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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骨神掌与无痕剑

第四十五章 窗户纸

秦夫人几天不见纳兰,但见他满面青须,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原本丰盈的颧骨高高突起,一向甚为重视自己外貌的纳兰竟变得憔悴如斯,满面忧色,对叔宝道:“纳兰怎么会变成这样?”叔宝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皇上的一个心思,害他要和爱人生生分离么?”秦夫人惊道:“难道真如纳兰所说,皇上是将耶律姑娘带进宫去,作为人质扣押软禁起来?”叔宝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道:“纳兰心思太聪明,他一定已料到皇上的心思了,所以才一反常态!”

秦夫人急道:“你跟我说说明白!你们兄弟俩都这样,什么事都瞒着我!”叔宝哼了一声:“谁要瞒着你了!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他望着苏定方与纳兰越斗越烈,对秦夫人说道:“此乃军国大事,朝中知道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我又怎么能对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起?皇上登基半年之间,不知从何处得知西海有一本奇书《凤凰书》,此书分为三策,据传书中所载,非是我中土《孙子》、《战国策》、《太公兵法》可比,深奥之极。上策为行军布阵的秘要,中策为权谋定国之道,下策乃武功秘法之道。这书曾乃西海波斯王手下著名的权臣‘黑衣宰相’所著,昔日‘黑衣宰相’曾率领波斯大军横扫七海,摧城拔寨,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书成之后,这书被波斯王室奉为经典战策,藏于军府,秘不示人。皇上登基之初便听说波斯有此一本奇书,便派人出使波斯,欲求书一见。”

秦夫人哼了一声道:“大唐名将如云,控弦百万,岂是一本书可以替代?”叔宝眉头微皱,轻叱道:“妇人之见!此书若无特别之处,以皇上的开明,岂会将区区一本书放在心上?”秦夫人道:“那是什么特殊之处?”

叔宝道:“当日我们十国公奉诏入宫商议此事,皇上并无说这本书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亟欲得之的心理却是表露无遗。皇上英明天纵,睿智无双,不对我们说起个中原由,定然有他的道理,作为臣子又岂能刨根问底?”他说完这几句,低声道:“夫人你还没想明白么?整件事就是一层窗户纸,谁先捅破,谁就是皇上面对面的敌人!这个秘密,皇上是绝对不容许外泄!”秦夫人一听,顿时手脚冰冷。

夫妇俩正说间,但见苏定方与纳兰之战,倏地一变。苏定方剑法乃是关东剑豪“太极图”张家的秘传,凌空一跃,长剑在半空中风驰电掣般舞个圆圈将纳兰一剑荡开,左手成钩,向纳兰肩头抓下。纳兰短剑向下一拖,解了苏定方的来势,剑身竟然发出嗡嗡之声,倏地反刺上来,剑尖所指,正是苏定方面庞要害。两人这几剑斗得快如闪电,在旁观剑的叔宝夫妇与福伯、安以健、符元君等人只觉目移神夺,心旌摇动,又斗数招,只听当的一声,苏定方长剑脱手飞出六七丈远,呵呵笑道:“纳兰老弟的剑法,为兄实在远非敌手。”

纳兰手抚短剑,沉思良久,忽然道:“苏大哥,我若以此剑法,大可进得皇宫大内么?”

他此言一出,不但苏定方与叔宝夫妇,就连福伯与安以健、符元君等人都不禁大吃一惊!苏定方面上变色,急忙抓住纳兰的手,连声道:“兄弟,不可,不可,千万不可!”

纳兰那双明亮的双眼精光闪烁,道:“因何不可,弟弟想听听大哥的意见。”

苏定方道:“皇宫大内高手如云,一如军中帅帐,明钲设警,守护得铁桶一般严密非常,弟弟岂可涉险蹈危,轻越雷池?”秦夫人也道:“弟弟万万不可,你在这里说说没打紧,传到外面,皇上岂不要问你一个忤逆之罪?”符元君道:“纳兰大可不必如此。设若皇上只是简单给你指婚而将镜心接进宫去,你此举可不是要坏事么?”

纳兰忽然短剑一扔,以头靠大树,道:“我若肯将《凤凰书》交给皇上,能不能换得镜心脱出牢笼,与我重聚?”一滴眼泪,忽然无声掉在衣襟之上。众人都与纳兰非是一日一时之交,见他竟然为了耶律镜心的安危掉泪,都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有人道:“纳兰,你若入大内,姐姐我陪你去!”

众人回头一望,只见天心月正面沉似水,缓缓走来。符元君急了,大声道:“心月不可胡来!”天心月冷笑一声道:“胡来?你一个大男人,眼光兀自还不如我!以名震寰宇的‘天可汗’,就为了得到一本书,不惜挟镜心为人质,生生拆散人大好姻缘,又岂是人君之器?依我之见,纳兰,咱们姐弟俩今晚就去,将镜心解救出来,那本劳什子的书,咱们也不要了,皇帝老儿要,就给他算了!”

