫理接过去,发现这支枪是跟当初她藏在约伯记里的枪是一个型号。

老萍却抓着一把子弹笑起来:“不过你孤身在外,又长了张熟脸,想杀你的人可太多了,你最好买几把枪防身。”

宫理翻看着枪,忽然道:“给想杀我的人出个好主意,我正好需要一辆车,给我车底下安个炸|弹不就好了嘛。”

老萍笑道:“这主意不错!说吧,你想要什么车——”

……

而此刻,宫理拎着那袋枪,正慢条斯理的装上子弹。二人在屋檐下等了片刻,远处就有一辆破破烂烂的轿厢型的白色小车开过来,地痞模样的司机下了车,把车钥匙扔给了宫理。

宫理一把接过钥匙,对老太太的方向挥了一下手,就坐上了车。

林恩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以他的警觉并不认为上这辆车是安全的,宫理却笑道:“有车还不愿意坐啊。还是不信任我?”

林恩犹豫片刻,又微微松开眉头,将自己挤进了轿车里。他坐在副驾驶座位,被挤得膝盖都快抵在胸口了,宫理发动了三次才发动起来,她骂了句脏话,却手动摇下车窗,对老太太的方向露出微笑。

林恩这时候才看清那老太太墨镜下精明的双眼,她的红唇与红色尖头靴……似乎有些眼熟。林恩觉得自己可能在一些魔女的资料或通缉报告中,见过这张脸。

宫理一个油门加速开出去,就在白色小车即将开出汽车旅馆时,忽然传来咚咚两声响,林恩从后视镜往后看去,只见到几个圆葱十分没有道理的从车底盘下掉出去,宫理按了两下喇叭狂笑起来。

林恩不明所以。

宫理却打开了咯吱作响的天窗,在雾气与细雨中,肩膀搭在椅背上。忽然车子起高一些,轮胎变得巨大,两人之间的杯架中长出几朵郁金香,收音机砰砰砰变成了管弦乐团的铜管小号大号,嘟嘟嘟吹奏出音乐。

宫理笑道:“都想要我的命?我可没那么容易被弄死!”

与此同时,老萍目送那辆白色轿车走远,回头看向车内,却发现她的破片炸|弹全都变成了一头头圆葱,而那些枪管软的就像是橡皮糖——甚至连成盒的子弹,也都成了粉笔!

老萍骂了一句,也笑起来。

果然,杀她可不会太容易的。

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宫理能力的规则与范围。目前观察来,仿佛她周围的世界都可以变成手里的橡皮泥。

宫理隐藏着如此的实力,怪不得姐妹会要她,玛姆为首的新国圣女们要杀她,而魔女们也……

第二天早晨,左愫站在路边,看着定位器在地图上显示的位置,和路边泥地里那辆长满郁金香的白色轿车的位置重叠。轿车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头朝下的扎在泥泞中,路边有了新的车辙,地面上甚至有枪弹痕迹。

显然是宫理已经劫了另一辆车,把旧的车扔下了。

左愫拨通光脑:“……她当然不好追,其他人顺着主路没有打探到她的消息。你想想吧,她有钱,她会开车,她甚至对什么地方有汽车旅馆都了解,她绝对早就计划过自己的逃亡。”

“她甚至可能对谁在追她,对自己身边跟着的家伙是狼还是狗,都一清二楚。”

……

宫理确实正在来来回回如同走迷宫一般兜圈子,她已经不知道换了几辆车,换了几身衣服。

现在的她,正开着一辆从汽修厂偷来的中巴,在窄路上行驶着。距离她离开万城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对于天灾密布的大陆上来说,想要找到城市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天遇到一些小城镇,宫理也没少胡乱花钱,买了各种巧克力、小家电、床垫和风铃,挂满摆满在中巴的座位上。

