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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有归鸿

谁为行路人

还没到什么节日,禹鸿手上还有事情要忙,特别是许家的事,许栋原还在挣扎,准备联手他的竞争对手来搞他,他现在还不能放着公司的事情不管,自然也没那么多时间跟商绯在家闲着。第二天一早他就走了,商绯和吕嘉嵘还留着,商绯跟檀焕聊了聊合作的事。檀焕对吕嘉嵘的外形很满意,她的新一期杂志需要一个有少年感的模特,其实这样的模特很好找,但是她之前去逛街的时候在一家门店看到了吕嘉嵘的海报,就觉得很符合她想象中模特的样子。她也没想到回一趟家还能遇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本来是准备联系一下商家要到吕嘉嵘的联系方式,结果直接就给遇上了。也说不清到底是她运气好还是吕嘉嵘运气好,反正就是这么巧。

跟檀焕定好时间之后,商绯就开始自己要拍的图了,现在吕嘉嵘也有了一些经验,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傻傻听摄影师的话,让摆什么动作就摆什么动作的新人。虽然在拍摄表现上还是比较稚嫩,但商绯也能够跟他交流一些看点,这已经很难得。他们毕竟是熟人,吕嘉嵘又有自己想法的话,前期沟通好了,后期做起事来就很方便。

确定好主题和拍摄地点之后,商绯就打发吕嘉嵘去逛街,买一些他觉得合主题的衣物。她自己却是带上了相机去找禹鸿,虽然一开始是准备很快就拍完,但是现在他公司太忙了,只能分成几波来拍。

她没有主动去问禹鸿公司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也听他讲了一点。

昨晚回去之后她跟禹鸿在客厅吃零食,爸爸平时那个点都是在房间看书的,结果昨天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在客厅里坐着,说是要等妈妈回家,不过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妈妈回不回家,只是跟禹鸿聊生意上的事情。禹鸿肯定是不好跟他聊太深,但这一点都没影响到商景明的兴致,东拉西扯说了很多。商绯并不了解这些,也不知道浮宜的商业圈子,不过听他们在聊,她也就随便听了一耳朵。

中间商景明提到了徐图和昇宏最近的摩擦,商绯知道昇宏是禹鸿的公司,便多听了一耳朵。商景明提到了徐图在圈子里的地位,和大部分老牌企业一样,现在已经不具备太大的商业竞争力,但架不住存在了这么多年,许栋原的人脉远比禹鸿广,禹鸿如果真的要跟他硬碰硬,就算赢了,也免不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程度。

商绯这会儿坐在公交上,想着昨天晚上爸爸跟禹鸿聊天的时候时不时问自己一句“绯绯你怎么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商景明知道她不爱做生意,一早也接受了她的选择,所以从来不跟她聊生意上的事,就算有拿不准主意的时候,也会跟自己手下的人商量,这样频繁的问她。商绯总觉得爸爸的表现很奇怪,但是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昇宏所在的商圈很是繁华,以往商绯来这里,肯定是去逛那些大商场,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商场里不知疲倦的来回穿梭,怎么逛都不会累的那种。她对这些商场很了解,可对着商场附近这些写字楼,那可真就是一脸懵,完全找不到哪是哪。

对着手机上的步行地图转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昇宏所在的写字楼。

“你好,请问昇宏怎么走?”她在一楼大堂问了一下站岗的保安。

保安指了指右边楼梯:“二十一楼往上都是昇宏,不过你得让人下来接你,没有门禁卡是刷不上去的。”

商绯道了声谢,就到一边给禹鸿发了条信息,让他找人下来接自己。她料定禹鸿在忙,能看到自己发的信息都不错了,应该没有时间下来接自己。她打算在这里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还没人下来接她的话她就去旁边商场里逛逛,总不能白白出门一趟。

不过她才在大厅里坐了一分钟,就看见右边电梯间出来一个人,正是禹鸿。他看见商绯之后就冲商绯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上去。

“你怎么下来了,不忙吗?”商绯惯性挽上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他就这么丢下工作下来接自己,会不会不太好。

禹鸿松开她挽着自己的那只手,顺势将她肩膀揽住,带着她进电梯,刷了卡往二十一楼去:“接女朋友的时间还是有的,今天不算特别忙,一会儿你拍完之后就在我办公室等我吧,一起吃晚饭。”

“这么鸡贼?现在可都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呢。”

“无所谓嘛,多吃一顿午饭我也可以接受,我办公室的沙发还挺软的,你要是想睡个午觉也行。”

商绯逗他:“我看人家那些霸道总裁,办公室里面都有休息室,连床都有的。”

