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泪

“烧死她！”“他们根本不能算作人！”…

偌大的广场上，树立着五个十字架，上面的荆棘缠绕着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他们的灵魂似乎已经死去，目光在微风中涣散。

广场外一个十四岁瘦小的女孩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爸爸，妈妈！”

“娜温妮阿，不要哭泣，你的父母会去往天堂。”

一位身材高大，眼神凝重的男子说道，他想要伸手抚摸娜温妮阿那金色的秀发，想要安慰她，但她推开了他：

“你们这些教徒全是坏人！我的母亲什么坏事都没干，却被你们这些自诩为上帝的代言人判下了罪行！

娜温妮阿的眼泪仍不止地如泉涌般留下脸颊，她只觉得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坏人。

左手手持圣经的牧师虔诚地握住颈上的十字架：

“女巫，背叛了上帝的指引，生来就拥有邪恶肮脏的身体，

“吾之上帝之仆人，将用圣火净化你们的灵魂，安息吧，愿你们在上帝的安排下在地狱忏悔吧。”

一簇洁白的火焰在空中点燃，瞬间覆盖在被称为“女巫”身上的荆棘，他们随后便化作一缕飞烟。

“爸爸妈妈！”娜温妮阿想要冲上广场，但克里斯托紧紧地抱住了她。

可周围的人理解不了她的痛苦，他们都弓着身子行礼，这是她双亲的葬礼，一家人只有她活了下来，可整个米拉格雷的人却是那么欢欣鼓舞，因为身为教徒的他们觉得净化便是娜温妮阿父母应有的下场。

克里斯托身怀歉意，他记得很清楚，就因为娜温妮阿的母亲是女巫，因为魔力虚弱多年未被发现，但就在昨日，突然上门拜访的佩雷格里诺教皇一眼看穿了她的真实身份。

于是被教会通缉仇恨的女巫便以期满和污秽罪将娜温妮阿全家送上了十字架，身为修会会长的克里斯托苦苦哀求，只保全下来了娜温妮阿这一个女孩。

娜温妮阿只不过是一位陡然间丧失了全部生命根基的惊恐万状的小孩子，她的悲痛没有将她与社会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是把她远远推离了这个社会。

“阿门。”

远处那高大华丽的教堂耸立在教堂广场之上，以一种凝固的形式兀立于天地之间，像那远方神圣矗立着的雪山。

教皇冷眼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帽子上装饰着精美的各色宝石，摆成十字架和各种形状。

教皇的礼袍笨重而华丽，显示着他高尚的权威。

“我感受到城市里有异端教徒的气息。”

“不应该啊，城市里的人都接受了洗礼，”教徒恭身说道，“难道是东方剑林吗？”

“不，这群来自东方世界的人没有任何信仰，是新生儿。”

教皇的目光投向远方，指向城市中西南方的一处建筑。

“明白了，今天之内派人去执行洗礼。”教徒缓步走开了。

“喂，我说，”

教皇厌恶地回过头，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全亚圣尼尔能用这种轻蔑的语气对最为神圣的教皇说话的人恐怕只有修会会长，克里斯托这一个人了。

“你父亲，前教皇称女巫为污秽的化身，不自己也被称为愚昧的化身么？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狩猎女巫。”

教皇脸色狰狞着，怒吼道：“她们杀了他！杀了最为神圣的教皇，直接与上帝交流的教皇！”

克里斯托冷笑道：“不过是借口罢了。你们不过是嫉妒女巫们拥有天生的魔力罢了。”

教皇平静了下来：“他们的能力太恐怖了，绝不能放任这种人继续活下去。

“他们会威胁到教会的统治地位，到时修会也不能幸免，那么你觉得主会怎么想？”

克里斯托沉默着退了下去。

教皇用他那金色华丽的权杖击打着地面：“对了，你去检查一下娜温妮阿是否是女巫。”

一旁的两名教徒走到了克里斯托的身边。

克里斯托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出了教堂。

教皇走向广场，喧闹的广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除了广场左下角那群白色长衣的异教徒。

东方剑林？希望你们不会妨碍到主。我不介意再用圣火多净化几名异教徒。

“亲爱的姊妹兄弟们，污秽上帝的女巫越来越多，然而侍奉吾之主之使徒需要得到扩张，希望汝等加入我们神圣的使徒一员。”

“我们愿为主效劳，洗清我们的罪孽。”

