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补苍天

林黛玉原本正在得意，却又见薛宝钗只是笑而不语，不禁诧异地看向她。薛宝钗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止住了口。笑了笑，她才开口说道：“林妹妹果然答得顺畅。”

林黛玉还没说话，贾璘先开口说道：“林妹妹对答流利，理应赞许。”见他这样说，林黛玉更是骄傲地挺直身子，薛宝钗也顺口再称赞几句。

说是要喝酒尽兴，毕竟多是小女孩，都不敢多饮的。吃过了饭，贾璘只说去新宅子那边看看，就留在那里住宿。林黛玉和薛宝钗、甄玉莲等人，起身回去荣庆堂。

正堂里的贾母等人正在说笑，林黛玉觉得酒后有些发热，拉着薛宝钗回去自己的住处。紫鹃倒了清茶送来，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人坐在炕边说笑。

“莺儿，你和紫鹃几人先去拿来几个水果，我和林姑娘说几句话。”薛宝钗支走了几人，随后看着林黛玉只是发笑。

“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被她看得难为情，林黛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噗嗤”一笑，薛宝钗拿着手帕扬了一下，嘴里再说“该打”。林黛玉不禁更觉诧异，疑惑地看着她。

见她并未醒觉，薛宝钗恢复正色，低声说道：“饮酒时急迫，你对答得极为伶俐，确乎显示出妹妹博览群书来了。”看着她，林黛玉茫然的眼神中，因为她的话而逐渐有了一些羞赧和慌乱。

“那几句话，是妹妹从哪里看来的？”薛宝钗低声问道。

“这，”林黛玉眨着眼睛想了想，脸上转为通红，“好姐姐，你说那是，”

“《西厢记》、《牡丹亭》这样的书，哪里是我们可以看的？”薛宝钗笑着说罢，自己也不禁叹了口气。

这类的书籍，对于女孩子来说是被约禁的。因为那里面有对男女之情直白的描述，更有一些浅白的过程描绘。

林黛玉听到这话，立刻焦急起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好姐姐，我只见到璘哥哥的书房里藏着几本书，就随意看了看。本来觉得有趣，却没料到对令儿时，就脱口说了出来。”

“可见妹妹读书广博。”薛宝钗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再认真地说道，“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就连作诗、写字等事，原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这便好了。”

林黛玉听着她的话，担心这事被她外泄也就顾不得争辩，只是着急地点头称是。

“你我只该作些针黹、纺绩的事才是，偏又认得了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的看看也罢了，最怕见了这些个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薛宝钗说得语重心长，林黛玉红着脸连连点头。

“好了，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注意禁口就对了。”薛宝钗关怀地说道。33

心里放松，林黛玉暗呼了一口气，再小心地问道：“姐姐提醒得极是。可是姐姐方才说男人们也只应该读书明理、踏实做官罢了，我怎么听得有些严苛了呢？”

薛宝钗不禁笑道：“我觉得有的人读了书，倒更坏了。这就是书误了他，或者就是可惜他把书糟蹋了。所以竟不如耕种买卖，倒没有什么大害处。”

她这样说，自然关联到了自己的家世。林黛玉从最初的慌乱中醒过身来，却不能完全接受了。

“好姐姐，你说我们只要关乎女孩子的事，这我也是在意的。比如我虽蠢笨，倒也敢说是可做女红、擅做脂粉，又粗通理家。这三样，也算得女子之德。”她自顾说着，“再有璘哥哥读书行文、谈诗论词，皆有精妙语句和著述，就连当下名士都对他夸赞不已。姐姐却说他也只应该‘踏实做官’？”

薛宝钗知道她心里刻着贾璘的影子，只得解答道：“璘哥哥才貌俱佳，非同凡品。按他的能力来说，读书累了，自然可以找些闲书消遣。至于他的诗词，哪一首里面没有惊世佳句？因此，他这样的人行迹旷达，自然只有被人称颂。”林黛玉听了她的话，久久地看着灯花出神。

“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薛宝钗担心她因这事影响了心情，不禁凑近她问道。

也是一笑，林黛玉低声说道：“我只觉得姐姐好狡猾虚伪。”不禁一怔，薛宝钗看着脸上带着坏笑的她，有些不明所以。

“你且回答我。”林黛玉把脸凑近她，低声问道，“我这就想了起来——我说那几句诗的时候，你立刻就醒过味来，可知你早已看过又还记得熟的，是不是？”

脸上也是发烧，薛宝钗觉得自己的脸和她的都是滚烫。又无法对此有别的解释，薛宝钗也只好小声回道：“我在金陵家中的时候，的确有几个堂兄弟看了那样的书，我们姐妹几个乱翻着，确也都看过了的。”

眼见林黛玉脸上的坏笑神情更重，薛宝钗只得自我解嘲地耸耸肩，接着说道：“总是不可对外人提及就是了。”

“嗯，这个是自然。有了我这好有学识的好姐姐提示，我还敢乱说出去吗？”林黛玉笑着说罢，薛宝钗再红着脸说“该打”。

林黛玉作势避开之后，再继续问道，“你提及璘哥哥的时候，或许自己并未觉得，可我却看得清楚——就连你的眉毛、眼神都在使劲夸他呢。你老实说，有没有，有没有，”

话虽说到了这里，她却对“有没有喜欢他，要嫁给他”这样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更忽然有了嫉妒心。

薛宝钗被她说得羞恼，拿着手帕打了她一下，却也不能回绝，而就此沉默了下来。

一只红烛的灯芯发出了轻微的“毕啵”一声，使得两个女孩听起来为之警觉。

“好妹妹，只我们两个说话。我自然知道你和璘哥哥彼此看重，至于我，”说到这里，薛宝钗的嘴角一撇，显得很是无奈。

林黛玉见她的神色黯然，不禁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劝慰着说道：“好姐姐也别混说。至于我的话，也只是胡乱说的，你莫往心里去。只说你要去待选，就是难得的好事。”

握着她的手，薛宝钗盯看着她说道：“只说我要去待选。可就连大姐姐选了贤德妃，家里人都还说那是不见人的地方。你就知道我乐于那样吗？”

“若不然呢？”林黛玉的语气也是无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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