禹鸿轻笑:“我又不是没有房子住,干嘛要睡公司,上班很痛苦的,要是睡公司,那就更痛苦了。”

俩人随口瞎拌了几句嘴,电梯便到了二十一楼,禹鸿又刷了一次卡打开电梯门,带着商绯走了出去。他也没有遮掩什么,就这样揽着商绯的肩出去,将她带到了前台面前。

“通知一下行政部和法务部的,到大会议室去准备拍证件照。”说完他就带着商绯去了会议室,有准备好的设备,不过需要商绯自己去调试。

“你先忙,忙完了去二十六楼找我。”

“好。”商绯应下,转身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禹鸿从容亲了一下,方才跟她道了别,去忙自己的事情。

商绯很快上手去调试灯光和相机参数,她做惯了这些事情,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搞定了这些,然后把摆放凳子的位置给调整了一下,方才往门口看去。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她在心中默默数了一下时间,心道这看起来是个轻松的活,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做。

“我拍了一个人之后你们就自己在旁边把自己照片的名称备注好,按部门、工号、姓名的格式录入。”本来这个活应该由助理来做,不过谁让她根本就没有助理,不仅没有助理,还敢不怕死的接这种大活。

唉,还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两个部门加起来人其实不是特别多,但是这毕竟是个禹鸿干活,她就想做得精细一点,顺道还记录了一下这些人对自己照片的修图要求。她一直记得自己毕业照上的照片有多丑,但凡当时的摄影师能给她P一下,都不至于难看得那么明显。

拍完最后一个,她就坐在电脑前面修图,这可比拍照慢太多了。

正修着图,门被被人敲响,她抬头看过去,是个看着和禹鸿差不多年纪的男人。

“您是?”她没记错的话,刚刚拍的人和禹鸿告诉她的两个部门的人数能够对得上,这个人应该不是漏拍了的。

来人走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商小姐好,我是财务部的李澜,我们老板说找了个人来给我们更换员工证件照,我正好没事,就下来看看。”

李澜这个名字,商绯并不陌生,禹鸿也会跟她提到自己的朋友,不过他似乎没什么朋友,提到最多的就是李澜。

想着来人的身份,商绯便也勾起了笑容,和对着方才那些员工时公式化的礼貌微笑不一样,她现在的笑,显然真心许多。

“李先生要不要现在拍?”

“好啊。”李澜本来是准备说不用的,还是跟自己部门的人一起拍比较方便,不过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就变了意思,他还蛮想多跟商绯接触一下,看看这位令自己那个万年铁树朋友开了花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人格魅力。

拍完之后,李澜又问她能不能现在帮自己把图修了。商绯想着反正今天也不会有别的部门来拍,先给他修也行,这个工作量也不大,也不会影响到她现在的工作进度。

于是她就在那坐着给李澜修图:“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提,之后可能就没时间再给你细修了。”

“没事,对别人没时间,对我肯定是有时间的。”李澜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她旁边,认真看她手上的动作。

商绯嗯了一声:“我知道,毕竟你也是老板嘛。”这家公司当然不仅仅是禹鸿一个人的,李澜也是合伙人之一,不过禹鸿持股比例最大,公司的决策也一般是由他来定。

李澜愣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谁?”

“嗯,听禹鸿说过。”商绯跟他聊天的时候并没有看他,专注看着屏幕,一点点修图,每一个细节都有放大仔细修。

“你这个发际线……我给你往下移移吧。”

李澜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禹鸿,怎么这俩人谈恋爱是因为性子相近,总是不自觉戳别人肺管子吗?

“那啥,你看着修吧,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慢走。”商绯客气的跟他道别,目送他离开会议室,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李澜回到二十六楼,往自己办公室去,秘书正好拿了资料来给他:“李总?怎么了这是,不会是徐图那边……”秘书忍不住开始乱想,思维发散到收都收不回来的程度。

李澜默默翻了个白眼:“乱想什么呢。”他拿了资料往自己办公室去,却又还是不自觉想起商绯来,越想越觉得她跟禹鸿简直是同一个人。

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八卦出去,反正禹鸿也没有遮掩的心思,别的员工不会在乎老板谈不谈恋爱,但他会。虽然这件事不管对普通员工还是对他来说都是一件跟他们毫无干系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自己八卦的心。他进了办公室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始工作,而是先给自己妈妈发了条信息。他跟禹鸿关系好,又一起创业,他妈妈也是把禹鸿当自己孩子看待的,哪有孩子谈恋爱瞒着妈妈的呢,李澜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要赶紧告诉自己妈妈才行。