她甚至还买了一辆破破烂烂却动力十足的摩托车,塞在了后备箱里。

要想进入下一个城市群,她必须行驶过连片的天灾区,绝大多数天灾的危害并不致命,只是周围环境不再宜居。

有些地区的地面像是得了丘疹一样,忽然生长出许多等间距的直径百米左右的丘陵,这些丘陵光秃秃的差不多高度,上头种不出任何植物。

有些地区则是有非常强烈的白日光照,在太阳落山之前,这里的光照可以瞬时灼伤肌肤,宫理不得不白天躲在罩着遮阳布的车里跟林恩一起狂灌瓶装水。

在几个深夜之后,他们驶入了另一片天灾地区,这里就比较安全,只是本来肥沃的土地在百年前忽然生出某种两米多高的蒲苇,蒲苇细杆紧紧挨着密密麻麻生长,地面上几乎完全被蒲苇覆盖,其余生物植物都无法生存。雾气的微风中,白穗飘舞,蒲苇成浪。只不过蒲苇扎根的土地却变成了细沙,沙粒蔓延开来淹没了道路两侧——

笔直的道路上,几乎能看到的只有蒲苇与偶尔露出的一片片波光粼粼的沙地。

宫理开车开到几乎要昏睡过去,林恩坐在中巴作为的第一排,开着车窗往外看。他也已经多了几件衣服,穿着一条宽大的破洞牛仔裤与灰色卫衣外套,训练鞋的鞋舌歪斜着,鞋带系的乱七八糟。林恩头往窗外探着吹风,头发被风吹乱,他有些发呆的看着天空,但雾气太重,他看不清月亮。

宫理要打哈欠时,忽然余光看到林恩坐直起来,他往后看,紧接着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来,快速往车后走去,哑着嗓子道:“有人,跟着我们!”

在这种荒郊野岭,宫理已经五六天没有遇到活人了。

她立刻就从后视镜往回看去。

车灯往前打光,身后一片黑暗,她却隐隐听到了自行车铃丁玲玲的声响,下一秒,宫理头皮发麻!

一辆独轮车正在以几乎要超越中巴车的速度从后方疾驰而来,而穿着红衣的三米多高肢体细长的小丑,正抓着大把彩色的气球,飞速蹬着跟它相比小的可怜的独轮车,朝她们飞速而来!

小丑发现宫理正和他隔着后视镜四目相对,忽然咧嘴露出了笑容,将车轮瞪得更快了,而他背后竟然是无数如同水面鳄鱼般的反着绿光的眼睛,紧紧跟随。

宫理叫骂了一句,林恩猛地朝后蹿了出去。

林恩对于武器根本不在意,他一把拽起来中巴车上不怎么结实的扶手钢管,握在手中。

宫理眯着眼睛继续看向前方与后视镜,风越来越大,云雾渐渐都被风吹开,宫理能在黑暗中看清更多——几只张开羽翼的大型兽类从天而降,与此同时,林恩将钢管的尖端猛地朝车顶戳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宫理只感觉尖爪摩擦金属的声音就在头皮上,车辆侧面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宫理根本控制不住整辆车朝路旁比人高的蒲苇丛中栽去。

空中的是狮鹫!

再加上身后跟着的半兽豺狼与小丑,这里出现的异端与怪物的种类真够多的。而且恰好都是公圣会豢养来以恐吓信徒的类型——

蒲苇完全遮挡了宫理的视野,中巴车在蒲苇丛中跌跌撞撞的往前冲,就像是在满是绿苔的水面上划开一道水痕的小舟。

林恩从侧面的玻璃跳了出去,与此同时,中巴车的天花板被狮鹫的利爪撕开,宫理从掀飞的半个车顶往外看去,就看到其中一只狮鹫的利爪指甲穿透了林恩的肩膀,而林恩手中的钢管也洞穿了狮鹫的肺部。

但林恩表情却有些不安,他注意力不完全在盘旋的狮鹫上,也没有在看宫理,而是抬头看向了天空。

宫理紧紧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颠簸中胳膊发麻,她也看向天空,随着夜里风越来越大,乌云之中也渐渐露出一轮……满月来。

与此同时,宫理在草叶刮过车体的声响中,忽然又听到了独轮车叮铃铃的响声,她从倒车镜往后看,竟看到中巴车的后座之上,漂浮着数个彩色的气球!

