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扬帆，2013

“听说了吗，106那个，就那个叫……叫杨帆的那个，好像没抢救过来。”

课间休息时间，一高一矮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从教室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讨论着什么。

“真的假的？”

被搂着的矮个子惊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原样。

“不是说只是胃病用药过量吗，怎么会……”

“鬼的用药过量。”高个子嘴角扯了扯。

“陈鹏和那家伙不一个班的吗？今天早读结束我俩撞一块了，你猜陈鹏怎么说？”

“那家伙喝的根本就不是胃药，是安眠药，整整十粒！”

矮个子疑惑的工夫，高个子又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安眠药？他怎么敢的呀？！”

“那谁知道……”

高个子歪了歪头，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架势。两人也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深究，俗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杨帆一不和自己同班二不沾亲带故，议论这么两句就得了。

比起杨帆是生是死，他们更关心学校会就这次事件给出什么解释，学生服药自杀，这种事儿传扬出去绝对有话题度！

“杨帆……死了？”

两人谈话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还是被同在走廊的另一个男生听了过去。

“不，不会的，他……没这个道理！”

听过二人谈话的寸头男生先是诧异，随后又猛地摇起了头，“他，他……”

寸头男生自言自语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害怕？

阳安第一人民医院。

“老李，我那学生没事了儿吧？”

负责查房的医生刚从病房走出来，苟鸫就急急迎了上去。

苟鸫是阳安一中的一名高中老师，而现在躺在病房里的那个，正是刚刚学校里高矮个子……不，谈论的恐怕不是他们两个。

未来的一两个星期内，杨帆恐怕会成为阳安一中话题度最高的学生了。

“没大事了。”

被苟鸫拦下的医生缓缓摘下口罩。

“也得亏你昨晚送来的及时，那么大剂量的安眠药，还是强药性的。”

“要是再晚发现一会儿……”

李成机的话没继续说下去，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听到自己这位老同学这样说，苟鸫整夜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自己调回阳安接手杨帆所在的班级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班上的学生都没全部认明白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老李，我这学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重重呼了几口气之后，苟鸫才稍稍平定了一些。

“一个星期左右吧。”

“放心，虽然昨天送过来的时候情况不太乐观，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许是看出了老同学的担心，李成机又说了记录宽慰的话。

“老苟，你先回学校吧，这边有护士看着。跟着提心吊胆了一晚上，你也回去休息休息。”

“苟老师，我家小帆怎么样了？”

李成机话音刚落，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小跑着来到了两人的面前，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因为焦急更显苍白。

“杨帆同学的母亲，对吧？”

苟鸫对眼前的女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上个月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坐在杨帆的位置上。

“是的。”

女人出了不少汗，眼眶也是通红，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也顾不上擦掉脸上汗水就再度开口。

“苟老师，杨帆他……”

蔡兰是在去往常山市的火车上得知儿子出事的事情的，本来是去接丈夫出院，但了解过儿子这边的情况后根本没敢等火车进入常山，只是给丈夫打了个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杨帆家长，您不要着急，杨帆现在已经没大问题了。”

看着随时会哭出来的蔡兰，苟鸫连忙说道。

似乎怕蔡兰依旧不安心，苟鸫还特意指了指病房里熟睡的杨帆。

“没大问题了？”

“那就好，那就好。”蔡兰连连拍着胸脯，幸好儿子没事，不然她……

苟鸫把电话里没通知到的一些细则讲给蔡兰之后也离开了医院。

校长那边儿从昨晚但现在给自己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询问杨帆的情况，作为一校之长，发生这种事儿他比自己还要急。

至于几分为学生几分也仕途，那就不得而知了……

“医生，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我儿子？”

苟鸫离开之后，蔡兰好大一会才缓过劲儿来，看着病房里打着吊瓶的儿子，眼里说不出的心疼。

“可以，但不提倡。”

“你儿子现在需要休息，虽然我们给他洗了胃，但也有不少药效被他吸收掉了，一时半会儿应该还醒不过来。”

留下这句话之后，李成机也转头离开了。

“小帆……”

“杨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现在回去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办公室内，留着大背头的主管高高在上地盯着杨帆甩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上班时间骚扰女同事，盗窃，开除你都算轻的，还好意思为什么？”

“佬子要是你，连个屁都不好意思往外嘣。赶紧滚蛋，别在这儿妨碍老子工作！”

“陆主管，我没有骚扰李薇，也没有拿她的东西，我是被冤枉的。”

尽管知道陆无为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踢出公司，杨帆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骚扰女同事？盗窃？开什么玩笑，自己昨天连公司都没来，怎么可能干这样的事儿？

杨帆心里知道，陆无为之所以伙同李薇给自己安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是想把自己赶出公司。

上个星期他俩在办公室活塞运动的时候好死不死自己来交材料，他肯定是怕自己把这回事儿传扬出去。

“你特么说冤枉就是冤枉？”

陆无为没想到平时唯唯诺诺的杨帆居然敢还嘴，脸上怒火更甚，手里的茶杯也冲着杨帆甩了出去。

“佬子告诉你，现在佬子的心情很不好，你再多一句废话，佬子就直接报警。看看警察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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