不过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脱他的认知。

妈妈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先说他不关心朋友。禹鸿老早就跟李妈妈说了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孩,前些日子又告诉李妈妈他跟那个女孩已经在一起了。李澜看了自己妈妈的回复,差点没气出心梗来。禹鸿这家伙,这种事情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几乎是用了自己工作这么多年以来最快的速度来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然后火速奔到了禹鸿的办公室去。

禹鸿正在跟合作方开视频会议,他就在他办公桌对面站着,直勾勾盯着禹鸿看。禹鸿丝毫没受他这怨念的眼神影响,淡定自若的开完了会,关掉视频设备才抬头看他。

李澜还没来得及控诉他,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没有把门关好,门直接就被敲开了。

商绯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后在禹鸿的示意下走了进去。

“处理完了?”禹鸿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把电脑旁边放着的咖啡递给了她。

商绯摇头:“还有一些,不过现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你的事情做完了没?”

“嗯,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火锅。”

李澜被他俩这种旁若无人的交谈给刺激到,抬手敲了敲桌面:“二位,看看我,这还有一活人呢。”

禹鸿根本看也不看他,拿了商绯的包就往自己身上挎:“那就去旁边商场吧,我知道有家火锅味道还不错。”

“你知道个屁。”李澜被他这态度搞得火大,都想上手揍他了。

可惜他俩就跟看不见他一样,自顾自动作,都起身准备往外面走。

气得李澜一把揪住禹鸿:“我没惹你吧?”

禹鸿无视了他,看向商绯:“我怎么感觉总有狗在我耳边狂吠啊,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商绯脸上的笑就快要憋不住了,李澜被气得咬牙:“老子就算有狂犬病也是被你咬出来的。”

这下商绯是真的憋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两个加起来都到了退休年龄的人,还吵这么幼稚的架。

到了火锅店里,李澜还揪着禹鸿问为什么他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禹鸿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用眼神对李澜进行了无言的鄙视。

李澜只好把对禹鸿的愤怒转化为对商绯的劝说:“妹妹,你看到了吧,就这种人,跟他在一起你真的亏了。听哥一句劝,踹了他,哥给你介绍更好的。”

禹鸿对此表示深深的不屑:“拉倒吧你,要不是当年映映年纪小不懂事,能被你给骗到?”

得,又开始互相攻击了。商绯表示这一路上听他俩互相揭老底都给听累了,她也不好帮禹鸿说话,索性就只是安静听着,偶尔搭一句腔。

吃过饭后,商绯跟着禹鸿一起回去。

“去我那?”禹鸿问这话的时候倒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她回来肯定是想跟自己父母多相处一下的。

然而商绯却点了头:“先去一趟超市,我买点洗漱用品。”

“好。”他家除了李澜,几乎不会有客人去,所以也没有备用的洗漱用品。商绯要去过夜的话,去一趟超市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俩人直接去了负一层的超市,随便逛了逛,商绯买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便去排队结账。俩人站在队伍中间,一前一后站着,小声聊着天。

禹鸿手中提着购物篮,商绯站在他身前,没看到他顺手从旁边的货架上取了些东西放进去,她还在想今天李澜跟禹鸿吵架的缘由。

“我们找时间去拜访一下李妈妈吧。”她侧身看着禹鸿,眼神认真。

禹鸿明显愣了一下,随机笑了起来:“好,等手里的事忙完了我就带你去,阿姨人可好了,她做的饭菜也好吃。”

说起李澜的妈妈,禹鸿眼角眉梢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他会把自己情感上的事情优先告诉李妈妈,只是因为李妈妈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让他感受到母爱的人。他跟李澜是研究生时的同学,英国的研究生学制很短,李妈妈不想让儿子一个人待在异国他乡,索性就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跟了过去。李澜是个很热情的人,他看到禹鸿第一眼就觉得禹鸿很对他胃口,是个可以成为朋友的人,所以李澜常常缠着禹鸿一起做课题,邀请他去自己家吃饭。李妈妈从来没听禹鸿谈起过自己的父母,她就觉得禹鸿的家庭可能不是那么和谐,她总是看着自己儿子没心没肺的,再看禹鸿永远一脸深沉,加上禹鸿在英国那几年过得确实有些艰辛,说到底他也是个孩子,李妈妈实在见不得孩子受苦,就对禹鸿很好,时间长了也就把禹鸿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甚至有时候对他都比对李澜更好。

禹鸿其实并不知道正常的父母和孩子之间怎么相处,一开始李妈妈对他好他很不习惯,后来习惯了发现自己竟然很是贪恋那种好。

以至到现在,他都还是把李妈妈当成自己很重要的人。

商绯能够察觉到这一点,并且理解他,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幸运的,总是在遇到这种能够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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