教皇满意地扫视着广场，但，那其中一名白衣的剑士冷眼地看向他，随即便驰马离开了。

娜温妮阿拉着修会会长克里斯托的手来到教会的一间空房间。

不，是会长拉着小女孩的手，他感受到她的孤独感是如此地强烈，她的泪水干了，飞快地从克里斯托的手里抽回手。

她独自一人默然枯坐，仿佛一个不肯与她的俘获者合作的囚徒。

克里斯托取下颈上的十字架，放在娜温妮阿稚嫩的手中，缓慢神圣地念着宣告词。

十字架缓缓亮着金光，克里斯托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已经进入了娜温妮阿的身体里，是那么的纯净自然，与其他的孩童并无区别。

克里斯托正准备将魔力收回，经过她那却发现娜温妮阿那有力跳动的心脏下隐藏着什么。

他小心的操控魔力来到她的心脏处，发现一丝奇异的彩色在心脏跳动的掩护下浅浅地飘动着，如果不是克里斯托细致，有目的地查找，恐怕就发现不了这丝魔力。

体内存在魔力？

克里斯托震惊着，内心凉了半截，这意味着娜温妮阿是一名污秽的女巫。必须以圣火净化。

但她的魔力隐藏在心脏的跳动下，也许……

“铛”金属碰撞声瞬间将克里斯托拉回了现实，娜温妮阿狠狠地将十字架摔在了地上。

“她没有魔力，是正常人。”克里斯托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一旁的两人说着。

那两名教徒显然不相信，其中一个亲自上前检查到。

娜温妮阿仇恨地盯着他，再次将十字架扔在了地上。

这名教徒，匆忙捡起十字架，向另一名同班点点头。

“那我们退下了，克里斯托大人。”

“那是真的可惜啊，我为什么不是一名女巫？”娜温妮阿冷嘲热讽道。

克里斯托展开魔力，确认四周无人后，跪在地上轻声说：“不，你体内有魔力。”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要让你们这些教徒全部去死。”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娜温妮阿看到了对方严峻的眼神，这种眼神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想要让她臣服，想让她俯首听命。

一瞬间，冷漠如冰化为了炽热怒火：“你知道什么！我的父母全死了，就仅仅因为我母亲有用那么一丁点魔力，一丁点！”

是啊我的母亲也是一名女巫，我永远也忘不了她被教会净化的时候看着我的那个眼神。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大发雷霆。

“我明白了，”他平静地说，“你想为自己的父母报仇，用自己的力量？”

这次娜温妮阿有点心虚地说：“当然了，我可是女巫。”

“教会那么大的一个组织，你确定你能对付？”

“我自己不行，我可以找其他女巫！”

“去哪儿找呢？你的父母都已经逝世了，你再也不是卡特琳娜家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了。”

娜温妮阿没有料到这样的攻击，他在猛戳她的痛处，而他却无力招架：“就算这样，我也要复仇，哪怕我没有一丝力量。”

“这我知道，我也知道责任在谁。”

“难道是我？”

“是我，是我欠下了你父亲的救命之恩，却无法做出阻止非正义的行为发生在他们身上。”

“那为什么你说我毫无力量！”

克里斯托再一次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么你毁灭教会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某个爱的人？”

“在这个世上，我从来不认识任何一个好人，除了我的父母，而他们已经死了！而教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边随意毁灭别人幸福的生活！”

“那你自己呢？”

“我也跟别人一样，什么都不懂，因为我也是人，对不对？没有人真正理解别人，包括你在内，假装高深，装出同情别人的模样，你的本事只够让我像这样哭一场！”

“不，我支持你。”克里斯托温和地说。

“什么？”娜温妮阿悄声问。

“我将作为你的导师，教会你使用魔法，无论什么技巧。”

“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当然，哪怕你把教会连根拔起都行，不过别伤到我就行。”

娜温妮阿实在忍不住了，她破涕而笑：“谢谢你。”

他摇了摇头：“你知道么，我的母亲也是一名女巫，我的父亲是教会的前任会长，母亲的身份暴露后，是他亲手杀了她，为了教会的名誉，因此我并没有成为这一任教皇。”

“我本就是有希望的，教会已经腐败了，我只希望帮助你实现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我明白了，你是评判别人梦想的法官。”

克里斯托只是笑了笑，说道：“信念，希望，还有爱—总共三项，但最重要的一项是爱。”

“你并不爱我。”

“嗬，”克里斯托笑了笑，“我是个评判梦想的法官。而你是个评判爱的法官。

“好吧，我宣布，你怀有美好梦想的罪名成立，判决你为实现梦想终身辛勤工作；

“我只希望，你不会哪天宣判我爱你的罪名不成立。”

他陷入了沉思，“我也有个和你一样大的女儿，可惜，她跟着她妈妈离开这个地方。她现在应该只比你大几岁。”

“你让我想起她了？”

“我在想，如果她还在这里，肯定一点都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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