一个小丑的笑脸忽然倒挂着从车头前方出现,跟宫理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宫理:“……!”

整辆中巴车急速拐弯,将车顶缠斗的狮鹫与林恩都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身量细长到畸形的小丑也被甩落地,小丑摇头晃脑的挣扎起来,它细瘦的两条腿附近,生长出几条节肢来,整个下身变成蜘蛛的模样,就要朝宫理的方向追去。

林恩猛地起身追上。

所有的敌人都在自己旁边,也就意味着宫理那边是安全的。林恩再也不控制自己躯壳几乎要被撕裂的疼痛,黑色的毛发从脊背开始肆意生长,獠牙突出,手指变为利爪,体型也愈发巨大……

牛仔裤与卫衣也随之撕裂,鞋子被尖爪兽足撑成碎片,林恩意识到了这些异端是公圣会的手笔,但他顾不上多想了,仰头沙哑的狼嚎响彻整片蒲苇沙地。

而远处,宫理并没有急于逃命,她侧耳听着远处的狼嚎,确认安全距离后,面无表情的停好了车。

’车座上有不少她买来的换洗衣服和纪念品,东倒西歪,但她并不在意,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枪,走向了车辆的后备箱,从中推出了那辆破摩托车。

油箱早已加满。

宫理跨坐在摩托上,戴上挂在摩托把手上的风镜,而后俯下身来。

她早就在等公圣会来袭击她了,甚至故意降慢了车速呢。

要的就是林恩被袭击者拖住脚步的时候,她快速离开,只把不会开车的林恩和一辆破车在天灾地中央。

扔下林恩,宫理也不太愧疚,毕竟公圣会一路都紧盯着她,她消失不见后,他们也会把林恩捡回去吧。

不过宫理也想过,如果林恩不保护她,而是跟公圣会的怪物一起袭击她……那她可能真就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自救自保了。不过到时候她也不需要任何收敛,她不介意让蒲苇丛变成沼泽或油田,让林恩的喉咙与肺部里长满仙人掌刺……

发动机急速升温轰鸣,宫理骑跨着摩托猛地蹿了出去,却不是往公路的方向,而是往蒲苇的更深处。

……

十几分钟后,林恩拖着半个小丑的尸体,浑身毛发上浇透了粘稠的血液,朝宫理的气味靠近着。林恩的兽足踩在压扁的蒲苇上,远远地看到了中巴车就停在蒲苇丛中,但宫理的气息却并不浓郁……

他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扔下尸体,手足并用,几步狂奔来到车前。车子里空空荡荡,哪里有宫理的身影。林恩变成狼人后的体型难以进入车内,但他也能从窗户看到,整辆车里东西全都还在,车门处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车钥匙甚至还在原处。林恩看她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看出来了,她甚至稳稳熄火将车停在这里的,而后备箱打开……摩托车不翼而飞。沙地上只有一道车辙向深处蔓延。

林恩看着满车的杂物,她买的时候看起来都喜欢的爱不释手,此刻却扔的满地都是,她根本都没有捡。

甚至车前门处还有个帆布包沾满碎玻璃渣滚在地上。里头是宫理买来的给林恩的换洗衣服,都扔在地上没管。

一定是她觉得太危险了,所以先一步离开了,等着附近安全了,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开车带他走了。

一定是这样。

林恩蹲踞在中巴附近等了很久,什么也没等到。只是风声更大了。

……

弗港城内。

作为一座中型规模的城市,这里主要就在于有比较大的港口通往各个地区。宫理顶着一头黑发,正在某家整容义体店的地下室,抽着电子烟,快速的筛选着一大把身份ID卡,笑道:“罗姐,从万城来了这里之后更加风生水起了啊。”

罗姐蹬着滑轮椅子,到手术台边,道:“我们的奇迹圣女大人,不会觉得姐妹会真就不会管你吧。”

宫理挑了一张喜欢的身份ID,捏在指缝中,笑起来:“我还想不了那么远的事情,公圣会派人追杀我更要紧,而且在我进入弗城之前,好像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发现我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魔女,但看起来更像是那种早就销声匿迹的修真者。好像是在追我。”

罗姐:“公圣会强盛后,修真者几乎都快变成老鼠了,竟然还能见到。不过很可能是魔女,她们曾经谋杀过好几位奇迹圣女。”

宫理撇撇嘴:“我这么抢手呢。”她顺手拿了一块新的光脑,戴在了手腕上。

她通过光脑付账过去,就往门外走了,罗姐忍不住回头道:“几年不见,长大了这么多,结果就找我买个身份?不叙叙旧?”

