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敌人

赤眉道人头前领路，一凡紧随其后，一众人向逍遥极走去。

张振阳拍拍严菲菲：“走，上山。快！”

“有病呀你！”

“你看。”

严菲菲看着一凡在队形中的位置说道：“好家伙，众星拱月，逍遥派这是如临大敌啊！。”

“哼，众星拱月？老头要是敢造次，马上遭到偷星摘月。这就是表面对你恭恭敬敬，实则处处暗藏杀机。”张振阳说。

“那老头是谁？”严菲菲琢磨着。

“你管他呢？”张振阳说，“我觉得有戏看。”

严张二人临时决定率众上山。

山上早已得知山下的情况。云中子告诉众人，将有贵客造访，希望各家都派出人手去加强山上的守卫。

各门各派议论纷纷，却也跟着行动起来。

云中子捻着山羊须心情格外畅快，这是他近些年来最畅快的一刻了。

刚到半山腰，一凡见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心里一紧，他觉着空气都快要凝固了。此时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心想：完了，就是冲自己来的。有关云中子的事一股脑涌上心头，一凡觉着脚下很沉，有些迈不开腿，似乎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他向前，再向前。

终于到了逍遥宫。正殿庄严肃穆，飞檐吊宇与四周错落有致的亭台及古木相得益彰，本应该是幽静雅致的青石草木，此刻都染上浓浓的杀伐之气。

数不清的目光齐刷刷盯着来人。一凡扫一眼众人，黑压压的人头望不到边，看到眼前的几位，他忽然觉得自己本应该认识他们。还是因为那晚的意外，或许是那次意外将他的部分记忆留在了原地。

再看正殿前的台阶上。云中子一身青袍，左手捻着山羊须，右手被轻盈过膝的衣袖遮掩，自不见他使用的兵器。此时，赤眉道人走到云中子身边，他手里那柄通身赤红的宝剑格外显眼。

台阶下依次坐着韩栋、沈飞等人，还有两把飞龙椅空着。已经补过课的一凡自然知道它们的主人。

“请坐。”云中子居高临下地说道。

一凡微微侧身，原来自己背后也有一把椅子，只是相较于飞龙椅而言，它实在有些寒酸。一凡看了看椅子，抬腿向台阶走去。

一凡的举动使得举座皆惊，有张口结舌的，有起身伸手作阻拦状的，甚至赤眉道人挡在了云中子前面，手里的剑也已出鞘一半。

一凡刚登上第一道阶梯，他身后的椅子便哗啦一声碎在了地上。

韩栋握紧拳头看了眼云中子，随即紧盯着一凡。

沈飞则看着正对着他的那堆碎木头块发愣。

溟凌子和钱正钧下意识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众人不再怀疑云中子的话，连迟到的严菲菲和张振阳都乖乖坐到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去了，二人甚至下意识都去坐最末那把椅子，不知是想离危险远一点，还是在向云盟主表示悔意。

此刻一凡眼里没有众人，因为他感觉到了大殿内的那股强大的力量。

云中子示意师弟让一凡上去。一凡站在门口，看着那对寒光逼人的阴阳剑，父亲教他练剑的场景争相挤入他的回忆。他流泪了。一凡脚下用力，两道剑气从眼里喷出，对面的阴阳剑开始震动，越来越剧烈。一凡忽然伸出双手，两把剑挣脱捆缚的铁链，霎时钻入他的手臂。

众人大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好，敢来认领就好。”云中子上前说道。

一凡侧身看着云中子：“当然。十二年了，太久了。”

“十二年？”云中子捻着胡须说道，“对，是十二年。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阁下赐教：当年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说杀人吗？”一凡确认道。

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云中子咬咬牙，仍旧平和地说道：“是。”

一凡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云中子脸上，说道：“这正是我想问你，你们的！”

云中子瞬时后移数步远，抬起衣袖中的右臂，作戒备状，厉声喝道：“丧心病狂，速速报上你的名号！”

一凡不为所动。

“不管你是何方妖人，有何本领，既然你大摇大摆的来了，就不能让你大摇大摆的走！”韩栋飞身来到云中子身边冲着一凡怒斥道，“受死把你！”

云中子抬起手：“你若是交待了，本盟主保证给你留全尸，否则天下英雄定将你剜心掏肺！”

一凡笑笑说道：“我的出现的确让你为难了。杀了我，你的戏也演完了；不杀我，你的戏也很难再演下去。”

这话可算是把众人刚刚埋进心底的大疙瘩重新翻腾了出来。

沈飞看了一凡一眼。溟凌子和钱正钧低头偷偷瞟了眼那堆碎木块。严张二人互相给了个眼神。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云中子抖了抖右手臂，露出青玉转魂箫，“请吧！”

