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拒之门外
那时候,君临风笑得有点落寞:“我只是……想多看别人一些笑脸吧。”
“自小到大,我看的冷脸太多了,每次看到别人满眼的冷漠,我心里就很着急,像是有只什么手一直在用力抓一样,非常难受,迫切地让我想改变这种现状。”
他也努力过。
努力地想从父母的那里得到笑脸,得到温暖,但却根本得不到回应,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去。
那一年他前去庵堂为临江王妃庆生,临江王妃将他关在庵堂之外。
那天天气阴沉,风非常大。
君临风孤零零地站在庵堂之外,素色的衣裳被风吹的起起落落,发丝也在风中乱飞。
他从早上站到下午,没求得临江王妃见他一面。
夜色降临的时候,下属传话,王府有要紧事务必须他立即回去处置。
君临风拖着僵硬的身子,跪在庵堂门前,遥遥给临江王妃叩了三个头,才在属下的搀扶下蹒跚离去。
顾凝始终记得,他那含着苦笑落寞的眸子,以及走在庵堂石阶前孤寂落寞的背影。
顾凝在现代那一世便不曾得过父母半点温情,顿时就有同病相怜之感。
她真心实意地当他是哥哥,觉得可以相互扶持,抱团取暖。
前世她可以缓和他们母子的关系,今生她照样可以。
顾凝慢慢垂下眼帘,眼底的涩意敛去,只剩满满自信。
……
走了大半日,终于到了地方。
这里算是临江王府家庙,府上支付一切日用开支,不需要所谓香火。
庵堂里除了临江王妃代发修行,便是她的贴身嬷嬷和四个婢女,为了王妃的安全,周围自然重兵把守,一般的百姓也上不了这座山。
君临风在山腰下马,看着那数百级石阶一眼,容色复杂。
沈照和顾凝也先后下马。
顾凝温声说:“上去吧。”
“……”君临风深深吸了口气,撩起袍摆跨上台阶
庵堂常年四季大门紧闭,今日亦不例外。
守卫的将军前来给君临风行礼:“见过世子!”
然后禀报了最近庵堂内的情况。
一切安好。
“你先退下吧。”君临风淡淡说了一声,上前叩门。
“母亲。”君临风扬着声音说:“今日重阳,孩儿带了两位朋友前来看你,烦请您开门。”
庵内一片静默,别说开门了,两个回应都没有。
君临风的容色略微有些复杂。
其实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也习惯了,但今日有沈照和顾凝在身边,也不知怎的,心里既尴尬又苦涩。
沈照和顾凝必定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来见自己母亲一面,却被拒之门外。
君临风心里叹了口气,又说:“孩儿给您带了京城的菊花糕,您——”
就在这时,顾凝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君临风,“我来。”
君临风愣住,你来?
来什么?!
“王妃娘娘。”不等君临风反应过来,顾凝就提高了音量朝庵内道:“我从京城来,为您带了一封太师府的家书。”
君临风错愕地看着顾凝,未及分辨真假,甚至是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听里面响起脚步声。
咯吱——
庵堂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朝外看。
“崔嬷嬷。”君临风唤了一声。完整内容
那嬷嬷连忙朝着君临风行礼,“世子安好。”
话落,她打量着站在君临风身侧的顾凝,迟疑道:“姑娘你说,有京城太师府的家书?”
“是。”顾凝微笑,“但是这家书,我需亲自交给王妃娘娘才能放心,劳烦嬷嬷为我引荐。”
崔嬷嬷不敢大意,又进去回禀了一声,没一会儿再出来时,让人把两扇门都打开,客气地说道:“世子、姑娘,请进。”
君临风三人被带了进去,到大殿时,看到一个穿着青灰色僧袍的女子跪在蒲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木鱼。
嬷嬷上前说:“那位姑娘到了。”
当!
木鱼的声音停了下来。
崔嬷嬷赶紧上前,把那女子扶起转身。
那是个瘦削苍白的女子,唇也白的没什么血色,但五官无比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重瞳剪水,一看便知道年轻的时候是少见的美人。
女子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了君临风的身上。
君临风无比拘谨,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如何表情,略有些僵硬地想唤一声“母亲”,但那女子的视线转走。
女子缓缓打量着顾凝:“家书呢?”
“在这儿。”顾凝埋头去袖袋之中拿,却忽然变脸:“糟糕,不见了!”
女子眉心微蹙:“你既是信使,却将家书丢了?”
她慢条斯理地看了顾凝两眼,又看了君临风两眼,就什么都懂了——定是君临风想要进庵堂看她一眼,所以让这个姑娘说有什么家书。
哪里会有家书?
早在她嫁入临江的那一天,父亲便已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女子面露苦笑。
君临风欲言又止:“母亲,您看起来不太好,我派人送来的药您是不是没有用?不如,我让大夫帮您看看?”
“不必。”女子的声音清冷三分:“我累了,就不招呼你们了,自便吧。”
说完她便要往后堂去。
“等一下!”顾凝忽然又道:“家书是掉了,但有个东西还在,您看!”
女子顿了顿,一回头却愣住了。
她错愕地往前迈了两步,“你怎么会有这个?!”
顾凝的手上是一只南海红珊瑚手镯,通体晶莹透亮,本来是难得的宝物,但偏偏手镯有一个位置包了金。
包金其实并不算是一种完全的装饰,因为只有带着瑕疵的镯子才会包金箍银。
这样的手镯,价值会大打折扣。
而这个手镯对临江王妃来说,却是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的物件。
她反射性地便要将手镯拿回来。
顾凝却后退一步躲开了。
临江王妃看着顾凝:“你真的是信使?”
顾凝说:“赶了大半日的路,我们夫妇和世子都有点饿了,王妃娘娘,能不能先给点吃的?!”
临江王妃深深地看了顾凝一眼,吩咐:“崔嬷嬷,去准备干净的禅院和素斋,请这位——”
“他是沈照,我的夫君。”
“请沈公子和沈夫人……还有世子一起用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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