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长夜行

等绫含走远了，李凤岚忧心忡忡地问众人：你们有没有觉得……绫含有点儿不对劲儿？

翡翠说道：确实有些不对劲，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开朗……不过这开朗里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琥珀则一脸懵懂：我觉得没什么啊。

比起绫含的精神状态，李凤岚更在意的是她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把锅扔在翡翠头上了？到底什么意思。

正想得出神，土地庙外响起脚步声，几个穿着破烂的身影出现在庙门口，为首的正是丐帮长老高鑫。

高鑫施了个礼，说道：李小姐，在下答应您的事已经办到了，该您兑现承诺了。

李凤岚点了点头：好吧，我已经去信一封，召他来找我了。高长老，有没有秘密一点儿的藏身处？

高鑫有些为难：李小姐，在下不太懂您的意思。

你要见你弟弟，所以我得在这儿等他到来，你难道不怕我诓你？我们现在的处境你应该很明白吧？我并不是威胁你，这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了，早就想回去了。

高鑫深思一会儿，说道：好吧，诸位请跟我来。

李凤岚后悔了，不该跟高鑫走的。当然，最后悔的是翡翠。

几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连脸都涂得脏兮兮的，不仔细看还真是几个乞丐。

高鑫说，最好的藏身处就是灯下黑，所以让他们扮做乞丐……然后搁街上要饭。小镇上三个挨着的街口，一个街口放俩人。

不到一下午时间，李凤岚碗里已经有十几个铜板了。

寒露看了看远处的翡翠等人，又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李凤岚，忍着笑说：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可是太长见识了。

李凤岚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抱怨的？你以前不就是乞丐吗？

寒露点点头：是啊……现在想想，这些年就跟做梦一样。我都忘了我以前在哪要饭了……凤岚，你知道不？其实丐帮并不是个正经的组织，他们内部很残酷的。

李凤岚摇了摇头：太清楚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有些奇怪的规矩。

似乎勾起了回忆，寒露的话多了起来：像你这么漂亮的乞丐婆，大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李凤岚问：什么意思？

我问你啊，如果说一个漂亮女人走投无路了，会去做什么？

李凤岚张了张嘴，并没有回答。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秦楼楚馆呗，长了张好看的脸，总不能去要饭吧？

寒露接着说：你猜对喽，那么，什么样的漂亮女人会去要饭呢？

李凤岚摇了摇头。

傻子，疯子，总之那些青楼不收的女人才会要饭。这些好看的疯女人会被筛选出来，按照等级分门别类。又好看、又疯癫，总能多要一些钱的。而且，有一些没什么钱的人，总有些个人问题要解决的。即便是最下等的半掩门他们也掏不起钱……

你别说了……李凤岚有点儿听不了这个，听得难受。

寒露伸手赶了赶身边的苍蝇，皱着眉头说：我总觉得这个高鑫是故意的，犯不上让咱们要饭吧？

李凤岚看了看翡翠他们。

翡翠盘腿坐在墙角，背挺得很直，双手揣在袖口里，头上的破斗笠遮着脸。她旁边的白叔禹躺在一片干草堆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枕着自己的胳膊，看起来很悠闲。他俩人的碗里半个铜子儿没有。

琥珀……演得很卖力，有人路过她就要说一声您行行好，还带着哭腔。朱明玉捂着脸，有点儿羞于见人。想他朱明玉，财源商会少东家，清风观张

成庆的高徒，年轻一代中的三杰之一，要牌面有牌面，要身世有身世，如今落得个乞讨为生的下场，让人唏嘘。得益于琥珀出神入化的表演，他俩碗里的铜钱最多。

李凤岚有些不服气，问道：是因为琥珀长的讨喜吗？怎么那么多人给钱？

寒露无奈：人家会揽生意，你一直臭着一张脸，能讨到十来个铜板已经很不错了……我说，迟骏清什么时候到？我们不能一直搁这儿要饭吧？

晚上，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六个人分拨出了小镇，到镇外的破庙集合。之前高鑫交代过，让他们低调点儿，开晚会的时候在一众乞丐的最外围蹲着。本地长老把大家伙手里的钱收上来，又按照各自的功劳分发一些。不出意外，翡翠和白叔禹是分文没有，琥珀和朱明玉收入二十几个铜板，给小丫头乐的。