宫理笑着推开门:“我现在确实是没法叙旧,等我自由的时候再说吧。”

罗姐拽掉手套,说实在的,她打心眼里不信宫理真的能从姐妹会眼皮子底下获得“自由”:“要不你就留在这儿吧,我来这里,就是因为弗港城的教堂很少,公圣会不怎么管这里。真要继续走的话,你从弗港城离开后要去哪儿?”

宫理背影耸耸肩:“不知道,反正哪儿对我来说都不是归处。”

罗姐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就看到她推门走出去了。

有了新的身份ID,宫理甚至可以体验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感觉,下了轻轨后,她还在街边随意买了杯酸奶,大步穿过了脏兮兮的街道。

弗港城也不怎么安全,宫理买酸奶的时候还看到了抢劫的人以及在烟酒店开枪自卫的店主,只是过个红绿灯,就能看到马路中间的一片火光,数台警车围过去正在喊话。

路人有些见怪不怪,围城圈的警|察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可怕东西,立刻就拔枪警示。

宫理不太关心,只是看到混乱中又有车辆侧翻爆燃了。她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酒店,落地窗大床房的那种,宫理叫了瓶红酒,穿着浴袍坐在大床上,一边看着网络频道一边喝酒准备睡了。

宫理由衷感觉到放松,昏昏沉沉之间,就看到新闻里也在播报她看到的那场接头混乱,而路人拍下了混乱开始时的景象,是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突然从街边跳出来,袭击向一辆摩托车,将摩托车车主狠狠摔落在地,拽掉对方的头盔就嘶吼着什么。

宫理惊愕的发现,不止是那混乱中只能看清轮廓的身影很熟悉,而那辆摩托车……就是她昨天到达弗港城之后立刻脱手卖掉的摩托车。

而新闻最后,则是警|察出动了机动部队,对街头出现的危险度极高的怪物,进行了袭击与围堵,怪物浑身黑血,并没有怎么向警|察反击,只是不停地拽起摩托车,抖着那辆破车,像是能从里头抖出什么来。它最终被击伤而逃,现场记者正提醒市民注意夜间安全——

宫理后背冷汗涔涔,落地窗的纱帘被风吹动,她转过头往外看去,外头的月亮还是比较饱满的圆形。

而在月光之下,碧绿眼睛的狼人脊背如同山峦,正蹲伏在阳台的围栏上,紧紧盯着她。

宫理条件反射就想要去拿床头的枪,狼人已经从围栏上跳下来,跌跌撞撞的走进来,纱帘蹭过他的毛发,沾上粘稠的血污。

他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身上甚至有好几道几乎将他剖开的粉红色伤疤,他的兽足在地毯上留下形状模糊的脏污足迹,似乎是因为奔跑磨秃了皮肉。宫理穿着浴袍,黑色假发扔在地上,她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撑着胳膊往后退一步。

她心里正想着,林恩要是敢抬起爪子,她就要让软包墙壁变成安全气囊把他弹飞出去——

林恩却整只狼人朝她重重的倒下来,脑袋撞在她胸膛上,又滚落在她膝头,她的浴袍瞬间沾满了黑血与泥巴,犬齿正在口中打哆嗦般上下磕着,他彻底昏死过去,只是一直爪子垂下去,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腕。

宫理:“……”

她第二次抛下他。

也第二次失败了。

宫理感觉自己心里复杂的情绪,似乎不是失败的气恼。

林恩昏死过去之前,喉咙里滚出几个词:“……保护。宫理。”

“林恩是。宫理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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