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相之下

“又北百七十里，曰堤山，多马。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首，名曰狕。”——《山海经·卷三·北山经》

“龙脉——狕。（音同幺）”

刘洋收起了脸上的玩闹，颇为铿锵地大喊道。刘洋的声音还在回荡，却只见一层淡淡的黑雾从李洋身上涌现，缭绕在刘洋身后，从中慢慢显现出某种野兽的轮廓。与此同时，李默注意到在刘洋裸露的双臂以及刘洋的脸上，一些朴质却又粗犷的纹路慢慢浮现，散发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凶狞气息。而当那些黑雾慢慢消散后，刘洋身后赫然多了一头鼓吻奋爪的野兽！这只野兽肩高竟超过两米，通体棕黄，像极了一只巨大的豹子，却只有头颅处有黑色的斑纹，颈处狮子般的鬃毛一簇簇垂下，狰狞地眼神停留在李默身上，蠢蠢欲动对李默咧开大嘴，露出两排令人胆寒的獠牙。“这就是我的的龙脉所呈的‘相’——狕。”刘洋看着李默如临大敌的样子，懒洋洋地开口解释道。“龙脉是山海异域的‘异’失去皇朝气压制后对现世的具体渗透导致，这种渗透一般都是先天的，所以龙脉者出身便带有‘异’的血脉。而‘相’正是这种血脉的具现。”李默正警惕而又认真听着刘洋的解释，却见刘洋突然恼火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大声咒骂起来“哎呀哎呀，解释起来麻烦死了，凭什么要我给他讲这种无聊的事情。”说着，刘洋像放暑假的高中生打量着《五三》那般充满嫌弃和抵触地看了李默一眼，嘀咕着说：“总之先打他一顿，弄清楚他的龙脉后把解释的事情交给李梅那傻妞做好了。”这么想着，刘洋脸上又露出满意地笑容。李默看着刘洋又是自言自语又是独自傻笑，却没有半点掉以轻心，脸上甚至因紧张而流下汗水。刘洋身后，那头眼神里写满凶狞的狕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李默，戏谑和暴戾在那张狰狞的兽脸上毫不掩饰。

从刘洋将本相呈现开始，李默就感觉到血液在体内疯狂涌动升温，有什么疯狂的事物试图从自己体内脱出。李默咬紧了自己嘴唇，试图让自己保持理智，警惕着刘洋的一举一动。刘洋注意到李默的异样，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对着李默嘿嘿笑道：“龙脉者的血脉会对周围的‘异’产生共鸣，还不能掌控自己龙脉的龙脉者会在这种共鸣下丧失理智，爆发出自己的‘相’。看来你的龙脉已经对我的相起反应了，那我就再来加把力，加快这个过程吧。”李默听见刘洋的话，心中警铃大振，立即将全身紧绷起来，右腿后撤，两个膝盖微微躬起，随时准备招架刘洋的攻击。但刘洋却只是悠哉游哉地向前迈出一步，身上的黑色纹路倏然激起一道黑光。李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洋，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刘洋的下一步动作，却突然发现面前黑影飘动，原本李洋站着的位置上，只有那头狕兴趣索然地看着自己！极度地不安冲击着李默苦苦保持的理智，李默眼神微微下沉，却只看到一只布满纹路的右手结结实实地埋进自己腹部，而自己的身子已经蜷曲的像只焖虾般向后飞去！刘洋这一拳竟将李默打得飞出一两米远。李默倒在地上，张大嘴巴，瞪圆双眼，不住地干呕着。李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而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保持着的理智正在慢慢消失。刘洋饶有兴趣地看着李默，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让我来好好看看，你小子的龙脉到底是王八是龟吧。”

驾驶座上，李梅极度犹豫地想开口，但都欲言又止。当李梅又一次想对周厉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时，周厉却将眼神瞥了过来，先开口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李梅咬了咬嘴唇，把心一豁，开口道：“周先生，你这样处理李默的态度真的符合规矩吗？我是说，局里对新现龙脉者的处理程序应该是在获悉龙脉者的‘相’后，对其进行心理测试及社会容纳度审核。只有这些通过，组织决定对其进行招纳而非管控或关押后，才能对其告知关于‘异’的信息。而你在让刘洋获悉李默龙脉的同时，还让刘洋对李默针对有关龙脉者的相关信息进行解释，这明显是不合规矩的吧。”李梅幽幽地看了周厉一眼，继续说道：“况且，虽然没找到尸体，但李默确实杀了别墅户主高嘉明啊。”李梅说完，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李梅开始感觉气氛有点尴尬。但很快周厉生涩的嗓音便在车内响起。“李梅小姐，你对部门规矩严格恪守并且维护的态度让我觉得敬佩。”周厉先是语气平淡地赞扬了李梅一句，这让李梅的脸红了红，分不清周厉是不是在挤兑自己。“至于关于对李默的作法，李小姐可能不太清楚，局里有些人是可以跳过程序对非凡者进行招募的，而我就是其中一人。”周厉继续开口道。“‘而我就是其中一人’，臭弟弟怎么还给姐姐装上了，呸呸呸呸呸！行动组了不起啊，哼！”李梅嘟着嘴，腹诽道，但嘴上却不敢这样讲“更大的权力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周先生又怎么能确定那个李默值得招募呢。”周默微微侧过头，盯着李梅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重新将头摆正，说道：“因为我看到李默的灵魂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说到这，周厉那双死败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一些光亮，“即便不可思议，但李默的灵魂确实干净得像个初生的婴儿。难以想象这样的年代还有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这样的人不值得招募，那又该去招募谁呢。”

李梅清楚行动组的人都是非凡者，所以没有对周厉声称看到李默灵魂的言论感到质疑和诧异，反倒惊讶地说“那么说李默其实没有杀高嘉明，高嘉明也只是单纯失踪了？”不料周厉却摇摇头道“不，李默确实杀了高嘉明，高嘉明也确实被杀死了。这说明李默觉得杀死高嘉明自己问心无愧。但高嘉明的身体和灵魂……”周厉皱起眉头，陷入思考。李梅看了一眼周厉，也不再打扰，只是专注的开着车子。几分钟，车子便抵达了蓝山小区。由于李梅事先做了安排，车子从大门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别墅区而没有招到保安的阻拦。李梅将车子停下，轻轻对周厉说了一声——

“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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