她这几句话说得强硬无比,叔宝与苏定方乃是朝廷重臣,听了这席话竟也是哑口无言。纳兰听了天心月的话,忽然抬头道:“我可以多等一天,请秦大哥帮我个忙行么?”

秦夫人见纳兰不过一天之间,脸上竟是一片灰白之色,憔悴如斯,急忙推搡道:“叔宝,这个结义的弟弟,可是你自己的!”叔宝尚未答话,只听苏定方已上前一步道:“叔宝兄如今赋闲在家,纳兰要帮什么忙,不如由我出马更好,你意下如何?”

纳兰从怀中取出《凤凰书》,分开两半,用力撕开,将其中一半交给苏定方道:“请苏大哥帮我将这半本书交给皇上,只要镜心回到我身边,我定将下半本拱手奉上。事毕,纳兰愿意放弃荣华富贵,带镜心离开京师,远远走开,从此足迹不到京师,决不食言。”苏定方接过纳兰手中的半本书,点头道:“我这就进宫觐见陛下,替你陈明此事,你等我的消息。”纳兰抓住苏定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道:“请苏大哥代我明言:我若见不到镜心,这半本书皇帝就算搜遍天下,也永远无法见到了。”在西山醒禅寺时,纳兰曾将《凤凰书》交给波斯王子大流士看过,书的上半本是古老的波斯文字,下半本则是对上半本艰涩难懂的波斯文字的注释,纳兰将书一分为二,正有为自己留下回旋余地的设想。苏定方点头,匆匆与叔宝夫妇告别,出庄去了。

众人回到知遇阁中,单等苏定方回来。不料苏定方一去一个多时辰,竟不见回来。苏定方没来,倒是魏征的管家魏醒狮匆匆来见,见了纳兰道:“纳兰兄,相爷刚回府中便接了皇上的口谕,即时进宫议事去了。听说为了邢公之事触怒皇上的事,相爷命我前来知会你一声。”

纳兰一颗心顿时冷得冰寒,缓缓道:“原来如此。其实我早该知道皇帝不肯轻轻将我放过。当日在大理寺都总管府中,七面佛曾有意无意地说过,‘若是纳兰能深体圣意,平步青云则指日可待’的话,那便是要我顺从皇帝,老老实实将《凤凰书》交了出来。我不该请邢公入宫为我说情。是我害了邢公。”上楼取了碎心剑与定唐刀在手,全身结束,下楼来道:“我与邢公平白之交,他为了我和镜心触怒皇帝,我已不能安坐如山。福伯,你代我遣散家中仆人使女,待我救镜心与邢公回来,咱们便即远走高飞。”

众人一齐劝阻,哪知纳兰心坚如铁,道:“我得众人厚爱,不能回报,大哥大嫂请受弟弟一拜。”撩起衣角,跪下给叔宝夫妇磕了个头。秦夫人到底是女人,心中尤其不忍,竟自低声啜泣了起来。叔宝将纳兰扶起,道:“你此去大内,若能将耶律姑娘带回最好,若不能为,你要保重自己以为他日之图。”纳兰点头,拔腿就走。天心月与符元君再也不能多说,跟着纳兰身后也一同出庄去了。

安以健不知所措,问福伯道:“老头,这该如何是好?”福伯冷冷地哼了一声,将一串钥匙丢在桌上,道:“安排家中仆人的事,就不用我去做了。你来代劳吧。有何医生与何夫人相助,你大可不必伤脑筋。纳兰在我日暮途穷之际将我收留,给了我几年的安乐光景,如今他孤身越雷池,我老头子只落得袖手旁观,传了出去,我老头子还用做人么?”回到房中,换了紧身衣靠,将金银细软收拾了一包将来交给安以健道:“此次入宫凶险异常,我尚不知是何结局。我老头子这些年攒下的这点基业,就都交给你,请你分派给家中的仆人们吧。”

叔宝见他不过一个奴仆,竟也如此义气,叹道:“我昔日‘小孟尝’的名号,算送给纳兰这帮朋友们了。”

再说纳兰飞马赶到开远门时,正遇见开远门守将张家兄弟正指挥军士关门。张老大见了纳兰远远奔来,急忙喝道:“都给我停手,让纳兰总管进去!”那开远门乃是悬门,守门力士听得张老大吩咐,急忙用力把住盘陀,不让大门下落,等纳兰一马进城,六名力士一齐松手,开远门轰隆一声落下地来,震得土尘飞扬。张老大擦了把汗,道:“好险!”