开完了晚会，高鑫走到他们六人身边，冷冷地说：你们六个跟我进来。

李凤岚他们跟着高鑫进了庙里，高鑫推开土地爷的塑像，指着塑像下的洞口说道：几位，跟我下来吧。

下面是个长长的隧道，一直连通到小镇的某个宅子里。

从密道出来，高鑫对他们说道：晚上几位就在这儿休息，必要的东西都已经给你们备好了。

朱明玉问道：能洗澡吗？

院子里有井，能冲凉。

高鑫说完，重新钻回了密道。

等高鑫走了，朱明玉一把扯下身上的破衣服，往地上一摔，吼道：李凤岚！

李凤岚白了他一眼：有话说话，喊什么？

朱明玉有些气急败坏：第三年了，我发现我只要跟在你身边就遇不到什么好事，不是被人追杀就是受伤。我好不容易在我家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再见到你我都沦落到要饭了！

你差不多的了，你要是没遇到我你能娶琥珀吗？

朱明玉消了气，搀着琥珀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琥珀，慢点儿。

琥珀有些不乐意：我还没到不能走路的时候呢！

李凤岚说道：你干嘛去？

朱明玉没好气地回答：在外面晒了一天，当然是回屋休息。

一共就两间房，你俩睡一间，我们四个挤一个屋啊？

吃过晚饭，姑娘们先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回屋躺着。屋里床还算大，勉强挤三个人。好在仨人都不胖，躺得下。

李凤岚用力把琥珀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拿开，不满地说：琥珀，热不热？能不能别搂着我？看書菈

翡翠跟了一句：还有我。

琥珀可怜兮兮地说：我想你们嘛，你们不想我啊？

李凤岚叹息一声：想到你跟着朱明玉回家过好日子，我就不想你了。

切，琥珀嘟着嘴说，白瞎了人家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李凤岚一个机灵，问道：今天初几？

翡翠回答：六月二十。

李凤岚忽然坐了起来：对啊！我生日！

翡翠说道：你生日是八月十六……说到这儿翡翠意识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你现在是六月十三了。

李凤岚冲俩人一伸手：礼物。

琥珀笑吟吟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带鞘的匕首：给你准备好啦，我特地让人打造的。你不会用兵刃，匕首这东西好防身。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啦，你要保护好自己。

李凤岚接过匕首，显得很开心：谢谢琥珀……喂，你呢？

翡翠一闭眼：我哪有时间给你准备礼物。

不行，

你赶紧的。

翡翠想了想，忽然伸手掐住李凤岚的胳膊肘，痛得她直哀嚎。

这就是礼物了，下次再遇到危险，就掐这个地方。

李凤岚咬牙切齿地说：我谢谢你。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泼水声，想来是谁在洗澡。李凤岚看了看翡翠和琥珀，小声问道：你们说……现在是谁在洗澡呢？

翡翠回答：我哪知道。

李凤岚坏笑一声：要不……偷偷看一眼？

你别闹了，睡吧。

哎哎，翡翠，我问你，白叔禹有没有那个？

翡翠疑惑：什么那个？

李凤岚伸手摸了摸翡翠的小肚子：就是那个？

翡翠想了想，回答：没注意过。

李凤岚吃惊：没注意？怎么可能没注意？

没注意就是没注意，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琥珀鬼鬼祟祟地说：明玉有的啊，还很好看呢。

就是就是！李凤岚很兴奋，咱们偷偷看一眼吧，就一眼！

翡翠有些无语：没人的时候你自己看暮云的不好？

李凤岚已经下了床，偷偷地跑到了窗户边，琥珀也跟着跑下去了。俩人在窗纸上戳出俩洞，悄悄看着外面。不一会儿，翡翠戳了第三个洞。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李凤岚有些失望：翡翠都怪你，看你墨迹的，啥也看不到了吧？

隔壁屋，寒露把三张椅子拼到一块儿，铺上被褥。白叔禹已经打好了地铺。朱明玉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你俩委屈点儿，朱明玉说，我跟琥珀赶了好几天路，都没好好休息过。

白叔禹无奈：我还受伤了呢。

寒露往椅子上一趟：行了两位，赶紧睡吧，明天还得要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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