众人随即捂住耳朵。

一凡往后一拱背，两手臂直直地向前甩出，阴阳两剑从掌心飞出。一凡挥动双手，凌空转动两剑，让它们缠绕在一起，随后他一跃而起，抓住剑柄，用力一甩，原本麻花状的剑身瞬间变得光洁，颀长的剑身上闪耀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你就是会无极剑，也是个无耻盗贼！还是杀人凶手！”云中子抽出玉箫，“为了老盟主，为了无极峰上的几百条亡魂，为了整个武林，今天定取你性命！”

“无耻老贼！”一凡飞身便刺，“看剑！”

云中子后退几步，玉箫在他的手里翻飞起来，一个个要人命的音符连成串，飞向一凡。

一凡只得连连躲闪。“无极始生！”一凡在躲闪的同时向云中子挥出数剑。

剑气直逼云中子。云中子将玉箫竖起来，画一个圈，向前一推，音律编织的防御网将一凡的剑气卸掉。

一凡将双剑收回手臂，剑手合一：“化形无极！”

无数道剑气飞向云中子。

云中子闪身飞到房檐上，盘腿而坐，两手架起玉箫送到嘴边。悠长的箫声化作深邃的幽谷将一凡的剑气吸纳。

一凡大惊。他知道对方若是全力攻击自己，自己断然不占半点便宜。现在唯一可行的便是不断的进攻。他再次分腿站立，垂下双臂，催动真气，让从大地升起的真气延督脉运行至风府：“化神无极！”目光所及便是剑气所至。

昆仑雪峰飞向云中子，欲将他像尘土一样埋葬。

忽然，云中子须眉飘扬，手指在玉箫上翻飞，惊涛骇浪向一凡漫天卷地而来，接着是火焰、飞石、利剑……

崩塌的山石，迸溅激流，破碎的石砂、铁屑……四处飞溅，树倒屋塌，天昏地暗，死伤满地。撞击声、撕裂声、哭喊声乱作一团。

云中子率先停止进攻，他收起玉箫。

一凡也跟着收回真气，他知道刚才云中子没有用全力。

“让我来！”韩栋抬手便劈。云中子拦住道：“先救人，被内力所伤，若及时救治便不会有大碍，晚了就完了。他跑不了。”

韩栋哪里忍得了，他使出玄天霹雳掌将一凡逼出垓心，继续与之混战。

云中子只好替韩栋救治玄天派受伤的弟子，逍遥派则由赤眉道人负责。

各门各派都忙活起来。这会儿严张二人还真得了便宜，各自的伤者不多，且伤势都较轻。

一番清点后，沈飞的人死伤最多，他愤怒地向云中要说法。

“韩掌门正在与他激战，沈掌门何不施以援手？”云中子说。

其实沈飞希望云中子与一凡斗个两败俱伤，不曾想吃瘪了，恼羞成怒的他说道：“该出手时，我自然会出手，可我的人大多是被你的转魂箫所伤。”

云中子近前看了看死伤者的情况，他知道沈飞无非想要个借口而已。看来这场战斗还是得他来结束，于是云中子飞身加入韩栋与一凡的战斗。

对付韩栋一个，一凡已经有些吃力，再来一个超过自己的云中子，他可就没有一点胜算可言了，真后悔自己没能突破无极降临，刚出山就结束了，实在不甘心，大仇未报，死不瞑目。一凡横下一条心，与二人拼了！

化神无极虽然刚猛，但防御不够，当云中子的转魂箫将其化掉之后，韩栋可以轻易攻击到一凡。如若韩栋与云中子配合密切，可以在转瞬间要了一凡的小命。

云中子似乎没发现一凡致命弱点，而是一心要将他逼到后山绝壁。

眼看一凡快顶不住了。“开天辟地！”韩栋瞅准时机，大喊着打出他绝杀的一掌。

再看云中子，双目紧闭，手指翻飞到看不清楚，单是看着他若有似无的手就会让人的呼吸急促到近乎窒息；音律急促而变化万千，听者耳鼻渗血，血液向头部急聚，五脏挪移，成翻江倒海之势。就在对手接近殒命之际，他再次提高音节，使出全力将整个无形的天罗地网推向对手。

一凡在众目睽睽之下口喷鲜血，坠入悬崖。

二人探出身去看着一凡消失不见，云中子转身向众人宣布：“武林公敌，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哪家弟子，第一个找到凶手或他尸首的，其掌门即为副盟主，没有异议就行动！”

众人闻言，纷纷向山下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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