他话音未落,只听军士中有人发出阵阵惊呼,张老大探头出去一看,但见暮色之中一个红衣人与一个灰衣人正如风般攀着城墙砖缝,捷如猿猴,如飞般上城来。张老大腰刀出鞘,大声喝道:“是谁夜犯城池?快快退下,否则别怪弓箭无眼!”那红衣人尖声道:“姓张的,你敢放一箭下来,你看纳兰放不放得过你!”

张老大一听纳兰的名字,急忙道:“你是谁?”那红衣人是个女子,尖声道:“我们是纳兰的朋友,放绳子下来,将老娘拉上去再说!“张老大听她说是纳兰的朋友,急忙招呼守城军士放两条绳子下去。原来长安城是除了“龙城”太原与“金城”兰州之外的第三座最高的城池,比中原第一大城苏州城还高了有三丈有余,城墙所用城砖,都是经过工匠特殊手段打磨而成,表面光滑无比,加上年深日久,城砖表面还结有厚厚的苔藓,滑不溜手,极难攀援。爬城的正是天心月与符元君夫妇,尽管武功高强,也只能爬到三成高度,便再也无法上延。张老大指挥军士将绳子放下,大费周章才将两人拉上城头。

张老大见了天心月,果然是见过数面、正是纳兰的朋友无疑,咂舌道:“姑奶奶,你们也真敢爬!连长安城也不放在眼中的么?”天心月连喘粗气,坐下歇了一盏茶的功夫,问道:“你见我纳兰弟往哪个方向去了?”张老大把手一指,道:“似乎是金水桥的方向。”

符元君问了路径,道:“我们赶紧去罢。”张老二眼珠一转,道:“两位借一步说话。”天心月道:“怎么?”张老二走开几步,对二人说道:“我们兄弟职责乃是看守城门,今日看在纳兰的面子上,贤伉俪夜登城门之事我们兄弟就当没看见。贤伉俪也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么?”

符元君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大家都是纳兰的朋友,张将军的意思我们大概知道了。”把手一拱道:“就此别过。”张老二道:“纳兰若是事不济时,还教他从我这里过。”夫妻俩心领神会,再三多谢,下城往皇宫方向来。

再说纳兰单人独骑,直奔皇宫而来。他走到一处巷中将马匹藏了,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蓝色夜行衣,戴了蒙面巾,摸到宫城之下,看看四周无人,施展壁虎爬墙之术,身躯紧紧贴着宫墙向上蜿蜒而动,将要到宫城城墙顶端时,忽听靴声齐整,从头顶过去。心道:“宫墙之上,原并不设置守卫,都由牵牛卫和护军府派人在城下巡逻,我这一路来城下不见人,城头倒是壁垒森严,可见皇上正防着我来。”屏声静气,等那一队巡逻过去,心中暗数人数,暗暗吃惊道:“这一个巡逻小队,便有四十人之多。但不知镜心在哪里?”等到巡逻小队过去,探头出来一看,只见四处灯火通明,俯望各处要道,果然守卫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纳兰暗道:“原来褒公尉迟与叔宝大哥领内卫时,严整禁军,如今一见,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大内皇宫被两人经营得固若金汤。”横空一掠,犹如一片树叶,轻轻落在一座大殿的殿顶上,揭起片瓦向下一张,见三四个太监正坐着吃饭。其中一名老太监道:“手脚利索着点儿,赶紧吃完了去含光殿伺候新来的公主。”几名太监应了一声,那老太监便端了一副茶碗出来。

纳兰心道:“原来此处是御膳房太监处。这新来的公主是谁,是镜心么?我且跟上这几人看看去处再定。”双足用力勾着殿顶沿瓦,将身子轻轻放将下来。那老太监在门外站了一刻,又催道:“快来快来。那公主脾气大得很。去得晚了,小心佛爷责罚。”全不知头顶纳兰正如一头蝙蝠倒挂,将他的声音都听了去。

纳兰心中想道:“七面佛进宫来,定然也是为了防着我今夜擅闯。事到如今,也只得从权。”眼望着那几名太监将糕点、茶果准备妥当鱼贯出门,双脚一松,竟如一头狸猫落地,毫无声息悄悄缀在几人身后。

纳兰跟着几人走了一段,头前那老太监道:“各自小心,含光殿到了。”身后一名小太监道:“今天伺候了这位公主,小的腰也累断了也。”纳兰在身后听了,心中顿时起了疑窦:“镜心为人最是平和,不似北地女子,倒像一个纯粹的江南姑娘。按理她不应该很难‘伺候’才对。”躲在暗处一望,只见含光殿楼头灯火通明,一名白衣女子手持团扇正在张望,见了那几个太监,叱道:“王八羔子们,是不是掉进粪坑里去了?”

那老太监慌忙应道:“不敢,不敢!”

那女子哼地一声道:“小心佛爷揭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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